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林颐景要回来点卯的通知后,她下了夜戏就匆忙赶了回来。她不敢让工作人员说她没牌也耍,所以家宴自然没赶上。
她这人,就是在剧组唯唯诺诺,在家里却句句带刺,尤其是对于某些不长眼的人。
杨慈华与仲司茗气鼓鼓地下楼,与要去找祝蔓芝的她遇了个正着。
一行人本来就不对付,现下这种情况,更是没什么话说,所以杨慈华与仲司茗都下意识撇过头,想假装没看见。
仲司清本来就气不顺,经过时就阴阳怪气地开口:“哟,三婶和司茗可是眼比天高啊。”
“……”杨慈华憋着一股气,“好过有的人在人前卖弄风情……”
仲司茗唤了一声“堂姐”,随后拉着杨慈华,不让她继续讲。
“那也比蛀虫强。”这话仲司清天天听,早就免疫了。
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修剪得圆圆的晶亮的指甲,大摇大摆地上了楼,压根没再理身后的人如何生气。
推开祝蔓芝的房门,她就热情地拥了上去:“祖奶,司清好想你哦!”
“得了,”祝蔓芝面上高兴,语气却不大相信,“多久没着家?”
她假意掰着手指头算,一副算不清数的样子,久久没有言语,祝蔓芝伸手点了她一下:“别用你那演傻白甜的演技在我面前演。”
“嘿嘿嘿。”她痴憨一笑。
此法屡试不爽。
示意她坐下后,便将留给她的吃食尽数都拿了出来。
要说过了饭点还能在房里吃东西的人,仲家目前也就仲司清独一份。
但众人也心知肚明是为什么,不过是长辈弥补幼时她因公司被绑险些丧命罢了。
所以仲家也只有她一个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司砚都结婚了,哪怕你在娱乐圈,也不至于你三十多了也不让你结婚吧?”
催婚虽迟但到。
早些年,她说要在娱乐圈发展事业,婚姻只会绊住她的脚,让她错失囊括所有大奖。
“还不是都靠我,”仲司清嘟囔了一句,而后咬了一口栗子,“祖奶要我去联姻啊?”
“……”祝蔓芝一阵无奈,“你们都是哪里学的词?”
这两个字这两天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
“剧本里学的,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都需要联姻,可惨了。”仲司清打着哈哈,“如果不是需要我联姻,就不急呗,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呢。”
祝蔓芝像是猜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所以你弟弟那个莫须有的联姻对象?”
“是我教的。”
“你们简直胡闹!”
“唉,”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安抚祝蔓芝,“你孙子喜欢人家那么多年,但他又笨,开口就是求婚,差点给人家吓跑了!要不是我力挽狂澜,你哪有孙媳妇啊!”
“……”
她并不算夸大其词,但见祝蔓芝一脸愠怒,一言不发,还是宽慰道:“祖奶!你放心!我肯定会去道歉的。”
在露台落荒而逃的桑芜至今都不知道仲家姐弟要挨个跟自己道歉。
当时的情况实在太荒谬,她只能借口太累了回房间休息。
那难以平复的心跳声不绝于耳,仿佛叫嚣着她怎么现在才弄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的情感经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也只有爱上网的年纪在网上认识了一个话不多的哥哥,但两人也并没有线下见面,甚至断联多年。
她只能问吴筱念,可吴筱念的答案就一定适用自己吗?
或许解题公式就不对,那求解的过程自然也不对。
如此想着,她才抚着心口,沉下气去。
可一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她就更惆怅了——待会儿自己可能还要和仲司砚同处一室。
辗转反侧间,鼻子却是被什么东西侵扰了一般,惹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晚的风是有些凉的,再加上自己这两天本来就觉得有些微不适,总觉得腰背有些酸疼,现下加上这几个喷嚏,她感觉自己的免疫系统可能已经被攻击了。
抗病毒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喝热水。她趿拉着拖鞋打算下楼去找口水喝,正好看见仲司砚跟在前未婚妻身后一起出了门。
上一秒还找自己要奖励的人,这一秒像是就找到了新的奖励。
她不想在意,目前也没有权利去在意,连他们家的人都默认了两人还可以纠缠,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她去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喝着,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就愣愣地在那里站了许久,只觉得这个水还带着酸与涩。
再回到房间,陷进那如云般蓬松柔软的被子里时,她感觉脑袋和眼皮有些重。
吴筱念发来好几条消息,每一条都在问她确认好了没,她在合上眼之前回了她一句:刚刚帮朋友问的,她说她那种感觉不是喜欢。
震惊得吴筱念从周泽的怀里挣脱开。
两人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剧情有些无聊,也有些平淡,她就想起桑芜这个问题还没解决,便关心了几句。
“怎么了?”周泽问。
“你自己看吧。”吴筱念将手机递给他,大言不惭道,“你还说她桃花可能要开了,结果她刚刚是帮朋友问的!”
周泽接过手机看了看,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她说的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啊?”吴筱念有些迟钝。
“典型的无中生友。”周泽断言。
仲司砚只将仲司清送到车上,就回了绿松别墅。
临走前,仲司清还送了他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也希望能有一个招供一切的机会,但想着今天自己的主动再次被拒绝,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道阻且长。
将手中的一直明明灭灭的猩红细支摁灭后,他接到了裴潜行的电话:“那个刘老板有动作了。”
他定了一会儿,才开口:“随他。”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行,”裴潜行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坐镇呢,我一人承受不来啊。”
“我尽快吧。”
回到房间时,已近晚上十点。
昏黄的小夜灯开在床头,正好照亮那隆起的小小山丘,不知为何,这画面看着竟然给人一种充盈的满足感。
他倒是忘了,桑芜自然是被安排在这间房的。
他本想轻手轻脚地再退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但他的动作却比想法诚实许多,迈开脚就朝床侧走去。
她将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这样看下去,只能看见半个黑色的脑袋和柔顺的发丝还留在外面。
他不自觉地蹲下身子,眼睛莫名定在她的头发上面,专注得像是要数清楚发丝的数量。
直到腿脚有些麻木,他回过神,才觉得蒙在被子里的呼吸声有些重。
这么睡很闷吧?
万一窒息怎么办?
手随念起,他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扯下来一点点,那张绯红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她微微张着嘴,嘴唇干涸,微微皱眉的动作带着那片睫羽也细细地颤抖着。
他抬手想将横在她面上的那绺头发撩到耳后,手指不小心碰到那细嫩的脸颊时,却觉得这温度有些莫名。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心下一紧,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与脸颊,都十分烫。
“桑芜!”他的语气温柔又急切,一直轻轻唤着她。
她也只觉得自己耳边一直有嗡嗡嗡的声音,很吵,才睁开迷蒙的眼睛。
隐约看见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在摇晃的画面终于定住时,她才开口唤她:“仲司砚……”
有气无力,完全不似平时。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他就要拿起旁边的毯子,将她裹起来,甚至有些心急慌乱。
可却被她制止了。
她抗拒着,无力地推着那双在动作的大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我没事。”
而且大晚上的下山太麻烦了。
生病时的人有种说不出的娇气,他望着眼前虚弱却依然倔强着一张脸的人,心里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暗叹一口气,再开口竟然带着哄人的语气:“听话,好不好,嗯?”
桑芜看不真切眼前的人,只是手还攥着刚刚推拒中抓到的两根手指,似乎在这上面寻求安慰,那人便俯身贴在她耳边说了许多话。
热气与摄人心魄的话语都从她的耳骨溜进去,窜入她的血液,流向了那颗怦怦跳动的心中。
她受不了这温柔且蛊惑的语气,开始松口:“仲司砚……你帮帮我,找退烧药……”
她意识不清,只记得那人急匆匆走了,又急匆匆地来,坐在床头,细心的一口一口喂着混沌的自己喝药。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汗,而后便觉得有温热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脸,自己无意识别过脸时,还能听见他小声地道歉,问是不是弄疼自己了。
但她好想说,不是的,刚刚不是她的本意,但她没有力气。
直到——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她再次沉沉睡去。
可他看着眼前熟睡的人,莫名开始自责。
今天她在露台待了那么久,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后半夜,他细心地用棉签蘸水给她的唇补充水分,在她惊阙时,轻声地安抚着她,甚至连她面上与脖颈上的汗都细细为她用干净的毛巾擦去,还是不是探她的体温。
直到凌晨四点,桑芜才完全退至低烧,身体可能舒适些了,就开始裹着被子往床中间滚,他没得法子,只能坐在床上,缓缓靠近她,继续观察她的状态。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的眼皮再也撑不住,就那样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桑芜:谢谢我动人的老公照顾我!
仲司砚:谢谢老婆给我名分!
作者:你俩别高兴太早,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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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病(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