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鸭仙 第24章 初试秘境（2）

门后的景象是一方空旷的中央大厅，不知那墙壁都是由何种材质制成，竟晶莹似琉璃，光彩辉目，映照着殿厅四周如镜。

在大殿地面六芒星阵的中央，升起一个水晶球，池生根据阿银的指示将手掌覆在上面，秘境会随机抽取这关要考核的内容，幻化出一行字。

“实战切磋。”

阿银飘在池生身边，摸了摸下巴道：“看来你的运气有点背，竟然直接抽到了对战的关卡。”若有运气好的弟子，十个关卡抽到的都有可能是听书作画品茶。

池生无奈地承认这一点，他向来知道自己的运气称不上好。

接下来灵球自动为他匹配实力相近的对手，被称为守关者。不是真人，而是秘境记录曾经闯此关的历代弟子中，根据那人曾经的招数与武功路数虚拟出他的形象，与新人对抗。

池生不得不佩服起这个神奇的长天塔运作原理：“若我打了这场过后，我的招数也都会被记录下来，供给以后的人做对手使用？”

阿银作为秘境接引人，不会出手陪他对战，但会在他有疑问时随时开口为他讲解迷惑，温和笑道：“是的。”

池生抱琴瑟的手微微一顿，转过头仔细地看灵球内对手的信息。

瞿双河，第六届器院弟子，土灵根，武器玄铁尺。

现在但灵仙门已经收弟子到了十八届，看来这位不仅是学长，还是一个很早之前的学长。后面还有他更详细的信息，比如他个人擅长使用的打发招数，池生都读完后，对阿银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阿银虚虚向对面不远处一点。

池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眼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缓步走来，背一把五尺玄铁重剑，眼神坚定而冷冽，肌肤质感逼真，与真人相差无二。

他所穿的校服虽也是白色，花纹细节方面却与池生身上的相差甚多，更简单，更粗糙，是十几年前的校服款式。

瞿双河向池生拱手行礼：“器院玄铁尺，土灵根瞿双河，领教仙友高招。”

他身量硕大，肌肉劲厚，声音气若吞河，是个走硬功路子的对手，池生以乐御气，本就吃亏。方才所看得灵球内信息，显示此人对战记录也是胜场颇多。

他第一次打秘境修炼，为何就给他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

腹诽归腹诽，池生还是礼貌地回了礼：“乐院池生，火灵根。”

阿银在场外笑着提醒他道：“你说话他又不会听到。”

的确如此，未等池生这个揖作完，对方忽地怒吼一声，抡起背后玄铁尺，拔地而起，犹如破土之势，直冲冲地呼啸而来！

池生极速飞身后退，右臂架琴瑟，左手拂开弦，作守势。

乐院讲究的就是圆润顺势，以柔克刚，以刚克柔，正面硬碰硬是下下策，在对方发泄冲力之时，弹拨轻音，如同春雨润万物，细腻无声，却有自己的生命力。

在这期间，需要他有强悍的走位技巧。

而池生在这方面本就是无师自通。

瞿双河，他的重尺很有力道，但是李落的剑更有道。

他的步法很快，但公仪陵更快！

池生一连躲过瞿双河的好几剑猛砍，在等一个机会——重尺有一个无可避免的缺点，就是收放迟钝，极不自如。在那把气势汹汹的玄铁尺再度砍来的瞬间，池生幻想起与李落公仪陵对战切磋时的场景，忽地仰头折腰，从对方的尺缘擦过，身子迅速向左一转，拍瑟而起，双手同时扫弦！

只这一瞬间对方变势的空隙！

——徵音挑杀！

与春雨润物的细腻不同，忽转的急调带出一道凛冽，自弦中迸发出的灵气正正击打到瞿双河的胸口！

“咣当！”

对方一连退了数步，重尺脱手，摔到地面发出重音，偌大的兵器继而化作点点荧光，连同对方的身体，一同四散而去。

池生抚瑟站稳身形，就连呼吸也没有一丝紊乱。

之前对上李落或者公仪陵时，他尚且有一丝紧张。

可现在他很平静，觉得这一场打得简单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他在开打前，就是觉得，本就该赢过的。

阿银趁着池生愣神的空隙从边缘处凑上来，似笑非笑：“恭喜仙友，夺得首胜。”

池生看向他：“多谢。”

对方噗嗤地笑了出来：“仙友说话真是……有些特点，让我想起了我曾经认识的一个故人。”

池生：“？”

阿银咳了两声：“暂且不要掉以轻心哦，你这第二关尚且刚刚过了一半。”

池生道：“我还有新的对手？”

阿银向大殿中央的灵球指了指。

池生了然，再次将手心覆盖在上面。

这灵球方才场中打斗时，分明没有半分影子，战斗结束后才又重新现身，也很是神奇了。

眼前浮现的字是“曲艺赏析”。

阿银拍手笑道：“看来仙友这次的运气比较好。”

池生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庆幸，曲艺方面的测试，与他的专业也算是对口，便更是放松了。

阿银道：“请仙友盘坐吐息。”

池生依言坐下，把琴瑟放置在腿上，闭眼吐息。

“请仙友睁眼。”

池生睁眼，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张琉璃桌案，案上一只白玉瓶插着一枝桃花，十分雅致。

四周的场地隐隐也有一点变化，但具体变了哪儿，池生也不好说，似乎还是那一片水晶大殿，又似乎多了一些缥缈的雾，而他正坐在一片山石松柏之中。

对面还有另一张琉璃案，案后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胖老头儿，正笑呵呵地抚白胡须。

池生想了想，打了个招呼：“老人家好。”

“哦呵呵呵，鄙人南霁白，小友不必紧张，叫我小南就好了。”

池生：“……您好。”

“哦呵呵呵……”

见这位心态年轻的老人家一时半会没有表态开始考核的意思，池生轻声叫了声旁边的阿银：“这位也是和刚刚一样的幻像假人吗？”

“鄙人肉身虽已死多年了，但神识一直留在长天塔中，不然怎么评判你的曲艺呢，哦呵呵呵……”

阿银小声对他道：“南霁真人曾经是曾经乐院的师尊，修为高深，将魂魄封在了长天塔中，与方才那位瞿双河可不同，你就当眼前坐着的是活人罢。”

有思想的活人的话，就叫人紧张了许多。

池生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说道：“请真人出题。”

南霁真人的心情似是极其舒畅，呵呵了好几声，先是转头对阿银调侃两句，又是回身抠了抠脚，半响才进入正题：“请小友伸手来。”

池生伸出手。

“哦呵呵呵，要手心，不要手背。”

池生窘迫地将手翻转过来。

南霁真人以指腹在他手心的纹路上比划了两下，微微皱了眉：“咦？”又瞬间多云转晴，喜笑颜开，比之前更为畅快地大笑了好几声。

笑过后，与阿银对视了一眼。

阿银眯起眼睛，低头颔首了一下。

南霁真人收回手，池生也收回手。

南霁真人道：“小友学瑟器多久了？”

池生：“一月有余。”

“第一次接触乐器吗？”

“……嗯。”

“从你御乐的手法与技巧来看，似很是熟练。”

池生被夸奖，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经常练习。”

“哦？”南霁真人露出兴奋好奇的神情，“这么喜欢曲艺吗？和大多乐院弟子倒是不同，他们那些小鬼，都觉得乐器枯燥无味，和好几届前的那些弟子可是大大不同。”

池生更为窘迫了。

天知道，他其实也不怎么喜欢曲艺乐器。

他不怎么想对老人家说谎，而且还是和蔼的老人家。但直接拆了人家的台似乎也不是很好，便折中找了个借口：“我……是为了别人才努力学乐。”

南霁真人露出了然的神色，笑意中多了几分慈爱的意味：“既如此，请小友解析演奏《凤求凰》。”

作为一首很著名的古琴曲，言浅意深，主要表达了深刻而缠绵的求偶爱意。

——这首曲子林飞弦曾经在课上教过。

池生会弹。

只是……他有些掌握不好其中的心意。

曲艺既然可以打动人心，深入灵魂，最重要是弹琴者要身临其境，与之共情，而秘境考核，自然也主考心意是否与曲一致。

《凤求凰》其中情意，前半段是一人深挚的告白，热烈奔放，后半段则是情侣间默契而明快，佳偶天成。

而池生只能弹出前半段，能弹得出神入化，身临其境。

可他弹不了后半段，因为他根本就是求而不得。

他想起那人，站立于山巅之上，孤高的背影。

那样的遥远不可及，就连吹动他衣袂与青丝的风都不忍触碰叨扰他半分。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池生低下头，汗渍渍的掌心紧紧握住，声音有一丝颤抖：“抱歉……”

“抱歉，真人。”他死死咬住嘴唇，“我不会弹这首曲子。”

南霁真人与阿银对视一眼，神色严肃了几分。

“既如此……世间曲艺那么多，我也不逼迫你。咱们就换一首吧。”南霁真人抚了抚胡须，目光如星，牢牢地盯着他。

“——请小友解析演奏《飞花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