当晚,许昌又联系了周风和田征,将后续的事情告诉了两人,并让他们明天便过来一趟农科基地,商议如何解决这件问题。
而田夏暂时不回田家。
田征压着脾气答应,但却在挂了电话后,连夜让田元白和田林丰驱车回家。
许昌将田林丰单独喊出去时,田元白也感到了一丝不妙,但并没有想到会是下农药一事被发现,还被拍下照片留了证据这么严重。
透过后视镜看着完全崩溃坐在后排的田林丰,田元白眼底是无尽的冷漠。
诬陷田夏,是他想出来的主意。但田元白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没什么定性的弟弟,竟然如此废物无用,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也无法做的干净。
始作俑者始终是自己,田元白难逃其疚。
想起电话中,父亲滔天的怒气,田元白不寒而栗。
望着不争气的弟弟,也多了一丝怨恨。
废物。
但田元白却从他那断断续续的阐述中,发现了破绽。
那就是顾寒生中口中的照片,田林丰并没有亲眼见到。
田元白怀疑这照片的真实性。
但如今事情有镇长替田夏做主,又牵连了周风,是无法善了的局面。
胸口闷着一股怒气,回程的路上田元白一言不发,直至半夜车子的轰鸣打破了田宅的宁静,将车停进地下车库,田元白疲惫的吐出一口气,对着自己六神无主的弟弟说:“林丰,一会儿父亲向你询问什么,你一定要将所有细节说出来,否则这件事情一旦被揭露出去,会毁了我们一家。”
田林丰的喉咙不知道发出了哀嚎还是怒号的声音,久久才回神说:“好。”
看着田林丰失魂落魄的背影,田元白握紧了拳头。
两人进入客厅,田征正坐在沙发上,手上夹子一根正在燃烧的烟。
烟灰缸上有不少烧进的烟头,显然是等了他们许久。
田元白见他手上的龙头拐杖,后背一凉,立即就跪到了他的面前,恭敬的喊:“父亲。”
拉扯着还呆呆站着的弟弟,田林丰才噗通一声跪下,惊恐的喊:“父亲。”
田征长相颇具威严,中年又出演了不少大财主的角色,一时入了戏,一生都很难出来。
这也导致他对田元白和田林丰的教育是在这种父权的重压之下。
两人无疑是不敢忤逆却十分惧怕他。
田征没有出声,拐杖就已经落在了田元白的背后。脊背挨了一棍,田元白闷痛一声,依旧挺直着背,什么都没说。
田林丰却已经沉不住气的说:“父亲,这件事情不关大哥的事,是我没有做好。”
田征气得脸色发青,举起拐杖朝他挥了过去,却在快要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停了手。收回拐杖,在地上猛地敲了敲,沉声说:“不争气的东西 ,让你们不留痕迹的解决,结果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田元白低着头没有说话,皮肤被打后的灼烧感从后背烧到了心口,田元白眼底的怨恨更甚,低着头,怨毒的视线快将地面痛穿。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无论是不是他犯错,两人中被惩罚的始终只有他。
田元白不懂,为什么父亲会偏心弟弟,这个废物、愚蠢 ,什么都不如他的弟弟。
明明他们都是他的儿子,难道就因为弟弟比他小一岁?
田元白心中虽有万般的不甘和怨恨,可他始终不会去质问他的父亲,只会一天比一天厌恶这个家,厌恨田林丰。
田元白的对田夏的怨恨,大概有一半是来自于对田林丰的厌恶。
可血缘偏偏是扭曲又怪异的东西,当有外人的时候,血缘就像是纽带,联系着他们看似和谐融洽实际冷漠虚伪的亲情,让他们一致对外;可当所谓的外敌消失,这种纽带便形同虚设,致使嫉妒、厌恶日益增长,变本加厉。
田林丰还在同田征解释:“父亲,我当时确定了院子里没人,却没想到他们会躲在了后门,现在他们拍了我的照片,如果公开,我的人生就毁了,我们家就毁了,父亲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还不想坐牢。”
“父亲,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帮我拿到照片。”田林丰流着泪,苦苦的哀求。
坐牢两个词,渐渐唤醒了田元白,想到父亲对田夏一家所做的事情,他明白他们一家已经是系在同一个绳上的蚂蚱,不可能独善其身。
田征冷眼瞪着远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田元白抬头,望向他说:“父亲,照片,弟弟并没有亲眼看见,我怀疑这照片不一定是真的。”
田征沉了心,“林丰,你没见过照片?”
田林丰恍如梦中人惊醒,点头如捣蒜,“没有。”
“那你如何确定他们真的看到你?”
田林丰慌张解释:“顾寒生描述了我当时倒农药的细节,他一定是看见了,不然他不会知道。”
田征冷着脸,沉默片刻问:“林丰,你当时有没有承认是你?”田征猜想顾寒生或许确实亲眼看见了田林丰倒农药的场景,但他并没有拍到照片,否则不可能不把证据拿出来当面指认。
当时的情景,其实田林丰已经记不太清,因为太过慌张,记忆也变得模糊,但害怕田征会发怒,还是说:“没有,我只是追问照片在哪里,并没有承认。”
“嗯。”田征脸色缓和许多,点了点头说:“没承认就还有余地,后天先去确认照片的真假再说,但在这之前你一定咬定自己没有做过。”
田林丰连连点头:“好的。”
田征没想到田夏竟然能找了吴维宏替她做主,才一段时间没见,田夏当真让他刮目相看,田征想自己似乎是小看了她。
看了地上跪着的两人,田征无奈又疲惫的说:“你们先去休息。”他要亲自去基地看看,田夏现在有多‘正常’。
田林丰和田元白应:“好。”
天一亮,嘉宾们早早就离开了农科基地,回家过清明。田夏的事虽没有解决,但昨日田元白和田林丰的离开,也让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可只要导演没公布,他们便也不能问。
想到田夏的行为,大家纷纷觉得后怕,导致一晚上都没睡好。但在走之前,他们都期待着下次回来就再也看不到她。
……
田夏醒时,发现基地已经空了,显得院子里葫芦苗窃窃私语的声音越发清晰。
[爸爸身边那个人是谁呀~长的好帅,他刚才还摸了我,我很喜欢他,他能不能也做我们的爸爸!]
[不可以!爸爸只能有一个,你不许背叛爸爸,不然我就生气了!]
[可是爸爸都不跟我们玩,他一点都不温柔!]
[胡说!你看爸爸教妈妈说话的时候,多温柔,对妈妈多好!]
田夏:“……”你们只是葫芦苗,你们懂什么!
[好像也是……]
[你们别吵了别吵了,爸爸不该是妈妈选的吗?如果妈妈喜欢,那谁是我的爸爸都可以。]
[可是…可是…]
属于顾寒生的葫芦苗纠结了一番,但最终还是坚持站到了顾寒生的阵营,[还是不行,爸爸只能是爸爸。]
田夏笑了笑,忍不住吐槽说:“我将你养这么大,你居然只在乎将你捡到的人。”
[妈妈!]葫芦苗声音兴奋,[妈妈妈妈妈妈!]
田夏心情颇好的摸了摸它们,叶片上的小柔毛,刮得手心有些痒。
她突然体会到了养宠物的快乐了!
田夏还想和它们说些什么,但背后响起一个陌生但十分好听的声音:“这个发型一点都不符合我的审美,丑死了,你还我风流倜傥,顾寒生,这一次算你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砸锅卖铁都要还。大半夜把我喊过来,害我在车上待了一晚上,睡得浑身疼,如果我得了颈椎病,你就算拿这个综艺所有片酬给我都赔不起。”
长篇大论的抱怨丝毫不带喘气,田夏感叹这人肺活量真好。但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人和顾寒生的关系很好。
田夏有些意外,顾寒生竟然会交话多的朋友。
难道这就是性格的互补?
田夏正想转身看看这个被他葫芦苗喜欢的男人的长相,就听见他在身后喊:“田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