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历史 > 在下李承桢 > 第12章 第12章 送信

在下李承桢 第12章 第12章 送信

作者:陈南瑾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30 17:58:56 来源:文学城

周钰指尖在膝头轻叩三下,似在权衡。他抬眸时,恰见李承桢腰带中“暗器”的形状,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忽而挺直腰背,牵扯到内伤让他脸颊的肌肉微微紧绷。

他行了个江湖人常用的抱拳礼,姿态却仍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端方。“李兄弟,”他嗓音清朗,目光不闪不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苦笑,“莫嫌唐突。”

周钰郑重委托:“劳烦二位前往驿站为我送信一封。至于逃兵一事……”本就不是李承桢和大牛的错,错在匡胥,以及被其蒙蔽的朝堂。到底,枉死的乡兵才当是受害者。

然大郕的法令并不会因此而容许抵消罪过。

律法维护的是秩序,在封建王朝中,大多数律令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权威,而民犯法,无可恕。

但在特定条件下,统治阶级成员能够突破既定秩序的约束,而这种突破的边界尺度,往往取决于其实际掌握的权力大小。

“吾以周氏百年声誉作保,此事,”周钰额上冒出了几滴虚汗,但眼神诚挚坚定,“绝不会有一丝风波,溅到二位亲族衣角。”他郑重做出承诺,也可以说是——交易。

李承桢眸光一凝,显然已敏锐捕捉到周钰话中要害。她沉声问道:“逃亡士卒……竟会祸及亲族?”

周钰肃然道:“自古军法如山,凡士卒逃亡逾七日者,皆处斩立决。此制自郕朝肇始,沿袭至今,未尝更易。”

他见李承桢眼中疑惑真切,不似作伪,心下不禁生疑——按例,凡入伍士卒皆须熟记逃兵律令,此乃军中立威之本。

纵使记不得细则,这等关乎身家性命的要旨,岂能不知?更何况凭他对李承桢的判断,更不该有此疏漏才是。

周钰略作停顿,“然陛下可特降恩旨,赦其死罪,以显圣主仁德。惟逃往异族边陲者,纵只一宿即获,亦当立斩不赦,盖防细作窥探军情之患。朝廷更立连坐之制,逃卒亲族皆受株连。尤甚者,郕朝以逃兵多寡考课官吏,所属县官亦难逃失察之责。”

换言之,一人逃兵,全家遭殃。逃兵本人、家属、知县皆会受牵连。

李承桢唇角微扬,眸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审视:“陛下当真能降此恩典?”——或者说,周钰究竟能否说动天子特赦,兑现他的承诺?李承桢虽不谙圣意,却有机会看清眼前之人的深浅。

李承桢听闻周钰竟能妥善处置逃兵一事,不由对此人又添几分看重。如此年轻的指挥使,若无深厚背景,岂能坐稳此位?毕竟,不是谁都能走“4 4”的路子。

李承桢暗自思忖,看来此人身世比她预想的更为显赫。倒非她刻意贬低周钰才干,只是在这世道里,年纪轻轻便能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单凭一句”天资过人“实在难以服人。

周钰目光如炬,直直望进李承桢眼底,声音沉稳而笃定:“能。”一字千钧,掷地有声。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游移,那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确信——不是虚妄的承诺,而是胸有成竹的担当。这个“能”字,道尽了他周钰的底气。

李承桢眉眼倏然舒展,唇边漾开一抹温润笑意:“好,我信你。”她神色转换之快,犹如云销雨霁,方才的戒备审视转瞬便化作春风拂面,竟比那书页翻动还要轻巧三分。

就像在风雪天,家里突然闯进个人,一开始紧张得不行,以为是小偷光顾,结果定睛一看——哦豁,居然是圣诞老人!

周钰轻咳两声,略定了定神,方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他正色道:“附近驿站恐有匡胥残党潜伏。值此河州势力更迭之际,局势诡谲难测,敌友莫辨。”

言及此,他眉宇间忧色更甚——纵是看似简单的送信差事,在这风云变幻之时,亦成险局。

不知何时已悄然入室的大牛坐在一旁,听完二人对谈后插言道:“顺妞,咱不能把个伤患独个儿撂在村里——人家正躲着羌渠人的追杀呢。再说,村里的存粮也见底了。”这憨厚汉子眼中透着朴实的担忧。

他虽不善言辞,却笃信周钰并非歹人。眼下村里除了他们仨,再寻不出第四个能搭把手的了。大牛识人,全凭一副天生的赤子心肠——不谙世故算计,却自有一番通透。

大牛爹娘留下的粮食并不算多,但也是老两口尽量抠下来的,侥幸逃过了羌渠游匪的劫掠,原本只够两人七日的吃用,节省一些可以吃半个月,这对挨饿习惯的大郕百姓来说并不算难事。

只是如今多出一人,却支撑不了多久。

周钰心头泛起一阵愧意。他何尝不知粮食于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原就是在下连累了二位,岂敢再让二位涉险。”他声音低沉,字字诚恳。

周钰目光沉静,缓缓道:“如此正好。由我在此牵制羌渠人视线,反倒能为二位多添几分路途安稳。”他断不会厚颜到要人节衣缩食,忍饥挨饿来成全自己。

大牛见周钰虽出身显贵,却毫无骄矜之气,反倒处处体恤他人,心下不由生出几分亲近。

他挠了挠头,粗声道:“这么着,让顺妞留下照应你,俺去送信。要真有个万一,你俩就躲地窖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其实依他多年阅历,这刚遭羌渠游匪洗劫的村子,短时日内怕是再无人问津了。

大牛虽是个粗人,却深谙兄长之责——断不能让顺妞孤身犯险。纵使她如今脑袋灵光了许多,也有了些防身的本事,但在哥哥眼里,妹妹永远是那个需要护在身后的小丫头。

这份牵挂不讲道理,只关血脉里流淌的疼惜。

而且,他体力比较好,走得快些,相信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回来照应二人。

李承桢却轻轻摇头,目光清亮如秋水。她心中自有一杆秤,亲疏远近掂量得清清楚楚。

大牛于她而言,远比周钰重要得多。正如大牛不放心她独行一般,她又岂能安心让这憨直少年独自涉险?

这失控妖异诡谲,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蹿出个什么精怪,将人囫囵吞了去。

李承桢唇齿微启,终究将话咽了回去——这般言语若直白道出,未免太过伤人。

周钰何等敏锐,早已将她眉宇间的忧色尽收眼底,此刻只是会意地微微颔首,倒显出几分体谅的默契。

他从贴身存放的青瓷瓶中倾出一粒丹丸,指尖轻捻破封蜡,仰首咽下。

“此药可助我速愈,二位不必挂怀。”他言语从容,却未尽其实——这丹药于寻常人不过暂缓伤痛,唯有能运行衔力之人,方能将其化作滋养肉身的灵药。

凡夫俗子,终究难尽药效。

不过只要周钰不说,大牛和李承桢不会清楚他话语背后隐藏的信息就是了。

李承桢眉梢一挑,直言不讳道:“若此药当真这般灵验,你自去送信便是,何须劳动我二人?”一语中的,直指周钰话中纰漏,言辞犀利如刀,半分情面不留。

这种时候还玩你画我猜,隐晦婉转那一套,完全没必要,应当摒弃隐晦表达,集中精力梳理核心情报,快速形成有效的行动方案。

李承桢向来反感职场中领导那套故弄玄虚的做派——话只说三分,剩下七分让下属自行揣摩,美其名曰“激发主观能动性”,实则不过是官僚习气的拙劣模仿。

在信息唾手可得的时代,这种故作高深的沟通方式不仅徒增内耗,更暴露出管理者思维方式的僵化。

当同行企业都在追求高效透明的扁平化管理时,某些人却还在把体制内那套云山雾绕的官话奉为圭臬,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周钰眸光微动,似是对李承桢的敏锐已渐生习惯,却又在每次见识时仍不免讶异。他双唇轻抿,将未竟之言尽数咽下。

大牛突然眼前一亮,拍腿道:“顺妞,你可是衔师啊!”他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俺听人说衔师都有通天本事,那纸鹤传信的神通——”说着比划了个飞鸟的手势,“不如试试?”

在他淳朴的认知里,纸鹤传信兼具神秘感和实用性,不知如何形容,大概就是虽然他不懂但一定很厉害的感觉,眼中难掩期待之色。

“我不会啊。”李承桢在一旁听了,有些无语,她还是从大牛口中听说过一些关于衔师的事,传信纸鹤她也没学过啊。

再说,从通讯原理来看,传信纸鹤的运作机制类似于现代电话系统——发送者必须明确知晓接收方的特定标识,如电话号码或IP地址,才能确保信息准确送达。

换言之,纸鹤的投递成功与否,完全取决于发送者对目标地址的精确掌握。

周钰随便说一个地方,仅凭陌生的地名,她的意识如何能精准定位?

既无坐标参照,又无导航指引,传信纸鹤便无法准确寻路。一旦方向偏差,非但信件无法送达,更可能误入敌手,反成隐患。

周钰眉峰微挑,流露出一丝讶色:“原来李兄弟竟是衔师。”他早觉此人不凡,却未料到是这等身份。转念又想,这百年来衔师之流虽不算稀罕,但真正修得真本事的,却是凤毛麟角。

李承桢观周钰神色,便知衔师在这世间并非稀罕。自己这般身份,原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她眸光微敛,心中却已有了决断。

李承桢神色一肃,字字铿锵:“既如此,要走便一同走。待周钰伤势稍愈,我们即刻动身。”她眸光沉静如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否则,这方寸之地终非久留之所。”

她转向大牛,正色问道:“镇上远不远?咱得备些东西。”既决意远行,岂能两手空空?至少得备足三人干粮。当然,她心中所谋,远不止于此。

大牛挠挠头,面露难色:“可……可咱哪来的银钱采买啊?”他显然被李承桢的话惊着了。

在庄稼人的认知里,银钱可是要攒着救命的,哪能随便就往镇上花销?庄户人家过日子,向来是缺什么就自己想办法凑合,哪有动不动就去县城置办的道理。

李承桢神色从容,似是成竹在胸。她眼波一转望向周钰,眸底划过一抹……理所当然。以周钰的明达,自然心领神会。

此刻三人已是休戚与共,福祸相依。周钰虽伤势未愈,力有不逮,但总该有些资财可助周转。李承桢暗自盘算,她与大牛本就囊空如洗,若再这般坐吃山空,纵有千般能耐也是枉然。

周钰似有所感,身形微动想要取钱袋,却只摸到空荡荡的衣襟。他神色间掠过一丝窘迫,眸中泛起迷惘:“在下的钱囊怕是……”话音未尽,却已道尽尴尬。

李承桢见状唇角轻扬,语气轻快道:“周大人安心将养便是。那些银钱,我早替你收着了,省得硌着休息。”她笑意澄明,一派光风霁月,端的坦然自若。

周钰闻言,目光落在李承桢手中那个熟悉的荷包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忽而轻笑道:“这些银子,二位但取无妨,权作盘缠之用。”

周钰虽年轻,但久历世故,上至庙堂显贵,下至市井之徒,皆有往来。他深谙请托之道——银钱开路,已是最轻省的代价。

周钰原道李承桢进退有仪,谈吐不凡,当是知书达理之人。此刻见她忽露市井本色,先前的判断顿成虚妄,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困惑,却又隐隐透着探究之意。

他指节微紧,摩挲着手中瓷瓶。原以为在这般困境下,李承桢定会将其视作酬劳取走——毕竟对衔师而言,这灵丹妙药远比黄白之物珍贵,堪称他身上最值钱的物事。

却不想她竟毫不犹豫地将瓷瓶留予他,这般举动,倒教他不得不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看似粗朴的农家子来。

周钰眸中探究之色渐敛,只在心底留下一缕思量:这李承桢,究竟是何等人物?

若让李承桢为他解惑,她自然有一套理论——人类生来就注定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

一种是由先天命宫主导的性格,这是人在面对事情时,内心做出的第一反应,仿佛是灵魂深处最本能的直觉,未经雕琢,纯粹而真实。

另一种则是后天修炼而来的性格,由福德宫主导,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表现出来。这种性格往往更加成熟、圆润,是经过岁月打磨后的智慧结晶。

然,人最终的行动倾向由疾厄宫表现出来。

例如,福德宫有禄,人就比较懒散,喜欢逍遥天地,闲散自在。但疾厄宫又化权,那行动上就会积极、有上进心。

思维与行动其实不是非要一致的,这样的“表里不一”是吉还是凶呢?也不一定,吉凶看岁运,这先天盘看的是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模式。

就像周钰,他心里所想的与最终表达出来的也并非一致。

他的内心深处藏着许多复杂的想法和情绪,但当他面对他人时,却总是能用一种更为温和、理智的方式表达出来。

这种矛盾并非虚伪,而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一种对他人的尊重。

而李承桢则不同,她似乎拥有一种独特的天赋,能够根据不同的需求,灵活地选择是解放还是掩饰自己的内心。

她并非没有情绪,也并非没有弱点,但她总能在关键时刻,将自己最需要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种能力让她在复杂的世界中游刃有余,也让她在与他人的相处中,总能保持一种独特的魅力。

或许,这正是人性的复杂与奇妙之处。每个人都在不断地与自己内心的两种性格对话,试图找到一种平衡,既能保持真实的自我,又能适应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

周钰并不了解,李承桢有些见识,但不多,“不多”是因为她初来乍到,对“大郕”“衔师”等新的知识体系摸索得并不完整。

这导致她并不能完全正确地评估周钰身上所有物件的价值,对于刚刚才觉醒成为衔师的她而言,没有足够的信息供她分析情况,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然而,即使她知道“灵丹”对于衔师的价值,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还给周钰,一方面,缓急轻重她权衡得十分明确,只要是为达到首要目标服务,她就能果决放弃眼前的利益。

显然,周钰如今实在太脆了,他们的资源有限,要保证路途安全,即便不能走路,至少得保证他不会躺在车上吐血。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