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是不是因为平时做的错事太多这下真的遭报应了。在刀刃即将落到江诚身上时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却看见一只白白嫩嫩的手臂率先挡在面前。
谢喃发作之时猛地刹住车,看清来人后脸又黑了几分。
“谢喃!你疯了吗!天都还没黑你就要杀人?你就不怕和他一样去蹲大牢?!”顾婉眼眶红红,不知是不舍江诚被谢喃杀还是吓的,但谢喃猜测多半是第二个原因。
“蹲大牢?蹲大牢总比看着某些人害我父母好!”正在气头上的人力量不可小觑,一个甩手,鹌鹑似的女人便飞到一边痛哭哀号。
“今天我只找你老公的麻烦。但如果你要拦着,我不介意让你也下去陪他!”
“停!”顾婉被摔得不轻,漂亮的脸蛋扭曲起来:“如果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江诚这几天都没有出门呢!”
谢喃手上的刀掉落在草坪上。
监控室里,顾婉着人调出这几天家中所有的监控,谢喃对比了一下时间。的确,江诚这几天压根就没有出过门,谢家宅子着火的那个时候他也还在沙发上看文件。
不过就凭这个,他根本就不相信这对妖精夫妻的鬼话:“所以呢?你真当我傻?监控可以证明江诚没有纵火,但不可以洗清他指派人去谢家纵火的嫌疑!”
刚刚受的惊吓不小,江诚喝下去用来压惊的水在听见这话后都差点喷出来。
“你狗日的,谢喃,到底还想怎样?我说了我没做就是没做,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江诚都要哭出来了。
“因为你..."谢喃话说了一半接起已经响了两遍的电话。
”我这边还有事情,等会...?“
”阿喃,你快回来吧,你妈妈她...快不行了。“
电话那头,是吴狰低沉的声音。
谢喃的手机掉落在地上,只不过,这次是掉在瓷砖上,而不是柔软的草坪了。
谢母躺在病床上,鼻腔里明明插好了氧气管,可她还是觉得呼吸变成了一件很累的事。房门外急促的脚步慢慢向自己靠近,她知道,是儿子来了。
看见躺在床上的母亲,谢喃腿软到站不起来,跪在床边,他的眼睛感觉被人用胶水堵住,痛到睁不开。
”多大人了,为什么要哭?让你爸看见了他又要数落你。“谢母把手放在谢喃的手上,两个人的手是那么像,里面流着一样的血液,可他却觉得,母亲的体温那么冰冷。
谢栋原来是一直面对着窗户,他老泪纵横,这个时候了,还是不愿让儿子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床上躺的不是别人,是从十八岁起就跟着他的妻子。他们一生相敬如宾,连架都没吵过几回,这个老太太很臭美,小姑娘时期爱买衣服,老了也还是这样,谢栋就惯着她,家里的衣服好几柜子都塞不下,连管家都调侃谢母被他宠成了城北城中最时髦的老太太。
可如今,他那么爱漂亮的妻子只能穿着单一的病号服躺在床上等待死神的降临,而谢栋却束手无策。
医生说了,再治疗下去,只会加剧病人的痛苦。谢母的身体情况非常差,原来的旧疾经过这次事故再次复发,呼吸道感染得竟无一处完好。
最要命的是,两年前已经得以控制的胃癌,现在扩散到全身了...
再有钱的家庭,在面对生死之间也是这样无奈,谢母跑遍了世界各地,吃了很多很苦的药,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她不想再吃那些药,她只想与丈夫儿子好好度过这段静谧时光。
房间周围已经没有了令人焦虑不安的仪器声,谢喃像个小孩般低声啜泣,他紧紧捂着母亲的手不放,好像一放开,她就会化作天使飞走。
”你现在是真长大了,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自己的想法,以后要多听你父亲的话,好好孝顺他,要好好珍惜身边人..."谢母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逐渐重了起来。
“你喜欢人家沈姑娘,就要一心一意待她,保护她,千万不要叫她受了委屈...等以后,你要找个时间向人家商议商议定亲的事情..."谢母的眼睛,要合上了。
”妈!您别睡!您不是说好还要看我结婚生子的!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七尺男儿,在病床前哭得嘶哑。
”儿子,妈这一生,也就说话不算话这么一回了。”
谢母看着左边的丈夫,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累得失语。护士将一支笔塞到她手中,只见其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
这是什么字,谢栋看不清,只见其中好像有一个“爱”字。
但无论是什么字,都不重要了,在自己下半辈子的人生里,妻子留给他的这几个字,可以是任何字。
谢母在一片抽泣声中安详地闭上了眼。
这一刻,谢喃又不想哭了,他的眼泪流干,想起小时候母亲带着自己去逛公园,上补习班,买他最爱吃的零食...那么温柔美丽的母亲,就这样毫无生气地睡过去了。
无边的黑暗包裹了谢喃,他想振作起来,他宁可母亲在生前最后一刻还能训斥自己,那样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三天没吃过东西了。谢喃的胃不止一次地发出肠鸣,可他就是不去吃饭。即便是这样的难受,也压不过心中的苦痛。
“叩叩”房间的门响了两声,沈桉的声音很近,谢喃感觉到了,自己是靠着门坐在地上,女孩也是。
“要是我换做你,大抵也是这样的。”
谢喃闭眼,不答。
"我还真羡慕你,这样哭一哭,要是有一天我父母离世,我都不晓得是该哭还是笑。“沈桉想抽自己,这种话怎么能现在说?可她只是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伯母是个多好的人,像她这样好的人,到那边之后一定是上天堂的,她在天上保佑你,平平安安,万事顺遂。你做的一切她都看得到,好的,不好的,像现在这样一直不吃东西,那她肯定是急得团团转了。“沈桉伸出一根手指刮掉眼角的水汽:”你知道的,我不算有母亲,所以我一直将你的母亲看作是我的,不在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才要带着那份灵魂继续活着,谢喃,你这样的人,没有那么多时间伤心,只有查出幕后真凶,才能给你母亲一个解释。”
说着,沈桉砸了一下门:“你别给我当懦夫!”
是啊,像他这样的人哪来的资格伤心,那么多事情还等着他去处理,自己的病因没找到,江霆的事尚在查询,谢家企业还等着他去打理,还有...父亲
恍惚间他眼前重影,看见自己小时候摔倒母亲不扶而是叫他自己勇敢站起来的样子。
妈,从前是你叫我自己站起来,现在是我自己要站起来。
谢喃打开门,他的样子犹如山顶洞人,头发好久没理,胡须长了一下巴。沈桉松了口气,领着人到卫生间开始给他刮胡须。
“吃完饭去谢家看看,好吗?”
漫天烟尘。
谢家老宅内,原本富丽堂皇的内设大部分都烧没了,沈桉和谢喃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大厅右侧是差不多片甲不留了,看来火就是从右边开始起势的。”沈桉用一根棍子拨了拨杂物:“你看,是有人放了火种,之前我还以为是泼汽油。”
还好不是汽油啊,要是汽油,那才叫一个真的片甲不留...
谢喃走到左边,这里的陈设还算完好,父母从前的房间并无太多损毁,用他的腿长去计量,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一共五十步。
五十步...可为什么这条走廊看起来总是比另一条长些...谢喃狐疑地走到左边开始计算。
果然,右边的走廊是五十步,而左边的走廊只有四十二步,那少的那八步去哪儿了?这时,谢喃突然发现沈桉不见了,左右看看愣是没有小姑娘的身影。
“哗啦”背后传来响动,回头,沈桉躬身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啊哈...?你们家,还有密室啊。”
摸摸大理石的机关,活到现在,谢喃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家居然还有一间密室,看来这少的八步便是在这儿了。这密室中很是玄妙,谢喃不是自恋,从外观看,若非仔细到不寻常的人是无法找到这机关所在,密室内一片漆黑,沈桉打开手电筒一照,二人瞬间傻了。
这哪里是什么密室,这分明就是一个逃生通道!长长的通道一直延伸到宅子外面。
“这个地方...看着还挺简陋..."沈桉触摸墙壁,零碎的土块接连掉落:”像是新挖的一样。”
“就是新挖的。”谢喃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通道并不大,也不高,沈桉站进来都是勉强弓着背,更别说谢喃了,假如这个通道真是父母在建立地基时就所有,以谢家的做派怎会是如此狭隘?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通道,正是那想进进不来只能暗度陈仓的纵火犯挖的。
沈桉向前走着,突然感觉脚底触感柔软,循着手电光亮的方向看去,一张人脸赫然躺在她脚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