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他怎么还不醒啊,我下的药不多啊。”
“你按成人下药的剂量下一个小孩?”
简琅沉思,“我给另一边的下了一头牛的剂量,可他们很快就醒了。”
“你还很骄傲?”
医生气不打一处来,一直翻着白眼,“真受不了你了,跟强盗一样。”
过了一会,他才道,“那也是各人的体质问题,怎么能把成人与小孩相比呢?”
“已经给他弄点滴了,不要急。”
“知道了。”两人的脚步越来越远,似乎在送他离开,随着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
安成眯着眼观察着四周。
“醒了还睡什么?”
他简直要被这冷不丁地一下给吓昏头。
眼睛紧急闭上,可一下闭得太紧,睫毛乱窜。
简琅被气笑了,“睁开眼睛。”
安成依旧闭着,甚至还有转身的趋势。
简琅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别动,手上打着点滴。”
“眼睛睁开,放心,我不打小孩。”
安成有些害怕地睁开眼睛。
直直地与对方对视。
简琅脸上没什么表情,松开手退后一步,“你认真说,真的不认识我吗?”
安成眨了一下眼,“我真的不认识你。”
“你知道我叫谁吗?”
安成点头又摇头,“我只知道你姓简,简大检察官。”
简琅似乎被逗笑,“你骗谁呢?小安?”
“名字还取得挺好听的。”他的手重重地划过安成眼下,“你脸上的痣总不能生得一样吧?”
安成皱着眉头推开他的手,头往旁边移,“你这样真的挺不尊重我的,而且我确实没有对你的印象,你在之前连我名字都说不出来,我们要是认识,即使不熟化名也肯定会有。”
简琅简直要生气了,“你之前跟那自闭症似的,话也不会说,一大声就害怕,就躲,我也想跟你说上话啊,我还得气音跟你说!”
“你骂谁呢!”
简琅愣了一下,才道,“你觉得我在骂你?”
“疾病不要拿来开玩笑。”
“我..”简琅被气到卡壳。
正巧这时,楼下传来叮铃叮铃的门铃声,简琅怒气冲冲地就走了过去,“谁啊!”
他的声音很大,外头人声音却小。
安成借此快速观察着四周,之前他的视线受损加上被打断导致几乎没有观察过,现下一看,才发现这里的装修不错,应该本就是一个别墅区。
只是窗户外都光秃秃的,想来也是,植物都长出了神志,肯定是不能留下的,毕竟城墙只往天上叠,而不能阻拦地下的泥土与水流,留着实在危险。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没有什么好看的,没有乱放的衣物与其他东西,整洁得像个样板间。
很快,外头传来了靴子与木板相撞的声音。
安成紧急把自己塞回被子里,他都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快被发现,这么想着,伸手摸了摸眼角的痣,真的很明显吗?
“在这,刚好醒着。”
在他身后涌进来四五个人,全都穿着防护服。
看起来有点像医生?安成有些懵,这是要干什么?
简琅:”反正你也不认识我,那我也不能给你做担保了,去实验室吧,他们要先检测你的血液,以及身体检查。”
他说着,一个人员就过来拔走安成手上的吊瓶,针被取出,伤口被棉签压住。
他的态度还算客气,“这边请。”
“哦,好。”安成点头,就要直接从床上爬下来。
简琅简直要气死,这人连服个软都不会吗?穿着睡衣一样的衣服出去受冻?
他面无表情地递给安成一件大衣,“穿上这个,别冷了再来找我,花钱又花时。”
安成其实不想穿,他是丧尸,又不会生病,但医护人员都已经将这个东西递过来了。
“好了,走吧。”他不想耽误大家太多的时间。
进入全是白色的走廊时,安成内心也有点慌,他虽然知道关看外表与常人一样,但他不知道自己的丧尸特征会什么时候出现。
之前做试验时,隔着玻璃罩观察他的实验人员就以为实验失败了,或者没有效果。
但在测试能力时,又意识到实验成功了,瞬间,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在那期间,他经历过无数次抽血。
他不知道血液会不会暴露他。
视线飘忽的时候,安成看见走廊上一张巨大的科普图片,上面标注着丧尸与正常人类的不同。
这张是很简单的身体异化,安成接着往后看,海报是一张张延续的,大概是后面补充的。
上面标注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部分异化,晶核的位置变化,出现丧尸的等级变化,以及倒数第二张海报:丧尸出现了智慧。
快要接近门了,旁边的人在提醒他“小心台阶”。
安成轻声应了一声,目光却直直往前,想要看清海报上的那几个字,可黑字在混乱的页面下,实在有些不甚清楚。
等他走近,终于看见了那四个大字,“血液病毒”
旁边的人有些不满道,“不是说过让你小心台阶了吗?”他看了眼踉跄一步的安成,又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墙上的海报。
“在看这个?这有什么好看的,最新的马上就要出来了。”
“最新的....是什么?”安成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着字,嗓子很干。
“最新的?”医护人员继续往前走,并没有什么异常,“丧尸病毒能通过血液传播,被传染后的人血液中会分泌出一条黑线。”
“病毒有潜伏期,血液可没有,一眼就能看到了,好多人就是因为这样才偷跑进城区,造成好多混乱呢,幸好陈明医生观察得仔细,不然漏掉好多人。”
安成已经无法感知到对方是不是在暗指他,甚至连声音都在离他远去。
医护人员将他带到队伍中后就离开了,看着前方一个个进去的人,他实在不免惶恐,甚至萌生了逃避的念头,他可是丧尸,绝对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
可要逃,安成看了眼四周,刚刚进门没注意,拿着机枪的人站在门口,谁敢跑怕是就要被一枪射.死。
忽地,就在他这个念头刚被放弃的下一瞬,前方发生了暴动。
从帘子内猛然蹿出来一个男子,边跑边喊,“我不是丧尸!我不是丧尸!血液肯定是别人的!你们在诬陷我!——啊!”
他刚挥舞着手乱闯没几分钟,一道响亮的枪声想过,安成登时应激般缩进两个椅子中间的小缝中。
发抖不止。
他一直都知道枪是拿来干什么的,是猎杀,是掌控生杀大权,每一把枪在他过去的记忆中,对准的都是人类。
注射药剂后失败的人类,暴乱不堪忍受的人类,疼痛到出现身体病态的人类,每一颗子弹,似乎都在宣告着生死。
“啧。”安成听见有人很烦地啧了一声。
身体好像被拉住,被拉开,又被合上。
简琅抱着他,轻声安慰,“没事的,那个人有害社会健康与和平,被杀死是为了更多人活下去。”
“他只是跟你们对立了而已。”
“我们是族群,为了发展与延续,必然要排除异己。”
安成无法理解,他看向简琅,明明眉眼间还带着烦躁,却出乎意料地温柔安抚着他。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是那个异己呢?你也会像他们打死丧尸那样直接打死我吗?”
“少说那种风凉话,给你锁起来,一个小布丁大的人,能对社会造成什么危害?”
“万一你是丧尸那还真好玩了,这么有智慧的丧尸我还是第一次见,把你锁在家里就危害不了社会了。”
安成别开脸,“你真的很夸张!”
他要下地,简琅不让,“抱一下,反正还早,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吗?”
他故意往安成耳朵里吹气,“里面在抽血,要抽200cc,对你这半大点的人来说,应该快把你吸干了,你这么想去那去。”
他说完,就撒开手。
安成没走。
他又笑,“别怕了,没什么的,只要你是个正常人,他们不会多为难你的。”
安成:“唉,我...”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全盘托出让简琅直接把他带走,但不行,这还连累了他。
“我真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或许是我同基因的兄弟也说不准呢?”
安成极力想让他回到正轨上,两人不该有交流的,他不是个好人。
“你有爸爸妈妈吗?”
“我没有。”
简琅沉默一瞬,问:“你几岁开始有的记忆?”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从小是在实验室长大的,没人会在意我的年龄。”
“实验室?什么实验室?”
“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只知道很多人经常在我身上注射,提取。”
简琅拉开他的袖子,试图辩解,“可你皮肤上并没有针孔的痕迹。”
“所以我说了,”安成笑了一下,“我应该也算个异己。”
“下一个。”
简琅将他的衣物拉下,“你肯定意识不清晰了,抽个血再说。”
他直接站起身,并没有将安成放下的念头。
被抱起瞬间凌空的感觉让他拉住简琅的衣服,“别这样。”
可的他的速度实在快,迈了两下步子就进入里面,“医生,这里。”
坐在椅子上被迫捆住四肢的时候,安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刚刚跟简琅一聊,恐慌消散了许多,他盯着要注射进自己血管里的针头。
咽了口口水。
“不用紧张。”医生弯着眼睛道,“你之前都被抽过了,结果是正常的,相信你这次也肯定是正常的。”
安成紧张道有点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言语从他脑中转了个圈,完好无损地溜走。
针头逼近,视线慌忙看向别处。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放着三四个椅子,每个椅子上面都坐着一个人,同时也面对着一位医生,最大程度提高效率与透明性。
针孔穿进皮肤带来刺痛感,安成被这一下吸回注意力,他觉得怪,丧尸应该没有知觉才对,痛是有生命的东西才拥有的。
随着血液被抽取,安成乱晃的视线定在了他的铭牌上。
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