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练剑的间歇,我们聊起了他师兄的八卦。
“妙璃掌教和三花圣女是什么关系啊?”
“你以前见过那位圣女吗?”
“月刊上写圣女是妙璃掌教的炉鼎,是真的吗?”
“我觉得不像,我今天……”
听我滔滔不绝,白老师打断我,让我别管他人的闲事,一句话就浇灭了我的八卦热情。本来不想用清冷师尊的刻板印象来看待他,但这人着实有点死板。
这要是阮灵瑜在,估计会和我说上许多,说不定我刚开个头,他连三花圣女的情史都给我扒出来了。
见我有点扫兴,白玉真为了哄我,才勉为其难地抛出一句:“三花是师傅当年为我找的炉鼎,但我没有要。”
炸了!
就这一句!
炸了!
当我想要深扒的时候,白玉真已经准备要动身去降瘟兽了,我紧紧拉住他的袖子,情真意切地说:“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多晚我都等你!”
每次我叫他师尊,他的嘴角都会轻扬,“卯时之前。”
“…………”听到卯时,心就一凉。
送走白老师,我先去昨天那个隔离用的小亭子看望受伤的师弟,他病情已然有了好转,可能是哪位仙师给他用了灵丹妙药,看他手腕上还系着那条消毒手帕,我再次尝试医治他的外伤。
“怎么会这样……”伤口不但没有愈合,甚至开始溃烂,我忙收起仙法,隐去身形,将茶杯打碎在地上,让声响引起外面的注意,很快这里就堆满了人。
“莫羽?莫羽?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们看到小师弟伤势加重,一头雾水,明明昨夜已经见好,怎么伤口突然发炎流脓了?似乎还有溃烂的迹象?众人手忙脚乱地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一位德高望重模样的长者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听他们对长者的尊称,这是一位魔修,相当罕见,也只有玉虚山这样的豪门才供养得起魔修。
名门正派中的魔修就相当于大学里的小语种,和政治倾向无关,纯粹是为了搞科研,修魔之道,才能知己知彼,这位长者已经著了很多部经书,详细地记载了魔的局限和软肋。
“是谁给他用了昆仑圣水清洗伤口吗?说了不要让他沾染仙气,半分也不行。”
“师叔祖,取来的昆仑圣水在十年前就用尽了,我们想给莫羽师弟用也不行啊,但为何不能沾染仙气?莫非师弟他已然入魔?”
“胡说,莫羽这样的孩子怎可能入魔?但此次疫病和魔界联系颇深,他的伤口药石无效,我昨天用了些许魔气反而有愈合的迹象……我在想,是不是魔界这次反其道而行,这其实不是一种疫病,而是‘醉仙’……”
长者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正准备细细道来:“凡人承受不了魔气,是因为它邪暗疯狂,充斥着让人苦痛的东西,但反过来,仙气就是它极端的另一面,凡人同样无法承受,就像给土地里浇注过剩的养料……”
他拿起桌上的粉红桃子,指尖将它托起:“如同这个果子,它生涩发青的时候,熟透了糜烂的时候,你都不会去吃它,莫羽现在就是熟透了的状态。”
“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师叔祖……你的意思是不是他体内的疫病不是来自于魔,而是来自于……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说对了一点,我研究多日,终于有所悟,莫羽体内的疫病喜食仙气,厌恶魔气,所以仙之道反而救不了他,只会喂养他体内的疫病,让它们繁殖生长,而魔气反倒能杀死它们……”
“但这不代表疫病来自于仙……”
“我猜这是魔界给仙界设下的陷阱,他们将仙界之物异化,培养出了这种致人死命的疫病,因为同宗同源,仙气不但无法将其消灭,还滋养它们茁壮成长……”
“唉,我现在有些担心玉真了……玉真仙君已是大罗金仙,本有金身护体,可偏偏碰上这不惧仙法,反而喜食仙气的瘟兽,恐怕这一仗他要陷入苦战了……你们到外面等我,我须得用魔气为莫羽疗伤,你们根基尚浅,不宜沾染魔气,去吧,离得远些。”
魔修长者为这位小师弟控制住了伤情,待他走后,我将那条手帕从他手腕上解下来,“华商帝君……魔君……”手帕在我手里被恶狠狠地攥成一团。
能这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对付天宫的,也只有他了吧!
***
自从先前吐槽天宫落后的通讯方式,本业余程序员就熬了几夜,秃头开发出了天宫1.0版的微信,因水平有限,目前功能仅限于一对一传递消息。
我回到升仙小院,将两张白布铺在桌面上,之前我分别给了月尘师兄和夷林师兄一人一块同样的白布。
我在这边的白布上写字,他们手里的白布就会同步出现我所写的内容。
同样的,他们在那边的白布上写字,我也能收到,缺点是只能传递文字和图片信息,以及……没什么实效性,如果他们已经将白布丢掉了,那我这边信息发到死,他们也是收不到的……
只能赌一把了,等我日后仙法精进,一定迭代完善它。
「夷林师兄……」
我停下笔,又仔细琢磨了一遍,总觉得有哪里不够妥帖。
我要说的事虽然可能是大功一件,但要是最终没能圆满解决,变成一个黑锅也说不定。
找夷林一方面是求援,一方面是战神喜爱他,让他立功的话,战神自然高兴,等于我是在变相讨好战神。
但夷林对白玉真有敌意,如果他故意拖拖拉拉,害白玉真殒命后,再禀告战神知晓……我得拉更多的人下水才能万无一失。
更何况从名义上来讲,白玉真是文渊帝君的弟子,他现在冒着生命危险替天宫出力除妖,得想办法让文渊帝君也参与进来才好。
「夷林师兄,师傅命我同玉真仙君一道下凡查清瘟兽的来源,如今我二人已有所收获……」
开头依然是我最擅长的拉虎皮做大旗,只要将战神抬出来,夷林就不敢再有异议。
「此事处处显出魔界的身影,我怀疑背后操控之人乃【华商帝君】,他利用与仙界同宗同源的物质培养出致死病毒,危害人间,但这只是表面,请务必将我接下来的话告知师傅……」
「不止天宫能通过‘升仙’收拢人心,魔界也找出了笼络人心的方法,如果天宫放任此事不管,只当这是普通人间灾祸,那再过不久,魔界就会派出使者,为凡人治疗……」
「据悉魔气可以有效杀死凡人体内的疫病,届时魔界恐将取代天宫在凡间的地位,成为救苦救难的‘真神’,天宫反倒变成了‘替身’……」
尽可能地危言耸听,好引起重视。
又加入了一些关于疫病和瘟兽的描述之后,我将手附上去,想象着信息长出翅膀的样子。
一只花生大小的小信鸽从布底钻出脑袋,扇了扇翅膀,飞了出去,又消失不见。
信息发送成功了!
我又开始写另一封信。
「月尘师兄,师傅命我下凡查清瘟兽来源……玉真仙君听闻此事,担忧瘟兽为祸人间,便与我同往,现他已经掌握了瘟兽的行踪,孤胆深入巢穴,决定凭一己之力将其斩杀,解救黎民苍生……」
「未免文渊帝君担心,烦请师兄将目前的情况通报文渊帝君……」
只要文渊帝君知道了,其他人知不知道就不重要了。
第三封信。
「琅瑛姐姐!救命!魔君玩阴的,培育出与仙界同宗同源的瘟兽为祸人间,玉真仙君恐有危险,快来救他!别自己来!一定要拉救兵!这次事件的背后可能有更大的阴谋,你单枪匹马来救他我怕你也有危险!」
写完三封信,我发现第一封信已经有了回信。
在第一张白布上面,原本的文字已经被清空,换上一行清秀的小字:
「你为何会和白玉真在一起。」
我马上信口胡诌说:
「师傅担心我实力不济,特从文渊帝君处借人,文渊帝君便让玉真仙君陪我一同下凡。」
这一次等了好一会儿,夷林的回复才过来:
「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看到他没再多问,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视线瞥向另外两张白布。
只要对方看到白布上的字,我这边的字迹就会清空。
月尘师兄那张显示未读,因为我的字还原样待在上面……
而琅瑛那张已变空白,可却不回复我!
已读不回!太伤人了!嘤嘤嘤!
我心焦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将那位魔修师叔祖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白玉真一升仙就遇到了地狱级别的副本,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那是专门给神仙设下的陷阱……华商帝君,简直万恶之源!
细细想来,我所有不幸都是他造成的,阮灵瑜还落在他手里,生死未卜,一时间怒从心头起!
“惊鸿。”
被我幻化成惊鸿模样的木剑应声立起,乖巧服帖地浮在我手边上,我安抚了它一下,说:“不是你,是那柄真的叫惊鸿的剑。”
坐在地上,将双腿盘起,精神聚于一点,暴喝出声。
“惊鸿!”
在遥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回应了我一下,感觉就像电流窜过。
既然战神可以在“惊鸿”上动手脚,没道理我就不行。
聚集起心底全部的恶念、恨意,我一字一字地说道:
“接下来碰触到你的生灵,将死于非命。”
非命二字才出口,屋外云浪翻滚,轰隆隆的雷声乍起。
可当我从屋里走出来,又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仿佛刚刚是我错觉一般。
***
下午听有人提起那位小师弟,说他已经醒来了,原来他的本名是姚莫羽,乃本朝的六皇子,因皇帝崇尚修仙,所以他从小就被送来当道士养着,等学成了好帮他老爹应天帝延年益寿。
“我知道你来过……”
我去看望他时,他冲着我抬起手腕,“没有了,那条手帕……别人不会这样做,我跟他们所有人都说过,谁也不许将它解下来……你来看我,为何不叫醒我?他们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弟子来看望过我,还嘲笑我病糊涂了……所以你究竟是谁,你……你是仙女吗?”
他在说这话之前就已经认定了我不是人类,不管我认不认,他都一厢情愿地将心底的秘密告诉我,向我诉说了自己悲惨的过往。
他从小就不受宠,他的母妃又在宫斗中落败,此后母子二人受人欺辱苟且偷生,直到一位道士偶然看到他,一句“此子颇有仙缘”救他出了苦海。
其实他没什么所谓的仙缘,那位道士之所以会说那句话,纯粹是一份好心,不忍目睹孩童因大人的偏心而受苦,所以即便有着黑暗的童年,姚莫羽依然成长为了一个存有善念的人。
我突然想到,姚莫羽姓姚,那应天帝必然也姓姚,战神曾说过,那个叫姚肃锦的年轻书生未来会成为下一个开国皇帝,那有没有可能,他们都是姚肃锦的后人?
“什么?你爹叫姚肃锦?应天帝叫姚肃锦?”
他在身后叫我,我也没有理他,直奔宫殿而去。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