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衍几乎是被生拉硬拽过去的,看得出来某人非常着急,这种强势不仅没有令他觉得困扰,反而他心田生出攫取了蜂蜜的花。
因此,在陆时茗一进门就迫切吻上来的时候,白衍也主动张嘴迎合,唇舌间的舞动就像绵延不绝的盛宴,叫人陶醉不知往返。
被陆时茗环护的后背宛若蚂蚁攀爬,簇簇痒意流穿,将脊椎震得额外敏感。
意乱情迷间,白衍从对方下摆探进去,光滑细腻的指腹在他腹肌沟壑间游走。
一把捉住他作乱的手指,陆时茗收紧的声带险些发不出声音,嘶哑警告:“这种时候千万别乱摸。”
面前的人不满嘟囔:“你自己答应要给我摸腹肌的。”
“白衍,都是男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避开对方灼热的视线,支支吾吾回答:“知、知道啊。”
“平时当着别人面要撩拨我随你便,”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恰好能抵住他的脑袋,好心提醒,“这种黑灯瞎火箭在弦上的时刻,你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说罢,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陆时茗把人抱得更紧,黑暗中两人相拥的身体都跟刚从熔炉里粹出的钢铁一般,热得发红。
感觉到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兴奋,忍俊不禁在他耳畔低笑。
白衍恼羞成怒:“干嘛!”
“没事,”陆时茗啄吻他的耳垂,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兵荒马乱,知道你和我一样,觉得很开心。”
“我可警告你,如果我去排练还保持这个状态,下一次就不帮你培训吻技了。”
“出息,还会恶人先告状了。”拥住他的青年开颜调侃,“白导,那依你看我的吻技进步没有?”
他羞赧地埋在陆时茗胸膛间,抬手用大拇指跟食指比划:“稍微比之前好一丢,起码今天我嘴没破皮。”
“行,那我再接再厉,争取每次都进步一点点。”说罢,陆时茗松手放开他,打开空调把温度降到最低。
两人出去的时候几乎是冻僵的状态,肌肤相触都是残留的空调冷气。
然而,就是这样,白衍去剧院排练吵架的时候,还是被其他人看穿,并寻到破绽攻击了。
吃完饭回来,发现剧本被改的白衍,暴跳如雷:“谁啊!居然趁我不在,擅自篡改我巫公的台词?”
编剧A:“剧本衔接不上,你那段不改不行。”
他掀桌而起,义愤填膺:“那也得经过演员本人的同意,那段词可是我人物精华跟艺术的体现!你们这是在对我的艺术品进行惨无人道的猥-亵!”
“再说了,改完的词简直太烂了,怎么能拿出来丢人现眼!”
见他喋喋不休,正在被他侮辱词烂的编剧B冷笑:“这不是怕白编剧在外面把嘴亲肿了,没办法背太多台词,特地精简化了吗?”
顶着发红嘴唇的本人:“……”
陆时茗吻技还是太差了!鉴定完毕!
就这样,一群人以争吵度日的方式排练,终于到了正式演出这天。
这是本学期期末最后的课余活动,一旦这个活动结束,大家都要紧锣密鼓进入期末周复习。
除了陆时茗之外,白衍早早就邀请了祝聿琛、沈千行几个人一起来看。
后台都是来回奔波乱糟糟的声音,白衍提前换好属于他的衣服就坐在椅子上等待。
他出场是第三幕,此时外头正演到公主遭遇风暴溺水,人鱼王子奋力挽救她的场景。
坐在凳子上无所事事等待,听见身后有声音,白衍以为是来找道具的道具组,不以为然继续刷手机。
鼻腔倏地灌入铺天盖地的百合花香,视野里遍布开着淡黄色花蕊的洁白百合花。
愕然扭头,在看见人的那刻起立,失声:“陆哥?”
“嗯,付了学委一点小利息,让人把我带到后台的。”抻着笑颜解开他满脸的疑惑,陆时茗把花递给他。
“谢谢,可是我都还没谢幕呢。”一般花这种东西,都是谢幕才送。
“因为我想在大家用掌声祝贺你之前,提前为你庆祝。”
沉甸甸的花捧在他怀里,白衍闻到那股淡雅的花香,无形的气味嗅入鼻腔像是能自动探路的引人,直通他的心脏最深处。
对方的眼神专注而诚挚,在他抚上自己脸颊的这一刻,剧场内的对白、观众的掌声、踢踏的脚步戛然而止,所有时间都在为他们让步。
陆时茗湿热的吻如蜻蜓点水般,在他侧颊停留几秒,笑着鼓励:“加油,我会在台下认真看你表演的。”
未免打扰到他在后台的准备工作,陆时茗亲完转身就走,徒留怔愣的白衍定在原地细细品味。
指尖发颤抚弄被他吻过的地方,潋滟的眼底不断搅起波澜。
“白衍,该你上场了,快点!”负责催场的何方博满头大汗,过来把他推到幕布边上。
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端坐在观众席正中央,等待自己上场的陆时茗。
青年一下慌了神,他对何方博呢喃:“怎么办,我好紧张。”
何方博怒其不争:“你紧张个鬼啊!就这么一个小剧场,之前你恋综都拍过了还紧张什么!”
“我……”还想多加辩驳,可时间不允,场内幕布拉下,灯光全暗,意味着第三幕即将开场。
“快去快去。”何方博一把将他推向前,白衍趔趄朝前倒,幸好幕布是遮掩状态才没出丑。
回首瞪了眼何方博,赶紧坐到椅子上就位,开场提示铃响时,白衍闭上双眸深呼吸。
唯二的光照打在他跟人鱼王子的身上——
[啊!万能的巫公,听说你有能让人鱼长出双腿的药水,我想上岸想陪伴在公主的身侧]
偷瞄过台下那个正望着自己的人,白衍收神接上台词
【我亲爱的王子,你可要想好,上岸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一旦长出双腿你就会变成悲惨最低级的人类】
【在岸上的世界里,他们的地位不如牛也不如马,每天都要被奴役,他们过得就好比一匹骡子,被上位的资本家抽打驱使,还会被嫌弃跑的不够快】
【即便这样你也愿意吗?】
扮演人鱼王子的演员入戏了,拖着劣质的鱼尾,深情回复——
[我愿意,我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我爱她胜过我的生命]
白衍:
【我亲爱的王子,我不要你的生命,我要你的声带】
【你的歌声是多么地令人羡慕,而我俊美的容颜就缺一副金嗓子,想要我的药水,就拿你的声带来交换吧】
王子捶胸顿足,痛心质问:
[我愿意的,可是……]
[可是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陪公主说话,他也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呀]
彼时,白衍拿出道具组准备好的药水,伸手要递给他:
【我的王子,你要知道,哪怕你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但你的所有行动都被看在眼里】
【只要她是真的爱你,她可以体谅并接受你的缺陷,娶你做她的新郎,给你一个永远不灭的灵魂和爱情】
舞台上尽情演出的人,在说完这句自创的台词后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视线快速朝观众席正中央看去,陆时茗正专心致志地在看自己演出。
哪怕不会说话;
所有的行动都会被看在眼里;
真的爱他,体谅并接受他的缺陷;
……
脑海不断放映他和陆时茗的种种,光束照耀下,白衍跟他对视的眼眶迅速泛酸,胸口被满满的情绪填充,涨得难受。
写台词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直至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在生活的所有潜意识里浮现。
……
谢幕结束后,白衍只想快点见到陆时茗,以最快的速度换完衣服抱花出去。
出了大门口,就看到对方站在原地等他。
“花重吗?”冁然朝他走去,帮他拿花,顺便牵起他的手。
摇头回握,白衍问:“觉得今天的戏剧怎么样?”
陆时茗意味深长:“想听实话?”
“嗯。”
“很精彩。”对方笑了一下,“精彩到我只能用四字成语来形容。”
“什么成语?”好奇心吊起,白衍追问。
陆时茗:“癫疯对决。”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的笑声络绎不绝,白衍歪七扭八倒靠在陆时茗臂膀,“突然觉得听你说损话也挺有意思的。”
“你知道吗?”白衍攀上他的肩膀,偷摸跟他说,“学委跟另外一个编剧,当时为了公主这个角色的台词互卷,学委不肯认输,为了找写编剧写词的灵感,特地买了两株见手青来吃。”
“……原来是吃菌子了,难怪癫成这样。”
“他被抬进医院的时候,还举手高呼——古有李白醉酒对诗,今有本座吃菌写词!”
说到这里,白衍联想到当时学委被抬上担架的画面,就忍俊不禁笑出眼泪。
陆时茗:“嗯,艺术家的自我修养,很伟大。”
“你夸不出来就别夸,听起来更损了哈哈哈哈。”
“不过……”被他的情绪感染,陆时茗眉眼含笑,“最后的结局倒是很意外。”
巫公解除了药水带来的诅咒,并给人鱼变回双腿的解药,不需要用匕首刺进公主的心脏,只要喝下就可以回归大海,可是人鱼王子没有。
他既没有得到公主的心,也没有再回大海,忍受着刀尖上行走的痛感,用双腿启程离开,独自踏上旅行。
“和原著化作泡沫相比,结局是美好的,但却不是真正阖家欢乐的HE,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