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中改写众生 第10章 010 暂结之盟

与此同时，崇明小区四层。

杜开砚回到房间躺下就不受控制地睡着了。

但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仍是未明的。是门外泄进来的浓烟把他呛醒，一墙之隔的楼道间更是传来源源不绝的热量。

卧槽！着火了——

他火速起床，用床单捂住口鼻，试了下门的温度并不高，果断用手背打开房间门。

火势由楼梯间烧上来，407紧邻火源，如果他再醒晚片刻，便会被席卷房间的汹涌焰舌连同整个房间一起吞噬。

杜开砚边撬开习羽的门，边在整层楼大喊着火了。

燕迟风可能是没睡，迅速从房间中冲出，看见燎顶的大火，果决地冲进水房试图打水灭火。

片刻后郑一哲也震惊地探出头来：“怎么办，这火能灭掉吗？咳咳咳——”

杜开砚摇头：“一般来说，剧情中的必杀条件很难正常解决。”

灭火失败的燕迟风随着旺盛的火焰退回了水房中，一脸凝重地咳嗽着。

“王荇没出来。”习羽突然意识到，“要去看看她吗！”

杜开砚道：“走咳咳，她房间离火源最远，顺便去她那躲一躲。”

几人弯腰捂面冲向401。

反复敲了很多遍都没人应声，杜开砚直接撬锁推门，四人鱼贯而入。

王荇的房间是空的。空无一人。

燕迟风扫视了两人一圈，面色更加凝重：“你俩没受伤？”

……她没完成个人任务，那是如何逃离游戏的？

杜开砚明白过来：“你们也试了吧？只取走肢体器官是没办法逃离游戏的。”

燕迟风默认了，撸起袖子给大家看了他放血的伤口：“一哲的任务，要血兑进沙子桶里，我每天放一部分，今天刚凑够数量。”

“根本他妈的没用！现在还是被困在这个破地方！”

郑一哲暴躁地咒骂，骂着骂着就变成了带着恐惧的哭腔。

“电话、电话能用吗……”

“呜呜呜要不咱打个119吧！”

“……”

杜开砚无语地靠在401玄关的柜子上，但这次没摸到那个冰凉的石头。

他转身找了找，想用石头冷静冷静自己。

习羽感受到杜开砚的焦虑，凑过去轻轻抱了抱他，低声安慰：“说不定她在洗手间躲着，我们在这里等等吧。”

诡异又理所当然地，几人竟然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大早先醒的燕迟风黑着脸把他们都叫醒——王荇依旧没有出现，翻烂整层楼都没见着一个活人。

她和许思骄一样，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火没有烧到401，焦黑痕迹止在水房前一线之隔处，也就是半个走廊的位置。

是警示他们的倒计时进度，一半再一半，大火今晚就该淹没整个楼层了。

楼梯依旧无法通行。

楼道里那些焦黑的触手依然在蓄势待发，习羽还没踏出去一步，就被楼道的烧痕穿伤了脚掌。

杜开砚深思了一会：“先给钟止报个平安，说不定他那边知道火灾的事。”

燕迟风也同意。

几人昨晚互通了个人任务，确认彼此间没有威胁，终于正式达成合作。

不知道白天会不会突然起火，他们还是决定待在401想办法。

杜开砚也有点神经质了，拿起电话真的拨了个119……听见无法接通的忙音后翻了个白眼，吐槽自己是被郑一哲传染了智商吗。

他重新拿起话筒。

忽然在众目睽睽下被火燎了一样把听筒扔了出去——

燕迟风反应极快，接住听筒按下了免提。

“喂，我亲爱的邻居。”

令人闻之色变的明亮声线响起，瞬间扭曲了所有人的表情。

“你找钟止吗？他呀，已经——”

杜开砚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了。

话音被打断了。

电话那头远远传来温和散漫的声音：“哎！你特么别吓我朋友，他胆儿比你唧儿还小。”

杜开砚：……？

“喂，杜开砚？怎么这么晚才起来啊。”

钟止声音凑近过来，沙哑的睡意更加明显。旁边还有一搭没一搭的传来于毁的吐槽：我唧儿挺大的。

杜开砚瞳孔地震：“不是，你昨晚不会是把NPC给睡了吧？”

昨晚。

于毁解决掉了那些散沙，拎着刀折回钟止面前。

对方浑身是血、右臂骨折，破漏得像把折断的纸扇，再如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钟止却很平静。

他借畏缩的姿态，偷偷用袖扣戳了自己眼睛一下，生理性眼泪瞬间就渗了出来。

带着这颗眼泪，他乖顺地从阴翳里露出自己这张堪称绝杀的素白面容，故作委屈地缓慢抬起眼睫，楚楚可怜地用上目线拿捏：“国华？老于？亲爱的？老——公——？”

“明明说过保护人家的，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啊~”

“……”

于毁沉默了。

他甚至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刀抖掉。

钟止抬起的眼睫竦峙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一秒。两秒。三秒。

于毁笑了起来，庸俗的温柔掺着贪婪的满意，他扔掉刀，略显迟缓地拍了拍钟止的头，将他扶起来，柔声叫了句名字：“真乖。”

钟止才缓了一口气，抹掉眼泪，恢复往常冷淡而轻佻的神色。

他绝不想死在这个游戏里。

死在现实，就是某人心里永远的阴影。

而被抹杀，和送他一个清清白白的人生有什么区别。

——绝不容许自己被人遗忘，凭什么便宜背叛他的人，白白成全他？

更何况，他开始觉得这个游戏有意思了。

钟止笑笑，看向身体与意志完全违和的于毁。

对方如抚珍宝地捧着自己的手，脸上却是恨不得撕碎他的暴怒。

钟止极其温和地奚落他：“怎么能伤害心爱的人呢。既然都是演员，就得按剧情来，敬业一点。”

从看到“于国华”这个名字开始，钟止就猜测，眼前的于主任并非本人。

他年轻且貌美，身上还带着权限级别的压制感，都是与剧情人物身份所违背的。

说明他是个替身，和自己差不多。

限制在身份中，且作为游戏方的产物，钟止猜测，既然他不得不委身于这个世界的剧情制定者，就也不能因一己之私打破剧情。

果然，自己用主角的语气和身份示弱两句，他就动弹不得了。

——可怜的于主任，被钟止拿捏于股掌之间。

“喂，美人儿，”钟止轻佻地眯起眼，刮了一下他的下颌。

“都能使唤你干什么呀？要不先给我讲讲这个剧情？”

于毁充满杀气的眼睛耸起危险的尖锐：“你叫我什么？”

钟止挑衅道：“美人…儿？”

于毁咬牙切齿：“好，爱听，多夸点。”

钟止：哥你根本就是不想给我讲这个剧情吧。

不过很快钟止就意识到，于毁从来就没想要杀他。

确认对方受限于剧情，钟止干脆无视他，放肆地处理起骨折的手臂。这货就穷追不舍地盯着他说些恶心话，伤害不大但极其聒噪。

在钟止几乎要抬眼收拾对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诡异的熟悉旋律。这次更为急促。

快点快点捉住他！

快点快点捉住他！

敲门声响起，他清晰捕捉到，近在咫尺的NPC眼中，闪过一瞬的恐惧。

随着夜色渐深，于毁的力量竟然在衰弱。

……他在畏惧主角的报复？

门外的它再次开口，执拗而缓慢地问：“亲爱的邻居，你做好选择了吗？”

于毁的眉皱了起来，似乎在忌惮外面的声音，呼吸都谨慎起来。他用眼神威胁钟止回应主角。

钟止淡淡地挑衅：“美人儿，你得扶我去门口。”

于毁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扶起钟止，看着他轻佻得意的眉眼，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了一个又气又恨的弧度。

“如果我选的不太如你所愿呢？”钟止问它。

“手绢已经落在小朋友的背后了，他们怎么还不跑呢？”

天真澄澈的少女音贴着门，几乎是磨着牙齿阴鸷地威胁着钟止。她兴奋地喜色遮掩不住，咯咯咯的笑声从喉咙中挤出来。

不过它马上止住了笑声，看来是对钟止的吐槽产生了巨大心理阴影。

“那如你所愿，我们该怎么逃出去？”钟止问。

笑声响起来，几乎刺耳，它疯了似的尖叫：“别想跑掉！都别想跑掉！咯咯咯……”

“千万不要告诉他——

千万不要告诉他——”

于毁低声吐槽：“就她跑调最厉害，还好意思说别人。”

钟止：……

歌声随着尖叫声渐渐远去。

应该是离开了。

于毁才放松身体，用正常音量说话，却被钟止猛地一把捂住。

钟止猫着腰起身，从门锁里向外看——

一双灼烧的漆黑的全黑瞳孔，正安静的对着锁孔蓄势而发。

在看到钟止的一瞬间，它狂风骤雨般敲打居委会的大门，几乎震穿耳膜的高音嘶吼着让钟止开门。

卧槽！

钟止还是被吓了一跳，飞速躲回墙边深呼吸。

红衣的NPC与他并肩藏匿，侧脸看他的神情变得明亮：“你知道它会回来？有点东西。”

钟止叹了口气，笑着挑了下眉：“故技重施，不值一提。”

略显落魄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肩并着肩，低低地开怀笑了起来。

笑了片刻，于毁温柔下锐利的眉眼，轻快而诚挚地发出邀请：“钟止，结个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