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登仙大会,对于江楼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挑战和难度,这更像是一场专为他而设立的个人能力展示会一样。
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NPC,通过各种方式突显出他的厉害之处,这里的万事万物都像是都只为他一人而存在。
江楼摩挲了一下下巴,眯着眼看向了沈输的方向,这些日子他越来越觉得仙建里的一切都十分的怪异。
有一种...专为他而设计的感觉。
穿越前,江楼曾是《仙建》游戏的忠实玩家,不说百分之一百,但游戏内容的百分之八十他绝对是熟知的,可穿越后通过外挂来到仙建后他发现很多东西都跟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又或者说,很多东西的出现都太过于巧合和恰到好处。
例如他四喜乾果,例如他突破所需要的材料,例如...登仙大会。
沈输还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吃着葡萄,脸上的表情是止不住的嫌弃,他一边吐着皮一边还不忘吐槽下面对战的NPC。
“啧啧啧,这也太丑了,练的是什么?□□功?”
“哎呦,这位更是重量级,怎么还攻起下三路了。”
“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江楼抿了抿唇,试探性地叫了沈输一声:“沈输。”
“怎么了?”沈输回应很快,他看着江楼,满脸都写着殷勤两个字。
江楼顿了一下,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沈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输身形微滞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可这细小的动作却还是被江楼看了去。
“我是什么人,我是小江道长您的枕边人呐。”沈输轻笑着,神情带着明晃晃的挑逗。
江楼也没惯着他,伸手在他腰间软肉狠掐了一把,语气严厉还带了几分威胁意味:“好好说话。”
沈输吃痛,龇着牙捂着自己的老腰,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委屈:“我也没说错呀,你不在的日子里我都和你睡的一张床。”
江楼冷笑两声,一脚将沈输从贵妃躺椅上踹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他知道沈输最会转移话题,也最会撒娇耍无赖,可这回和以往任何事都不同,他必须要知道沈输究竟是为什么待在他的身边,又和《仙建》这个游戏有什么样的联系。
江楼打了个响指,将沈输和自己拉入了隔音阵中。
见到这一幕,沈输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小江道长这是?”
江楼从腰间抽出惊风剑,直接抵在了沈输的脖颈处:“沈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天道?”
听到这句话沈输愣怔了一瞬,而后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摇摇头重新拾起了嘴角的笑意:“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是天道,若是天道是我这样的人,那天地不是都要毁了。”
江楼紧紧盯着他,见他的神色自然也没有出现慌乱迟疑的情况,也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好,幸好,沈输不是天道。
虽然他没有任何的办法验证沈输话语的真假,但他就是莫名的相信沈输,他觉得只要是自己问的,沈输绝不会骗他。
江楼穿来的第一年年末,曾和天道对过话,那时的他瘸了一只腿瞎了一只眼,跪在断壁残垣之上半身血肉模糊,他崩溃地询问天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天道却发出了兴奋的笑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弱小,讽刺他的天真。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修仙界并不正常,他大概穿到了一个天道崩塌神性混乱的世界。
仙建和沈输的出现是个意外,他本以为仙建这种明显的外挂是天道用来戏弄他的玩具,所以一开始他一直都在提防和观察沈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里似乎和天道掌握的世界不太一样。
于是他开始逐渐接纳沈输,也开始对这里的一切变得眷念,可随着一件件巧合事件的堆砌,江楼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掉入了天道的另外一个甜蜜陷阱。
只等他放松警惕再将这一切全部摧毁。
见江楼陷入沉思,沈输轻咳了两声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小江道长,你方才问我的天道是什么东西?神?还是....”
江楼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恹恹的,有些回忆哪怕仅仅是回想都让他感觉到痛苦和恶心,他将手中的惊风剑放下,轻声回道:“无事,你便当是我发了疯吧。”
这回换沈输不依不饶了,他仔细地剥了几颗葡萄,喂在了江楼在嘴边:“小江道长,你方才对我好凶哦,都伤到人家脆弱的玻璃心了。”
江楼将葡萄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别得寸进尺,只是确认了你不是天道,你却还没说自己是谁呢。”
沈输的笑容一僵,连忙转移了话题:“咱们继续看大会吧,我看那人用的功法还有些新奇。”沈输手指了指场上的一个人。
江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灰衣人站在场上,脸上没有任何的遮掩。
可奇怪的是,江楼不论如何都感觉看不清这个灰衣人的脸,也完全没有记忆点。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楼的目光,灰衣人朝看台的方向投来了一个眼神,而后冲着江楼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不是友好的微笑也不是带着讽刺意味的嘲笑,而像是发现了好玩事物一样的兴奋的笑容,这个笑和江楼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眼睛像是突然充血了一般,让他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沈输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不顾大会的规则,飞身下场,想要擒住那个古怪的灰衣人,可那灰衣人警惕得很,沈输刚有动静就消失不见了。
等他转身看向江楼所坐的看台的时候,却发现灰衣人竟然出现在江楼身边,甚至还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环抱着江楼,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话。
而江楼脸色惨白,双眼无神,整个身体微微颤抖着,沈输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神色瞬间变了,眼底的温柔和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要杀人的表情。
江楼这边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灰衣人,难免愣怔了一瞬,可很快那股熟悉的气息和他到死都不会忘记的粗哑嗓音就让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灰衣人舔了舔嘴唇,轻附在江楼的耳边,用极其温柔粘腻的声音说道:“江楼,没想到你真的有能进入这个世界的能力,可真是让我惊喜。”
“你....”江楼咬着牙,想要挣脱灰衣人的束缚,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浑身竟然已经脱力了。
“别妄图逃离我的掌控,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将这个世界一起吞并,届时,我们再一起继续那些有趣的游戏,好吗?”恶心沙哑的声音传至江楼耳中。
他呸了一声,一反往常的孤傲清冷,破口大骂了一句:“傻x,滚你妈的,老子弄死你。”
听到江楼的谩骂灰衣人并没不生气,反倒轻笑了两声:“经历了那么多还那么精神,看来你的承受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多很多,难怪你是.....”灰衣人后半段话没说完,因为他的脖子已经被沈输掐住了。
灰衣人打量着掐着自己脖子提至半空中的沈输,脸上露出了越发兴奋的表情,他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突然大笑出声,越笑越张狂像是发疯了一般。
即便他的脸已经因为窒息而涨红,但他还是冲着沈输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而后将目光挪向江楼,舔了舔嘴唇,似乎在说江楼作为自己的猎物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沈输神色一冷,直接拧断了灰衣人的脖子,而后将他从高台之上丢了下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甚至就连杀了个人他的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直到他再次转头看向江楼,沈输的目光才缓和下来。
沈输上前扶了扶面色苍白的江楼,语气里满是关心:“你没事吧?他跟你说了什么?”
江楼摇了摇头,刚想说自己没什么事却忽然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江楼做梦了,梦里他的至亲被人残杀,他的好友被人生食,而他被人断了四肢剖去灵根当作炼药的引子。
黑暗、鲜血、混乱充斥在他眼前,江楼想逃,可不论他怎么挣扎都会被一双大手抓回去。
他的耳边一直萦绕着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永远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沈输坐在床边守着江楼,见他忽然挣扎起来,连忙上前替他顺气,然后用帕子替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见到江楼这样,沈输握紧了拳头,指甲顺着皮肉嵌入了手掌。
“这些日子过于疏忽大意,竟然让脏东西趁机溜了进来,还伤了你.....”沈输喃喃道,他的头埋得很低,似乎是在自责。
过了许久,他才又重新抬起头,轻轻地抚摸着江楼的脸,小声轻柔地说道:“放心吧,不会再有下次了,在我的世界,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
说这话时,沈输的眼中难得流露出几分认真,他看着面前陷入梦魇的江楼,自责的情绪快将他整个人吞噬。
屋内烛火昏暗,沈输就这么守在江楼身边不吃也不喝,只静待着江楼醒来。
这是梦里江楼的第一百次逃离,前面的九十九次不论他如何努力最终还是会被人抓回去,他眼神有些黯淡,渐渐有了想要放弃的想法。
反正也逃不掉的,反正也离不开,反正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改变,不如就这样吧....
江楼这么想着,可脚步却在不自觉地往外走,他隐隐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东西,好像他和谁有过约定来着。
他心想着,再一次尝试从充斥着黑暗鲜血恐怖的世界逃离,这条逃离的路他走了九十九次,现在已经十分熟练了。
他再一次来到世界的边缘,正当要破开这片迷障时,那双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大手又出现了,它朝江楼碾压过来,又想将他抓回去,可这回江楼却听见外面有一个声音在呼喊自己。
“江楼”
“江楼”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熟悉,江楼忽然想起来了,那个人是沈输,他还答应了沈输要同他一起将“江楼天下无敌”宗发扬光大的,他怎么可以困在这里。
想到这,江楼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也不管越来越靠近的大手,他拼命的用手撕开面前的迷障往外走,想要去回应沈输的呼喊。
“沈输!”
江楼叫喊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一转头,一袭红衣的沈输正满眼温柔的看着他。
是梦吗...刚才的一切。
还好,是梦。
沈输见到江楼醒来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失控,他像是个对宝贵东西失而复得的孩子一般,扑到江楼身上情绪有一度的失控。
沈输红着眼睛,骨节分明的大手青筋突出,他抱着江楼似乎想将他圈住,却又怕将圈疼了。
“江楼,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那个灰衣人把你带走了,你再也不回来了。”
“你不能不回来,你不见了我会发疯的,我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所以你别走,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沈输不断说着话,他说的话,有些有逻辑,有些却又晦涩难懂。
江楼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拍了拍沈输的后背先安抚下他的情绪:“干什么呢,怎么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我不过就是小昏了一下,至于吗?”
“还有,说什么胡话呢,做什么可怕的事,总不能还想毁灭世界吧?”江楼一边嫌弃沈输的孩子气,一边却又用轻抚着沈输的后背安慰着他。
沈输听到江楼这句话,竟然也不反驳,反倒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要是不见了,我就毁灭世界。”
江楼被他的中二弄得有些无语,挣脱他的怀抱下床倒了杯茶水喝:“别犯病了,我问你,登仙大会怎么样了?”
沈输吸了吸鼻子,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地贴在江楼身上:“第一,哼,什么臭鱼烂虾怎么能跟江楼天下第一宗相提并论。”
江楼轻笑一声,将眼中的黑暗尽数敛去,他骄傲地昂起头,故作调笑地说道:“干得不错,鉴于你的表现不错,今晚我亲自下厨。”
沈输愣了一瞬,旋即将那些不开心全都抛干净,满脸粘腻地望着江楼:“那我要好好尝尝小江道长亲手做的爱心料理。”
江楼听着他的形容,额头冒出三根黑线,果然他就不该给沈输太多阳光,因为这人实在是太容易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