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历史 > 在下李承桢 > 第15章 第15章 定阶

在下李承桢 第15章 第15章 定阶

作者:陈南瑾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30 17:58:56 来源:文学城

李承桢静立纪管事身后半步,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案后的朴司理。

只见这位朴司理大马金刀地踞在太师椅上,一双二郎腿翘得老高。

他正捧着个青瓷茶盏慢啜,盏中茶汤金黄透亮,随着他手腕轻晃,一股清冽的兰花香便在屋里漫开——这般品相的明前龙井,便是李承桢这等不谙茶道的也晓得价值不菲。

朴司理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一张银盘也似的大脸,偏那鼻子又生得精巧,活似面团上随手按了个小坑。

面大鼻小,五岳无主,平身近贵。此非杀伐决断之相,但自尊心却足够低,因而能得到贵人相助,贵人运佳。

此刻这位正皱着眉头不满地打量李承桢,那本就紧凑的五官更显得局促起来。

朴司理那双圆睁的杏眼本不算小,偏生眼珠子总在眶里不安分地打转,时而偏向左上方,这是在回忆事情;时而转到右上方,这是在规划些什么。活似两粒浸了油的琉璃珠,滑溜溜地寻不着个着落处。

这般飘忽不定的眼神,丝毫掩饰不住自己的小心思——明眼人一望便知,这是个心术不正的主儿。

眼大未必心慈,眼小未必性恶。相由心生,神胜于形。

坊间总说眼小面大的面相十分阴险,其实说不上阴险,应该是为人斤斤计较,小器又记仇,所以更容易招口舌犯官非,而真正心毒手狠的应该是眼珠子小的人。

以唐山烧烤店打人案凶犯面相观之,实为典型。主犯陈某面阔眼细,纵使照片已经P过仍难掩其目露凶光之相。

相书有云:?“眼如鼠目者多狡,睛若蜂针者必毒”,其眼小睛微,正应了?“眼小量窄,睛小心毒”的古训。当遭拒绝时,小器之性尽露,顿现?“凶睛暴露,青筋浮面”之恶相,继而暴起伤人,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幸而天网恢恢,终判重刑,实乃相理与法理相印证之明证。

世人论人先论貌,我辈观人先观相。

李承桢审人的眼光向来毒辣,她习惯先观其神韵再察其细节。

眼前这位朴司理,虽穿着体面华服,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市侩气——就像上好的锦缎里裹着块腌臜的猪油,明晃晃地泛着腻光。他每一个故作矜持的动作都透着刻意,连那刻意堆出来的官威里都掺着三分虚浮。

这般作态,莫说是李承桢这等见惯世情的,便是街边摆摊的老汉见了,怕也要下意识捂紧钱袋子。

朴司理忽地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嗤,两道稀疏的眉毛几乎要挑到发际线去。

他仰着那张银盘大脸,用眼角余光将李承桢从头到脚刮了一遍——那道袍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腰间连块像样的玉佩都没有。

他喉结滚动两下,活像咽下了什么腌臜物似的,连端着茶盏的手都嫌弃地往外偏了偏,生怕沾上穷气。

朴司理指尖不耐烦地敲着案几,茶盏里的龙井早凉了三分。若不是《镇衔司规制》第三十二条明明白白写着?“衔师认定须司理亲勘”,这等寒酸道人怕是连他衙门前的石阶都踏不上半步。

纪管事眼角余光扫过朴司理那副毫不掩饰的嫌弃嘴脸,面上却依旧八风不动。他向前半步,衣袖带起一阵沉稳的风,恰到好处地隔断了那道刺人的视线。

?“李道长,”他声音温厚如陈年檀木,手指虚引向案上那方鉴血仪器,?“请以指血滴入此处凹槽。这'含章仪'最是灵验,一滴便可验明衔力深浅。”

李承桢神色淡然地接过银针,连眼皮都未朝朴司理那边抬一下。她指腹在针尖轻轻一压,殷红的血珠便滚落在白玉台上——那姿态从容得仿佛是在砚台里蘸墨一般。

别人的看法就像手机推送——不重要就划掉。无论是轻视还是吹捧,只要不影响你,就不必在意。

马库斯·奥勒留说过:他人的意见与你何干?专注于你自己的理性与真理。

成年人的世界,利益是唯一的裁判。只要不触及核心收益,他人的冷脸或热捧都不该影响自己的节奏。

李承桢对纪管事点头一笑——以温暖回应温暖,以边界应对冷漠,理论上这是最节能的相处模式。

但有的人是反过来的,欺善而怕恶,以卫生检查为例:某些专家的检查标准就像弹簧——遇到小医院就绷成钢筋,院方再多的退让都是专家摆官威的资本;而碰上三甲医院立刻软成橡皮筋,面对对方的冷脸也也能自洽。

检查从来不是看合规,而是看你的靠山在哪个山头。

对小医院苛刻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些实质性的“政绩”,就是年终总结报告上必须要有成果——实际上是些吹毛求疵的细节。

李承桢凝神细看那方含章仪,但见非金非石的罗盘上浮动着不同光彩的暗纹。

中央凹槽如一口古井,四周辐射出的四条星芒状沟槽将盘面分割成八瓣,每瓣皆阴刻着不同的云篆雷文——那笔划走势似虫爬蛇行,倒像是从某座上古祭坛上拓下来的。

李承桢眼底倏地闪过一丝异彩,指尖几乎要不自觉地抚上那些诡谲的符文。

这含章仪到底是何运作原理——这非金非石的材料有何物理特性?不同的符文是否有着对不同力量的引导力?分辨等级的标准是什么?

她喉头微微一动,硬生生压下当场研读的冲动。眼下还有正事要办,但她在心里已将这罗盘的纹路描摹了七八分——待此间事了,定要寻个由头再来细究。

随着一滴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血滴落入凹洞中,竟违背常理地凝而不散,而后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顺着正东方位的凹槽缓缓滑行。

当那滴血珠沿着凹槽蜿蜒至尽头时,整座罗盘骤然苏醒。莹润的绿光流淌而出,如同初春新叶般柔和温润。

光芒在盘面上脉动流转,将那些古老的铭文一一点亮,将李承桢映照得一脸绿光,就跟她点开炒股APP查看自己的投资收益时一样。

李承桢瞧着东位沟槽里那缕格外鲜亮的血线,眉梢一挑,“哟,我这是木灵根?”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

朴司理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那双不安分的眼珠子此刻终于定住了——定在李承桢身上,活像在看什么腌臜物什。

他指尖捻着茶盖,瓷器相刮的刺响里混着句嘀咕:?“乡下人就是……”既无背景又无能力,简直浪费他的时间。

纪管事神色如古井无波,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声音平稳得像是庙里的晨钟:“老夫不知木灵根为何物,道长的资质是七阶衔师。”

他的手指虚点过罗盘上莹莹绿光那一瓣,?“李道长请看,正东主脉贯通三才,左右辅脉各映两仪——这便合了七阶之数。”

说罢从袖中取出青玉印鉴,在文书上烙下个端正的朱印。那?“七阶”二字在宣纸上洇开,倒比朴司理那张胖脸干净三分。

李承桢闻言眉梢微扬,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她忽地轻笑出声:?“七阶么?倒也够用了。”那笑声清凌凌的,竟似山涧跃过青石的溪水,不带半分郁结。

纪管事执印的手微微一顿——寻常衔师得知这般结果,不是捶胸顿足便是强颜欢笑,何曾见过如此通透的反应?

他不由多看了这道人一眼,却见她正饶有兴致地观摩着含章仪。

七阶衔师,这是最低的阶位,意味着李承桢在这个世界中的起点并不高。

天命给了她最初的起点,却无法左右她跋涉的方向;岁月终将见证,她以坚定步履亲手写就的终点——这不过是传奇开篇的墨痕。

成为衔师,天道早已为她推开一扇澄明的窗。她不必满足于隔窗眺望——

若窗框拘束了视野,便探身而出,让发梢浸透天风;

若景深犹嫌不足,便举起望远镜,将漫天星光尽收眼底;

若格局仍觉逼仄,便抡起巨锤,将方寸窗棂锻造成通天穹顶。

这扇窗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她与无垠天地对话的起点,每道折射进来的光都在提醒:前方尚有等待开启的万象森罗,这扇窗,只是她人生旅程中的一个小小起点。

而她,将用她的一双手一双脚,将这扇窗变成一扇通往无尽可能的大门。

朴司理突然将茶盏往案几上一磕,瓷底碰着檀木,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他乜斜着眼睛,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杯沿:?“纪老……管事可莫坏了规矩,七阶衔师?”鼻子里哼出股浊气,?“那也得先过了试炼再说。”

他边说边用茶盖碾碎水面上浮着的几抹嫩芽,仿佛把那几片茶叶当成了眼前人的前程。

朴司理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珠突然一定,活像嗅到腥味的狸奴。他食指在茶盏边沿?“叮”地一弹,震得水面漾起圈圈涟漪——

氤氲的茶雾如纱浮动,他的目光在雾气掩映下若隐若现,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描摹着李承桢的轮廓。

那眼神,像在丈量一件器物的尺寸,看是否严丝合缝地嵌进他精心设计的棋局。

李承桢心下暗忖:此人城府如此浅显,若无贵人扶持,怎能位居此等要职?相较之下,纪管事为人持重,办事老练,喜怒不形于色,方显能臣本色。

“纪管事,去取四十四号任务。”朴司理稍稍昂首,话音里带着命令的口吻,嗓音刻意压低,试图彰显威严,可那气势却如纸糊一般,经不起推敲。

纪管事闻言,眼皮蓦地一跳,眼中讶色一闪即逝。他眉梢微不可察地扬起,似是对“四十四号任务”这个选择颇感意外。

朴司理眼风扫来,那目光如刃,暗含威胁。纪管事眼睫微垂,瞬息间敛去所有情绪,躬身应道:?“是。”

这数个呼吸间的互动,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李承桢的眼睛呢?她站在一旁,目光如炬,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微微挑眉,四十四号——这数字组合一看就是阎王爷亲自批的条子,走在路上连黑猫都得主动让道。

?“……此事,便拜托李道长了。”朴司理递出文书时,刻意放缓的语调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敷衍。他自忖身份尊贵,能对李承桢这般人物稍加辞色,已是莫大的体面,又何须真正放低姿态?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恭”之不全者更甚之。即便朴司理收起那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李承桢也不会有任何好感。

《接令书》甫一入手,朴司理便主动详述要务。李承桢心下警惕,这位眼高于顶的主儿竟肯屈尊降贵,其中蹊跷,不言自明。

李承桢展开文书时,朱红色的“四十四号”尤其刺目,疑虑如雾霭般在心头盘旋。却在朴司理话音落地时骤然收拢五指——这活儿,她接了。

为何?

无他,斩妖诛邪、匡正天道,这本就是刻在衔师骨血里的宿命。

朴司理在叙述任务详情时语速平稳,语调连贯,那双平日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珠此刻竟也安分地定在原处。

即便是面对李承桢突如其来的追问,他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连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显得自然无比。这般毫无破绽的表现,反倒印证了化衔作祟一事确非空穴来风。

问题如同悬在头顶的尖刀,不会凭空蒸发。李承桢比谁都清楚,时间这剂万金油,在生死命题前终会失效。有些困局,等不到柳暗花明的那天,就会先等来讣告。

人命不是棋盘上的卒子,不能推说?“弃卒保帅”;不是账簿上的数字,不能轻描淡写地勾销。每一缕呼吸都承载着独一无二的重量,值得行道者去捍卫。

然而,朴司理那副“如实相告”的表象下分明藏着未说出口的秘密——他的眼睛正以反常的频率眨动,活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烛火,透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恳切。

眼皮连续眨不停,含笑之事心不诚。

这让李承桢更加确定,此人背后定有“贵人”提携。否则,以他这种拙劣的演技,又怎么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的稳当?

朴司理全然不知李承桢已在心中将他里里外外剖了个透彻。见她终于应下差事,他立刻堆起笑脸,近乎殷勤地将人往外送——这穷酸道士多留一刻都是晦气。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