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人偶师 第28章 第 28 章

在民宿的两天都睡得不是很好。

月麟躬身在洗漱池前捧了一手清水拍在脸上，温热的水流勉强驱散了没睡好的郁闷。

镜中人额前的黑发被水流染湿，眼下微微发青，面色也不太好，活动一下肩颈，更是能听到酸痛的“咯吱”声。

一开始还好，他翻了几个身倒也睡着了，但是睡着后，总不太踏实，莫名地有一种其他人也在同一空间里的异样感，还总是有被注视着的怪异知觉。

这种异常感迫使他不得不几次起夜，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检查，甚至连猫眼也查了好几次，深夜一切都是寂静的，越发显得室内空旷寂寥，充满引人思绪发散的氛围，反反复复把他折腾得筋疲力竭。

快九点了，窗外的街景却还有一层清早的烟笼雾气，空气清透。

“要什么？有粥、包子，水或豆浆，还有小菜和调料。”青姐在柜台后，干练地挽着袖子回到厨房。

月麟拿了盘糖卷和肉包，再端了杯豆浆。

青姐收拾了东西，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还是没睡好吗？”

“有点，可能是认床。”月麟找了个位置坐下，包子发酵的不错，吃起来软弹可口。

他吃完准备出去逛逛，青姐在柜台后探出一个脑袋：“客人你带了伞吗？”

她见年轻人摇头，就比划着方向指点：“今天可能会下雨。我们这有时会突然下雨，尤其是山上。我们南水镇就有一家卖手工油纸伞的，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来这的游客基本上都会去买一把。河道那里还会有人专门买了伞坐船拍照的，你要是也拍的话，我推荐小孟家，不贵还是专门学过摄影的。”

月麟对拍照不感兴趣，但是可以买把伞。

石板路边一个老妇人端了个各种线蓬蓬的竹篓，坐在小板凳上做小装饰，橙黄的毛线勾勒出背部脑袋的花纹，乌黑的球珠子被扎在脸部做眼珠，是一只橙黄背白脚尖耳的猫咪。

“看看，有喜欢的吗？”

老妇人从另一边的篓子中翻出几个成品展示，声音还有点颤颤的。

黑背竖耳大狗，白绒绒长耳白兔，福字结……

月麟蹲下身在篓子里观察了下，挑中一只黑毛金眼的看着很矫健的猫，挂在包边上。

外表傲气，拿在手上还是软绵绵的，一捏就会陷进去。

再往前走，就到镇中心了，街道上也热闹起来，路边都是当地人摆的小摊，还有游客们穿梭其中。

门匾挂着“李家油纸伞”的小店门口就是两个旋转架。

店主在招呼着其他客人，见到新客人赶忙打发小辈过来，十几岁的女孩就迎了过来。

“你好，请问喜欢哪种款式的油纸伞呢？”女孩见到客人的脸时顿时眼前一亮，原本还带着疲倦的声音都振奋了起来，偷偷地抬头看。

虽然说时不时就有长得好看的俊男靓女来他们这玩和拍照，但是这种类型的帅哥还是超少见啊，有点嫩又有点冷，还不带脂粉气，像是那种贵族漫画里的高傲小少爷，嘴巴不饶人但是个傲娇！

“这种就是普通款式，那种的话就是更精致一点，如果做自媒体拍视频的话可以到那挑，更夸张点，我们这店不大但是种类可是相当齐全的。”

确实。

伞面和骨架看着都很结实，描画的图案也很多样。

月麟最后挑了把简单款只画了一点山水图的，女孩送他出门时还有点好奇：“你不是做自媒体的吗？”

“怎么说？”月麟停在门边。

女孩眨眨眼：“因为你长得好呀。”

那边的客人也刚好买定，走过来时突然停下：“嗨，朋友，认识一下？”

搭话的人穿着短T短裤，挎着一个相机包，头发短且乱，他举了下包：“我是摄影师，还是拍视频的，你想不想来一场免费拍摄？”

他身边一男一女，都做了精致的妆容和造型，肉眼看稍显夸张。

穿古装的女生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啧，我们就要花钱，你给别人就免费啊？太偏心了吧！帅哥，他可是个铁公鸡，不要放过占他便宜的机会！”

“哈哈哈。”摄影师尬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期盼地看着月麟，“怎么样？我技术真不错的，还给你免费。”

被婉拒了，对方却还是不肯放弃：“这样，留个联系方式，要是你想拍了来找我！”

月麟推拒不过，还是存了个号码。

-

下午，恰巧下了场雨。

淅沥的雨水从天而降，把整个南水镇笼罩在雨幕之中。

月麟坐在玻璃墙边，用平板画速写，时不时再喝口暖融的奶茶。

民宿位于镇上靠边一点的位置，一下雨街道上就没有人走动了，只能听见雨声。

“哐——咚——”

什么重的东西掉地上了，然后是踉跄摔倒的声音。

乒呤哐啷的一乱通声响后，民宿的大门被推开，两个非常狼狈，被雨淋湿了的人连滚带爬跑了进来。

“青姐，青姐！”

“青姐！”

他们的呼唤很快叫出了在厨房的青姐，大惊失色赶紧想拿毛巾给他们，嘴上还念叨着：“怎么伞也不——”

“小强他掉河里了！”男生打断了她，自己拿手抹了把脸，还魂不守舍的，“小强，就和我们一起住宿的王志强。”

“什么情况？”

“还是我来说吧。”女生缓了缓神，接过月麟递来的热水，感激地笑了笑，“下午的时候我们去租了艘小舟划船玩，然后王志强想自己划着玩，他就上去拿着浆板划，结果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人就掉进河里了，租船那边的人在帮忙救援，我们回来问一下青姐，有没有什么更好救人的法子？”

“这——他一掉下去拉不上来吗？我们这边水不急啊？”青姐摸了两条毛巾出来，“别感冒了。”

男生边擦头发边比划：“就是没拉上来，他一掉下去我们赶紧两个男生跑过去想救人，结果人只浮了一下就不冒头了，其他人也不敢随便下去，搞不好自己人没救到，就这样送死了。船长自己也下去试了下，没找到人。我都搞不明白，他一下去哪了？”

女生推了他一把：“别说那么玄乎，河水还是很冷的，搞不好他一下水肌肉抽筋了，抽筋哪里还游得起来，唉，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去摸浆板。”

不得不说，一开始月麟的想法也跑偏到灵异侧了，女生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缓了缓，准备回到事故现场，月麟也抽了刚买的油纸伞打算去现场观察一下，虽然他讨厌雨天出门，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只能先忍。

他把拉链拉实，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把边侧的毛线黑猫拿了起来。

黑猫原本才巴掌大点，编织的很仔细，外面摸不出线头，现在脖颈处的毛线却被拉开了一道口子，粗粗的毛线被划散了，毛糙的伤口不规则地上下分裂，轻轻掰开，这道裂口足足有半个脑袋长。

才买了半天不到。月麟心跳开始加速，他抿着嘴，再次把包翻了个底朝天，里里外外查了遍。

女生看他翻包，奇怪道：“怎么了？”

月麟勉强笑了笑：“我在找雨衣，看样子没放。”

“哦，那你还去吗？”

他们四个人都站在门边的位置，月麟和青姐朝着大门，另一对侧向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颗橙黄色的玻璃珠，此刻从原本月麟坐着的位置下，正咕噜着朝他的方向靠近，到了最外侧的椅子边。

女生这一偏头，倒是恰巧对上了玻璃球所在的方位，她的视线飘了一下：“那里怎么有颗玻璃珠？”

只是一晃眼又不见了。

月麟立刻回头，地面空无一物。

“什么啊？我怎么没看见？”男生举起椅子看了眼，“没有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就一颗珠子，好像也不是很要紧吧，可能确实是看错了……

女生擦了擦脸：“可能是我看错了，不管这些了。先走吧。”

石板上还有不少水迹，混杂着还未停歇的雨水，一同溅在行人的脚面。

镇上不算特别大，七八分钟左右他们就到了事发的地点。

附近的屋檐下有人在围观，河道前后也都站了人，十来个人站在雨里拿着工具分别下水。

他们的同伴没有下水，穿着雨衣在边上等待。

“怎么样？”

“青姐也去叫人了，说找几个水性好的人。再不行就报警。”

“他是？”

女生解释道：“一个民宿的，他听说我们出事了也过来看看情况。”

雨水声混杂着人们的交流声。

“二叔！你那看到人没有？”

每个人都拉长了声音，穿越水幕交流，还是变得混沌了起来。

“没有！”

月麟的鞋被水浸湿了边角，不太舒服，伞下的空间也有限，天色阴云密布，他抬头看了眼这天空，探出手去接滑落的雨水，温度沁凉。

青姐带着人赶到了。

月麟站在她身边：“这个雨以前也是这么凉吗？”

青姐转头看他，不明白他在问什么：“是啊，你以前没来过我们镇上玩吧？我们这夏天特别多人来玩，就是看重我们这夏天温度舒服，不然哪那么多游客？”

“救命！……救命！”

远处河面突然冒了个头，还有沙哑的求救声。

视力好的人赶紧大叫起来：“那边，那边，他自己游上来了，赶紧去救！”

人救上来了，被放在就近一处挡雨的地方，面颊青白，呼吸困难，医生正做急救。

月麟听见回去求援那女生哽咽中如释重负的声音。

“还好回来了，真的是，吓死人了……”

“行了，谁陪他上医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小子折腾了这么久还能自救，我是佩服！”

他们放松下来打打闹闹，两个人跟着上了救护车。

月麟回去的时候还特意问了女生关于玻璃珠的事，女生甚至想不起来了：“看错了吧，当时我头发都是湿的，水不停往下滴，可能眼花了，不然怎么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

次日中午月麟下楼吃饭，遇到女生，女生还认得他，热情地打了招呼：“小强检查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他还说明天就回来，到时候一起去玩啊！”

“他没有心理阴影？”月麟奇怪。

女生摇头：“小强神经粗的很，他还又叫了几个朋友过来一起玩呢，反正没出大事嘛，之后小心一点就行了。”

月麟礼貌微笑，继续向下走，柜台换了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坐着，外边太阳刚好，晒进一楼一大半，地面却还有几个湿脚印。

“地面怎么湿的？”

女生探头看了眼：“我刚去游泳回来，没多久就会干的，这天气下水舒服得很，青姐也去了。”

出门的时候确实不少本地人都好像下过水一样，外头披着大毛巾，脚下踩的拖鞋在地面留下一个个湿脚印。

路过时还能听见他们讨论游泳的话题。

是他之前没有留意吗？好像街上走动的人一下子变多了。

乘船那里更是人满为患。

“你下过水吗？”

胳膊突然被拽了一下，人被拉进大树后面，月麟险些拿着防身武器反身一扎，被这话一顿。

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人是谁。

之前那个想给他拍照的摄影师，穿了身防晒衣，裹得严严实实，和之前完全不同。

月麟握紧短刀，狐疑地打量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这里的水有问题！”摄影师却仿佛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压低声音，神情崩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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