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她是我的妻子,正是孕反保胎的时候,所以对她的饮食风我会格外的关注。至于太阳,是因为我答应她,若是这几天孕反没那么严重的话,我便带她去人界晒个太阳……”
“烂人”的解释久久萦绕着沈若欢,试图用酒来麻痹自己的尴尬,却发现自己的酒量更深了些许。
鬼王坐在沈若欢的对面,看着她一副想要就地挖个洞钻起来的模样,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因为江昱辞之事而产生的阴郁也消散可不少。
“笑笑笑,有那么好笑吗。”
沈若欢叹了口惊天大气,离开集市的路上逼着鬼王给自己买了不少水果,拿着根香蕉就啃了起来。
“你和饕餮有何区别,吃了一整晚了居然还能吃的进去。”鬼王虽然阴阳怪气,但履行了一个ATM机该履行的义务。
他突然想到沈若欢和江昱辞说的话。
当舞妓?
也不知道这人是心血来潮,还是真觉得这有所可为,太荒唐了,荒唐到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求证。
一直到把沈若欢送到家,都琢磨不出一言半语来。
“喏,这个给你。”
关门的前一刻,沈若欢取下了随身带着的荷包,不由分说地递给鬼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鬼王在门前阶梯坐下,有些紧张的打开荷包,两文钱还有一个用枝条做成的星星。
点点仙力凝结于上,鬼王只是触碰,枝条便带着画面展开,画面中的女子身姿婀娜,舞动翩翩。
这大概就是她说的那支舞蹈吧,正如她说的,不输摘星阁的任何一位女子。
星星转移到了鬼王的眸中,嘴角掩藏不住的笑意,抬头看着暗无边际的天空竟然也觉得异常灵动。
算了,问那么多为什么干嘛。
她如果想,那便做。
—*—
摘星阁
阁主白芷刚刚梳妆打扮完,便听到属下的汇报,瞬间如同听到什么吓人的事儿一般,让其表情管理险些失控。
“魔尊来了?”
白芷重复着四个字,魔尊这厮已经装死装了百年了,多少次三界大会他都各种理由拒绝参加,今天怎么会主动出世。
她仔细思量是不是摘星阁哪里的业务叨扰他了。
没有吧。
她们做的事虽然于礼不和,但也只是于礼不和罢了。
多想无益,白芷带着疑惑去了摘月亭。
“魔尊大人最近倒是挺活跃的,听说您与素商君打起来了,可惜了当事不赶巧,没能看到这样的经典场面。”
白芷到摘月亭的时候只看到戴着面具的黑袍男子,虽是平庸的着装,但一举一动上都能够感受到上位者的姿态,毋庸置疑这大概就是魔尊了。
“下次来你摘星阁打,遂了你的愿。”
摘月亭是摘星阁最高处,从亭子向下看,映入眼帘的是南朝众生,这样的亭子在其余三朝也皆耸立之,足见规模之大。
“百年间,摘星阁倒是比尘世处进步得多。”
鬼王这并非是什么客套话,过来的一路上他能够感受到摘星阁上下井然有序却又充满人情味儿的氛围,要比那个没有什么感情的尘世处好上不少。
白芷笑着将茶点放在桌上,便让人先下去了:“魔尊这话说的我心悦之,不过要说进步谁又能比得上魔界,听说魔尊从不回魔界但却依然将魔界管理的甚好,论才能,还是魔尊居上。”
挺远处的尘世处中,江昱辞打了两个喷嚏。
鬼王对夸奖也是不客气:“白芷千千万万,能够当上阁主的这一脉,确实有几分本事在的。”
摘星阁的阁主并非拥有天道之能,是真真正正意义上的凡夫俗子,身为阁主也要经历生老病死。
为保摘星阁的发展,首任阁主白芷开始广纳才女进入内阁,只有经其许可的人方能有内阁弟子的称号,而后还需经过诸多考验,从中杀出来的那个人将会作为摘星阁的继任者,并改名“白芷”。
白芷浅笑:“魔尊说笑,不只此次您来找我有何要事?”
“本尊向你讨要一个机会。”
“机会?”
白芷不解,按照魔界如今的地位,还需要向摘星阁讨要什么机会?
“本尊有一友人,她想进入摘星阁。”鬼王试图把这件事情说的没有那么奇怪。
白芷皱了皱眉:“摘星阁的规矩是不收有主之人,恕难从命。”
这大哥,一出来就为难人是怎么回事?
鬼王顿了顿:“你误会了,本尊并非是想让她进入内阁,而是她想争取成为舞妓。”
“啊?”
白芷以为她听错了。
舞妓?
那是出身卑微之人或家中异变之人才选择的门道,魔尊的友人是什么位置的,居然对舞妓有兴趣?
鬼王认真的点头。
没事,消化一下就好。
等白芷再见到沈若欢还得消化好一阵。
—*—
“你是说摘星阁阁主同意给我面试的机会?!”正捡垃圾的沈若欢听到鬼王带来的好消息差点没把手里的红绳给弄断。
“你要是有空,我带你过去好了。”鬼王从沈若欢随身携带的小袋中掏出一枚橘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沈若欢看着鬼王的眼神充满了憧憬,虽然仅有两分是真的:“鬼啊,你怎么这么全能啊?”
“是啊,我都这么全能了,也不知道你找尘世处那帮二百五作甚。”鬼王很吃沈若欢戴高帽这一套,虽然这件事情他自己觉得已经自洽了,但时不时的想起来还是非常膈应,忍不住地就想阴阳她一番,然后跟个开屏孔雀一样离开。
终于走了,沈若欢松了口气。
一直藏在身后的红线终于可以拿出来了。
她今日在收红线的时候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江昱辞。
月老给人世间的男男女女系上红线,靠的其实并非是自己独断,而是香火琳宫殿的那棵万年古槐,它被视为是天道的想法之一,即,天命。
月老按照那古槐树的指示给江昱辞和北朝小公主牵上了红线,这姑娘算是江昱辞看着长大的,原本应该上演的是童养媳的剧本。但,江昱辞宁死不从,甚至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断了红线,这姑娘受不了这委屈才来的幽冥。
仙界怎会允许凡人凭借一己之力破了这天命。
更何况,他并非是平常的凡人,而是当今尘世处掌门人,素商君。
破天命之人,掌人界之权。
仙界怎么忍的了如此存在。
她心思杂乱,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以缓解不适感,将系统唤了出来:“统啊,你说这个世界底线重要否?若是好好利用江昱辞的这件事,我大有机会出这幽冥,但或许江昱辞的处境就变得尤其危险。”
【从我个人的角度,自然希望你是目的主义。】
系统说,他没有多给建议,因为他知道,沈若欢有自己的想法,别人说再多她也不会听。
她想把这根属于江昱辞的红线给藏起来,或许能够欺瞒九重天上的那帮仙官。
只不过瞒得住吗?香火琳宫的那根古槐树是真的不会有反应吗?
果不其然,两日后的丑时,向来被仙界避而不见的沈若欢收到了来自天界总值班室的开会通知。
[会议通知:腊月二十八日午时,在九重天议事大殿,天帝陛下主持召开专题工作会议,请贵领域司命府、订婚殿相关人员列席。收到请回复,谢谢!(联系人:文和君)]
天界的视野与幽冥的截然不同,像梦境一样的白云萦绕,丝丝七彩光线透过云彩的间隙映射到走廊的石板上。
月老一直在旁边唧唧哇哇嘱咐了好些东西,大致意思就是让沈若欢不要肆意而为,一切隐忍为上。
沈若欢敷衍的点了点头:“你知道陛下这次找我所谓何事吗?”
她大概猜得到是因为红线之事,她此举是想试探九重天是从何处知晓这件事情的。
月老笑皱着眉头看着沈若欢,像是对方说了什么明知故问的话一般:“不是你送上来的那批红线里头有问题吗,后面陛下让司命府的仙官查了很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
送上来的那批红线?
我早已将江昱辞的那根藏了起来,送上来的红线又有什么问题。
司命府的各位已经在大殿两侧站好,沈若欢竟有种庭审的感觉。
“可知今日召你前来所谓何事。”天帝直接开了口。
“若欢并不知。”
“若无令,禁出界。这条规矩你可知晓?”
意料之中的,这波是抓着自己溜去魔界之事冲着自己来的。
沈若欢倒是能伸能缩,恭敬行着礼,面不改色道:“若欢知错。”
那咋了?
那咋了!
天帝都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沈若欢会像上一次那般与自己争一个是非对错,这样他才好借此做文章,好好发挥一下。
“念你年纪尚轻,此事,便不追究了。”
话锋一转:“不过,若是全然不追究,也是给其他仙官留下话柄,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知你可否愿意。”
“若欢谢陛下恩惠,必将鞠躬尽瘁,万死不辞。”虽然言语上抑扬顿挫,但面上却无任何波澜起伏。
“本尊要你,重回人界。”
天帝眼神瞥过司命府,正色道:“尘世处由你一手创立,如今所托非人,本尊需要你重新拿过尘世处的主导权,此事,秘密进行,切不可叫他人知晓。”
沈若欢的神情终于有了裂缝。
当今天帝的位置是踩着前任天帝往上走才得到的,他本身就是个偏激的人,做这种事情说实话不意外。
再者,沈昱辞那样的不定因素实在威胁太大。
至于自己,哪怕再怎么能,如今也已经被仙官的身份所困,就算想,又怎么能够翻天覆地呢。
“若欢遵命。”
她急着离开仙界,甚至连月老的招呼都没有打,就匆匆回了幽冥。
鬼王在魔槐树下,看着紫衣奔他而来。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沈若欢看着漫不经心的鬼王问道。
毕竟,能接触红线的除了自己就是鬼王了。
鬼王笑道:“仙魔二界,你觉得我能做些什么?况且让你回人界,如果真的重掌尘世处,这对我魔界又有什么好处。”
沈若欢:“你怎么知道天帝让我回人界?”
“自从月老那里知道人界有个不受控的主儿,司命府没日没夜的就开始算沈昱辞的天命。具体算出了什么不得而知。作为天帝,找你回去,是情理之中。”
太被动了,沈若欢想。
这百年来自己第一次体会到成为棋子的感觉,这些事儿似乎都是既定发生的,而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眼底眸光微转,道:“有空吗?陪我去摘星阁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