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中改写众生 第1章 001 将死之人

一张绝症病历单。

钟止简直怀疑自己是欧亨利主角转世，想死的时候死不成，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生活中缓过神来，命运才像个2G网的老年机，哼哧哼哧地给他发来喜讯：

如愿以偿吧朋友！

还附件，绝症通知书一封。

玩我呢……

他麻得根本说不出话。

上次面对死亡，还是因为多年前背弃了他的爱人。

所有痛感一寸一寸——从指尖颤抖到冰冷的末端，到滚烫着涌血的心脏，忽然消失殆尽。从那时起，钟止陷入了五感迟钝的无尽噩梦。

他的爱、恨、情绪都消失了，无论是触碰世界，还是与人相处，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这个消失的爱人，掠夺走了他人生的全部光彩。

攥成废纸团的病历单从十多层的高楼飘然坠落。

紧接一双长腿跨出窗坎，钟止轻佻的浅笑闯进天际的绮艳余晖中。

窗外沸腾着的绯色犹如生与死的交替，在轰轰烈烈中周而复始、永生不灭，映在他铅灰色的眼瞳里，竟犹如灰烟。

讯息突兀响起：滴滴滴——

人要是倒霉了，连跨鬼门关都能被绊倒。

钟止撤回了一条跨出窗的腿，打开疯狂响铃的手机。

【澄江别墅区，1966号Z8区XII栋。】

他主治医师的徒弟兼大学室友发来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钟止刚要打回去，一条新的短信再次惊醒屏幕，仿若正在某处窥视着他的一言一行。

【来这里——弥补破碎的魂灵，勘破虚假的幻象，改写将死的命运。】

钟止翻了个白眼：傻b才信。

那短信仿佛窥探到他的内心般，再次发来讯息。

【FROM.XX】

——这次只是一个署名。

是那位上次差点害死他的前任。

钟止一弯如他性格般看似散漫的柔和眉眼，执拗的神色在赤色天光镀成的红色警告线中疯狂频闪。他深呼吸克制着自己几乎穿破胸膛的轰鸣声，危险而癫狂地轻擦出声：“行，为了你，我就再当一次傻b。”

薄却松弛的唇，鼻梁上停驻的小痣，执拗而色淡的眉。

镜子里颀长匀称的身形灵逸俊茂，与他疏淡温顺的面容相配，恰到好处。

钟止甚至穿了身考究的正装，白皙的腕间还挂着一枚红色的宝石袖扣，是他因公殉职的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上次这样认认真真打扮，也是为了见这个人……如今那些细节，竟然已难再细致的回想起来。

或许是天色初露阑珊之意，靠着车窗，自然有几分困倦怠思的缘故吧。他这样想。

钟止靠着出租车侧窗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抵达别墅区，正停在讯息中所示的宅邸前。

钟止平和礼貌地按响门铃，却无人应答。

他就这样反复不止地按着门铃，在别人看来几乎执念得有点可怖。然而透过猫眼，却能看见谦和温润的青年浅淡的笑容，礼貌得毫无指摘。

——透出一种平静的疯感。

钟止忽然停下，四下寻找能够暴力闯入的工具，突然听见吱呀一声。

他回身再看，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他在门前仅犹豫了几秒，用前所未有的气势踏了进去。

【玩家…滋滋滋…玩家…】

一阵短暂的眩晕，机器合成的电子男声在他的脑中轰鸣响起！痛楚几乎搅碎他的五感——

在他几乎要昏过去时，电子干扰声戛然而止，换成了更有温度的男声：

【玩家钟止已登录，欢迎进入游戏。】

睁开眼，面前竟然变成了一间局促窄小的房间。

墙壁泛黄斑驳，地上几处还散落着脱落的墙皮，床侧贴满了报纸和广告画，印着上世纪90年代风靡一时的港风明星。

钟止打量了一圈，身后自动合上的门，本该是白色欧式的别墅门，如今透露出一股危楼的破旧潮湿感。他打开门，果然，外面也是换了天地。

整个建筑呈现建国初旧楼的风貌，一层楼的住户共用走廊上的公共厨房、水房和厕所，这些公共区域的破败程度则更上一层楼。烟熏火燎的黑色污痕遍布走廊屋顶，墙面上洇湿留下的黄色痕迹一层叠着一层，在不甚明亮的黄色灯泡下，仿佛在腐蚀整座危楼。

钟止的房间紧靠楼梯间，一眼就看到阴影处有两个男人。

背对他的那个似乎正勾着较高的那个……接吻？

等会，这人还有点眼熟。

“呃，虽然十分不想打扰两位，但我想问下……”

钟止径直走上去，礼貌开口，“怎么是你杜开砚？”

身型纤细的男性闻声转过头，仍不忘挂在他满脸通红的爱人身上。

对方满脸的不爽瞬间变成惊讶，又变回更加不爽的脸：“我真操了，钟止！怎么在这种鬼地方你都要坏老子桃花！！！”

杜开砚——钟止屈指可数的挚友知己，两人志趣相投、性向也相投，为人开朗直率，待人义气十足。

钟止更加理直气壮：“所以这哪儿？”

杜开砚虽然满脸写着不甘，但还是顾全大局地从爱人身上退而求其次地下来了：“大致来讲，我们是在异世界一个类似游戏的地方；详细来讲，这游戏会死人。”

钟止轻佻地笑了笑：“想不到吧，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死。”

面前数月未见的知己挚友却露出了一个令他极为陌生的表情。

是种极致的恐惧，坠在杜开砚清澈如朗日般的瞳孔深处：“不是的，钟止，我说的死并不是你理解的死。在这里死亡，现实中的你将会被抹杀……”

“你明白什么叫抹杀吗？”

“所有你存在过的痕迹都会消失，所有曾深爱你的人都会遗忘，这比死亡可怕多了，钟止。”

他轻轻叹息，昭示着无法逃离的宿命。

杜开砚还要开口，整个楼内忽然响起诡异的电流音。

他十分严肃地按住钟止的肩：“游戏要开始了，这里的机制我长话短说。”

“大学时候玩过的剧本杀，还记得吗？有剧情，有凶手，还有一群不知底细的队友。把这里当成会死人的剧本杀吧。”

“——所有玩家中藏着一个‘主角’，这个世界所有的怨念与因果都由它而生。要在所有人死光之前，找到它。”

“不要相信任何人，必要时候也包括我。”

一道温暖的男声再次从钟止脑中响起：

【玩家已全部登录，剧情正在开启】

【请各位寻找剧情中的重要玩家，协助度过困境。】

【——亲爱的邻居，如果是你，你将怎么做？】

诡异的播报声未落，就听见水房传来几缕哭泣和嘈杂脚步。

3男2女，是在钟止前登录的玩家。

他们从公共水房走出来，面色极度难看，虚浮而不安地环顾着四周。像是从来没遭遇过类似的情境。

杜开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不会全是新手吧？”

刚才宠溺地纵着杜开砚亲吻的男人开了口：“游戏难度是根据玩家匹配的，全是新手会容易的多。”他也朝注意到他的钟止点了点头，介绍自己是杜开砚的男朋友，名字叫习羽。

杜开砚摊手，向那群迷茫失措的新手玩家走去。

这群人，有的哭，有的闹。吵得要命。

如果不是挚友劝告，钟止很难相信其中藏匿着足矣致所有人死地的危险角色。

……吵？

钟止意识到一件令他兴奋得几乎难以自抑的事情：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中，自己意识竟然重回清明，五感格外清晰敏锐！

犹如利剑刺破混沌的窒息。

他几乎是隐忍地去感受人群的动向。

三个男人，一个鲁莽暴躁，一个阴鸷冷漠，还有一个长相不错的，正在耐心地安抚哭泣的女生。

两个女生几乎都惨白着脸，软软地倚靠着好看男人的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甚至有几分楚楚可怜，似乎习惯了众人的关心；另一个头上绑着猫咪发圈的姑娘咬着唇，在人群周围，显得焦虑而胆小。

杜开砚上前，简单讲了当前情况和游戏机制，介绍了自己老手的身份，亲和开朗的气质让混乱的众人安定不少。

接着组织着大家自我介绍。

习羽顺着杜开砚的话，第一个开口介绍了自己的老手身份，却没有提及自己和杜开砚认识这件事。钟止也在注视下，下意识地接着介绍起了自己。

人群正糊里糊涂跟着两人的引导开口时，那位长相不错的男人却突兀地发出了一声“咦”。他十分无辜地提出疑问：“如果像你说的，有一个关键玩家藏在我们中间，那自我介绍岂不是很危险？而且，你们三个是认识吗。”

众人瞬间将目光转至三人身上。

钟止眸光暗了暗，这个人不简单。

杜开砚倒见怪不怪，依旧笑容明朗。

他客气而豁达地说：“没关系，那我们就各自调查。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我没有恶意的。”

钟止有样学样地举手发问：“我想请问，你说的这个‘主角’，它是人吗？”

这个问题似乎是难到他了，杜开砚顿了片刻，答：“是人，但也不完全是人。我只知道，游戏出现的场景和人物在现实世界可以找到完全相同的原型。”

他对着钟止眨了眨眼：“不错嘛新人，问的问题很有含金量啊。”

果然，玩家中其他人也在钟止的引导下跃跃欲试。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生举起手，瑟瑟发抖地问：“我想问下，我们、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杜开砚指向无法通行的楼道口，漆黑深邃中蛰伏着未知的恐怖。

“按常理，应该会有引导NPC。”

话音未落，整个走廊的灯忽然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

钟止甚至感觉墙面的潮湿纹路在兴奋地蠕动，一阵沉且快的脚步声从指尖的方向传来。楼梯间正有什么东西，激发起了这个空间的诡异气氛，并正极有压迫感地在向他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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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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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