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还是第一回走进悬天仙楼的厨房,然后他发现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无比陌生。
他一边看着锅里糊成一坨的饭菜,一边还要不断询问厨房外面的沈输调料放在哪。
沈输闻着从厨房里飘出来不太美妙的味道,忍不住开口问道:“小江道长?”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江楼从纳戒中取出一件新的白色仙袍套在身上,将之前那件被溅射上不知多少调料的袍子收到了纳戒当中,而后故作淡定地回道:“不用。”
半个时辰后,江楼端上来了几盘不太能认出原本食材来的菜,昂着头满脸骄傲地说道:“尝尝。”
沈输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看着盘子里黑糊糊的东西,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看向江楼:“那个...小江道长不介绍一下吗?”
闻言,江楼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满脸不耐烦地开口道:“红烧茄子、青椒肉丝、土豆泥、紫菜蛋花汤。”
“这些菜你都没吃过吗?沈输。”江楼皱了皱眉,盯着自己做的菜,卖相是差了点,但也没到不能吃的地步吧。
沈输吞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仍是有些难以接受,但为了不伤江楼的心,他还是夹了一块“肉”尝了尝,入口的瞬间的表情管理瞬间失控,脸上出现的痛苦表情。
江楼见他这模样有一丝不解,真的有那么难吃吗?他也伸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嚼了两口吞咽了下去,味道虽然不是很好,但也还没到不能吃的地步吧。
正当他准备佯装生气说沈输不懂尊重他的劳动成果的时候,江楼却忽然愣住了,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味觉系统可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确实不怎么懂做饭,可能也不明白好吃和难吃的具体分界线,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对食物的认知都仅仅是能填饱自己的肚子而已。
那个时候吃了什么?江楼也想不起来了,可能是人的内脏、血肉、也有可能是地上爬的虫子、老鼠,为了活下去连他自己都忘了曾经吃过多少恶心的东西了。
意识到这一点,江楼连忙想要将桌上的饭菜都端走,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像是不想让沈输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又像是想要强制自己去忘记什么:“去镇上买吃的吧。”江楼极力保持自己的声音平静。
可沈输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脸上的笑意减淡,拦住了正在收拾碗筷的江楼:“怎么了?”
江楼摇摇头,英俊锋利的眉眼中有一股化不开的阴霾:“太难吃了,不吃了。”
沈输顿了顿,想起方才江楼吃那块肉的表情,分明不是觉得难吃的表情,再结合他现在的举动,沈输大致也猜到了一些事,只是...不够确定。
他轻笑一声,用柔和的力将江楼手上的盘子都夺了过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说道:“我来吧,小江道长能收留我在悬天仙楼居住我已经感恩戴德了,这些家务事还是交给我来吧。”
一炷香后,沈输端了两碗白米饭上来,还配了两个简单的炒菜,一个番茄炒蛋,一个小白菜:“时间紧迫,江道友将就着吃。”
江楼抿了抿唇,抬眼看向沈输,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沈输却仍是我行我素,他微笑道:“小江道长,以后家里的饭还是交给我来做吧,你准备支付一下报酬就行。”
“报酬也不多,您牺牲一下肉|体就行。”他语气轻佻,与他平日那种散漫别无二样。
放在以前,这种时候江楼该跳起来踹人了,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接上了沈输的话:“你想怎么肉|偿?用嘴还是用.....”江楼的眼睛往沈输身下扫去。
纵使沈输平日里脸皮厚,说话也没个正形,可这会儿也有些被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弄得有些头脑发晕,他大概是在想,江楼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一撩起人来怎么这么猛辣。
但沈输是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认输的,他微微一笑,回道:“都行,用别的也行。”
江楼轻嗤一声,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乖,今晚来我房间。”他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脸就先红透了,可却还在故作淡定,甚至还特地补充了一句:“谁先不行谁是小狗。”
这幼稚的话瞬间将沈输逗笑了,他微微勾唇将手举过头顶比作狗耳朵,嘴里舌头吐出来像小狗似地叫了两声:“汪汪。”
他看着江楼的眼神缱绻而又温柔:“留在这里陪我,我给你当一辈子的狗。”
江楼被他热烈的眼神看得有些无所适从,连忙别过了头,小声反驳道:“谁稀罕。”
可转过头的江楼,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是从远古而来的浪潮,猛烈而汹涌。
入夜,沈输抱着枕头来到了江楼的房门前,却连大门都没能进去,房门里传来江楼的冷漠无情的声音:“男人说的话,狗都不信。”
沈输盯着亮着烛火的屋子,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后半夜,江楼睡得半梦半醒时,忽然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一团温热的东西,他缓缓睁开眼,却发现沈输正睡在他身旁。
沈输睡觉不老实,身上的被子掉下去了一大半,他的睡姿属实算不得雅观,可那种好看到逆天的脸却将这不雅观的姿势都强行变得好看了起来。
江楼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神差鬼使的伸手轻抚了抚沈输的脸,等他反应过来又迅速地收回了手。
到最后他还是没忍心将沈输从床上踢下去,反倒是还替他将踹开的被子拉了回来,好好盖上,然后才又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等江楼睡熟后,“睡得香甜”的沈输却忽然睁开眼,昏黄的烛光下他的一双眸子闪动着妖冶的红光,他盯着江楼的表情温柔缱绻却充满了侵略性。
江楼的脖子上还挂着他给的吊坠,但此时的吊坠却感觉比一开始的光泽要暗淡了许多,沈输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将吊坠轻轻拿起来,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进去。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看上去这个输送“灵力”的过程并不是很轻松,甚至有些痛苦,可他却义无反顾。
快要天亮时,吊坠终于又重新恢复了光泽,沈输满意地笑了笑,而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江楼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轻松了不少,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吊坠,那股熟悉的清凉感又从胸口处往外散发。
他也不是傻子,这吊坠自从那次替他挡下了云虚子给他的致命一击后就失去了原有的灵性,如今不过睡了一觉就恢复过来,他身旁还躺着个看上去用力过度的沈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并不清楚沈输是如何制作的这枚吊坠,但从它曾经展现出来的威力看来,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力量。
江楼没有吵醒沈输,他本想悄悄下床去买点吃食的,结果刚一有动作就被沈输环抱住了。
他像是个树懒一样紧紧地抱着贴着江楼不肯松手,江楼轻叹了一口气,竟然也没什么剧烈的反应,就这么默认了沈输的举动。
就连他自己也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不介意沈输出现在自己身旁了,甚至偶尔有时做出一些十分暧昧的举动,他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生气。
他没有过多的细想这种情况的转变,只当是自己和沈输成了挚友成了知交。
算算日子,距离紫云秘境关闭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等秘境关闭出去的时候必定会有一出大戏,所以这两个月他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
以云虚子那记仇的个性,保不齐在紫云秘境外准备了多少“礼物”送给他。
正当他在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一阵湿热的鼻息忽然打在他的脖颈处,沙哑粘腻的声音传来:“江楼,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
沈输将头埋在江楼的肩窝处像是在撒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江楼竟然有种他和沈输的状态像是睡完之后的温存。
“我还以为你不好奇这件事呢。”江楼的声音天生带了几分清冷,可此时却没有平日里那般疏离,更像是相熟多年朋友的调侃。
沈输没抬头,他闷闷的声音传来:“好奇的,但怕问你你会想起不开心的事。”
江楼没回话,却能感觉自己脉搏的加速,他不明白,为什么沈输会对他那么好,让他竟然开始变得心软变得眷念这些美好的事物。
可越是这样,他越害怕这些美好都是镜花水月。
“那个灰衣人,是你口中所说的天道吗?”沈输见江楼不回话,又接着问道,他一向聪明,这些事稍微想想也能拼凑出一些线索。
江楼没有否认,却也没打算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沈输抬起头,温热的鼻息扑打在江楼的耳廓处,让他的心有些痒痒的,沈输像一只可怜的狐狸央求着江楼再告诉他多一点事:“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会...伤害你吗?”
江楼摇摇头:“放心吧,我拿的可是龙傲天剧本,他确实想除掉我,但在世界规则的限制中他杀不死我,不论用什么办法。”
听到这话,沈输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方才他拳头都握紧了,若是那个看着就恶心的老鼠会对江楼造成威胁,他不论用什么办法,哪怕损伤自己,也绝对要弄死他。
江楼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说道:“他跟着我进仙建,大概是想要抢夺这个世界,他...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很虚弱,所以一直在想办法从各种地方夺取他人的源气,现如今应该是盯上仙建了。”
他说完,沈输的表情微微变化,眼神中似乎隐隐透露出了几分不屑和傲慢,他不再执着于追问江楼关于灰衣人的事,而是将话锋一转问道:“小江道长有什么想要的珍贵玩意嘛,我最近没事又出去溜达了一圈,得了不少好东西,你来挑一挑有什么喜欢的。”
江楼愣怔一瞬,惊讶于沈输转变的速度,但却也很快接上了话,因为他此番在术修遗迹中获得的秘法确实需要一些东西的辅助修炼才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溯白·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