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人偶师 第15章 第 15 章

出发的行李已经打包好了，所有证件都装在随身包里，月麟把行李箱推到门口，最后一次环顾自己的家，意外的留恋。

这一次出发唤醒的情绪和过去不同，空落无依的情绪像柔软的水藻攀爬在挺直的期待上，阴凉凉的，染湿了热度。

他要离开足够温暖和已经完善封闭的巢穴。

去开始一场未知的冒险。

他昨天白天基本都在补眠，中午爬起来吃了顿午饭，然后网购了一些封存好的种子，就近购买的东西到的很快，晚上的时候他就把东西都规制好了，剩下的时间月麟都只是静静地坐着发呆，耳边还有婪跟着视频磨石头的动静，好在并不刺耳。

压缩饼干，净水片，还有一些衣服，这些都被好好的存放在密封柜里。还有一把长弓，一些工兵铲之类的非管制用具却也有较强的杀伤力的工具，都被锁进保险柜。

其实这些东西能派上用场的几率不大，但是像这种异常变异，先按发生灾难的预设走一步看一步，有总比没有好，他身边也备了一点应急物资。

这次出行他购买了最快的高铁票，之后转机场登机。

高铁站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人声嘈杂之间月麟小心地避开穿梭的人群，找到自己的进站队伍。

“人好多。”

低沉带着点空悬的共鸣腔声音乍然响起。

惊地月麟条件反射抖了抖，他借扶帽子的动作缓了缓，帽檐下乌黑的眼睛警惕地向四周探寻，却只看到了一个害羞避开的女生。

“是我。”底下的包里闹出了点小动静。

月麟低头看了眼，包里的婪正向上挥了挥手。

刚才是他在说话？和之前的声音有点不像。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投来好奇的目光的，就算看过来的人也只是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我只是在和你传声，别人听不见的。】

婪也是突发奇想，试了下没想到成功了。

他有很多技能都还处于探索阶段，自己都不知道极限所在，看到月麟从头到尾忽略他，忍不住就想召回人的注意力。

高铁站里的人一直都很多。

月麟在心中默念，但是婪没有接收到。

他还在底下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三个女生在看你。】

三个女生？

月麟都没有看到是谁在看他。

他从内侧的包里摸出耳机戴上，视线从前往后全部扫了一遍，确认附近哪些人可能是婪所说的对象。

“高铁站人一直都很多。你从哪看到的？”

前面的女生少有回头的，只有一个女生侧着身体站着，而身后倒是还有几个女生在看他，有两个一对上余光立刻避开了，还有一个朝着他笑了笑。

月麟今天穿了件薄外套，包带上叠了两个包，外侧是婪所在的防窥包，内侧才是随身包，以婪的视线范围，不应该能数出三个人。

他又有新技能了。

一日千里。

【嗯，灵魂吧，把自己外放后，周围的一切就会像全息投影一样出现。】

婪睁着眼睛看月麟，双重世界叠加，视野范围内的他低着头，也在看他。

色彩鲜明，领口上方凸起的锁骨，鸭舌帽下乌黑的眼和透白的脸，短发支愣在耳侧，红色的嘴唇不自觉的咬着，神情不算很放松。

灵视下的他却是全身状态，戴着帽子低头，一侧腿微弯着站在人群里。红黑拼的外套蒙了一层暗色，边沿仍旧是映着蓝光，垂坠的黑裤在膝盖处折出一道曲线。

向上抛，能俯视到整个大厅。

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太久，婪晃一眼眼前就只剩下了那张艳丽的脸，唇微微动着，软得像是果冻。

“还发现了什么新技能？”月麟没有再看他，拉着行李箱把手跟上前方的人快速进站。

“快点。”

“注意看站口。”

“3，4……”

人流在每个站口逐渐分散。

闸机在刷卡后迅速打开，月麟越过人群提着箱子爬楼梯。

铁轨上方拂来一丝微凉的风，带着植物的味道。

找好站台，婪还没有回话。

“怎么了？”这个小人盘腿坐着的姿势特别让人想招惹，月麟把手伸进去拉了他的头发一下，问了一个新的问题：“在偏一点的地方能量会比城市里强吗？”

婪索性顺着他的动作躺倒在软毯上，扫过喉结、下颌，还有另一方的蔚蓝天空。

【没有发现其他的，这里和城市差不多，最多强一点点。】

【那朵白云好像枪。】

月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宽泛的不规则长方形上连接了一个扁扁的同样不规则的长条，确实挺像的。

“你已经学到武器相关了？”

【嗯，把网络上的武器时代变迁科普看了一遍。】

婪一般先以宏观的政治经济历史进行一个概览，再按时代发展扫一遍具体历程，目前的世界近况是他关注的重点，至于其他的饮食以及地方风光，是在看腻了正餐后负责放松身心的点心。

网络是真的很有用，像这类知识点甚至都有不少总结性的视频供人类随意使用，而不需要通过一大堆书籍再阅读总结，对婪的学习进度起到了非常大的帮助。

月麟吐了口气，干脆地放下了人类未来的忧虑，转而向婪介绍接下来的行程。

“在高铁上是不能开窗的，但是这也是目前最快捷的公共交通工具，像一些老式火车，还能开窗吹风看风景。等我们下了高铁，直接打车转机场，再坐一趟飞机出国。”

这趟出行行程安排将会从出国行开始，首先是海景、山景、再到几个经典特色城市，最后转回国内行。

高铁到站，最先提醒人们的是声音，嗡鸣带着风与铁轨的撞击声，车头从眼前缓慢行驶过，直到停止。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摩擦，乘务员在门口等待，人们簇拥而上。

一等座的人并不多，月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周围都还是空荡荡的。他低头找出微单，问婪一会儿要不要拍照。

婪之前只在地铁上拍过照片，背后的站台被窗口模糊成一束束不明色彩，他站在窗口捧着一束花，纯白的斗篷鲜明夺目。

不过他应该是不记得的。

【要。】

婪当然不会错过他的主动邀请，还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还要合照。】

擦干净窗台，等窗外的景色逐渐开始变化，小山坡和着茂密的绿树在阳光下逐渐变成影子，趁着目前还处在提速阶段，月麟拿起相机对准了婪。

“脚离地一点点。”

调整好角度，窗台消失在镜头下，婪侧头看过来，唇向上翘，光影分割出两面，像神又像魔，正如他本身，是不固定的存在。

“你很有表现力。”月麟审图很快，他咔擦的几下每一张都是有效图，而且很有张力。

镜头下的张力是一种需要天赋的东西，即使美貌有时也够不到说不明道不清的氛围，照片本身是会说话的。

月麟很少拍自己的照片，他有些青涩地偏过身体贴向婪的方向，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举起相机。

“3、2、1。”

咔擦一声定格。

乌黑的发梢被阳光染成金雾，青年的眼瞳在镜头捕捉下越发显得黑白分明，唇半抿半翘，是有些不自在却想要微笑的羞涩，另一侧的人偶倾斜着身体向他，手指在胸前比划出一个爱心，有点搞怪，神情却是兴奋的微笑，光从后照来，他的瞳孔仿佛是金色的。

月麟把相片检查了一下，对里面的自己感到稍许陌生，他看上去特别温柔无害，而且看上去好稚嫩。

下次得注意一下表情。

转车到机场，车上月麟依然用相机拍下了路途风景，再到登机。

时间绰绰有余，他跟在急匆匆的人群身后，停在原地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一场航班。

“前往S国圣地亚的航班BA2133即将起飞，请旅客们尽快登机。”

机场的广播连续播报。

洁白的机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单人间只剩下月麟和婪。

“可以出来了。”

月麟事先查询过，确认该飞机是没有安装监控器的类型，所以在没人后婪就可以在这个小空间里自由活动。

婪好奇地飞着观察这里，月麟例行打开手机查看，飞讯上一堆信息红点弹了出来。

徐望、顾嘉茗、几个学校群全部亮着。

学校又出事了？

弹框里多的都是学生群，班级群亮了近一百条了，在大四后这个群已经很久没有弹出过这么多消息了，大群目前只有几句。

月麟点开室友的信息，前面都是问他现在怎么样在哪的，后面才是重要讯息。

学校又死人了。

这次是个大三的女生，还是溺死。

校领导方面焦头烂额，家属那边正激愤讨债，学生们人心惶惶。

相较上次出事差不多过了一个月，风波刚平息又喧闹，警察那边又过来拉了警戒线，很多学生都围在那边看到了警车和警察走来走去，还有人想去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最后被警察劝开了。

班级群里，辅导员发了他得到的信息安抚大家。

【同学们不要太慌张了，据目前得到的信息看啊，并不是违法犯罪事件，大家还是要调整心理状态，如果有什么问题，心情不好都可以来联系我，或者心理老师，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解决问题。近期学校老师保安也会加强巡视，经常在学校巡逻，大家也多注意，不要拿自己的生命作儿戏】

心理处的老师也迅速进群了，正在发一些调整心情的方法，

顾嘉茗正在小群里发疯，徐望和他一起。

他们还抽空担心一下月麟。

【月麟：我在飞机上准备旅游，目前安全。】

【顾嘉茗：你终于出来了，我都想着下午你还不发信息就给你打电话找人】

【顾嘉茗：这个时候出去玩？我也想去啊！！

带带我.JPG/带带我.JPG】

【徐望：我认识的学姐那边说我们可能要提前答辩了。早点让我们毕业避免给学校添麻烦】

【徐望：转发聊天记录/多条】

【顾嘉茗：巴不得早点毕业逃走，要不是为了一张毕业证，我早溜走了

我也拿到了出事的信息，女生那边在猜是有人嫉妒她故意害人，吵得不可开交，爆了不少事】

【徐望：之前那个国画的，也说是不可能自杀，他们那边现在也在吵】

月麟支着下巴，望向窗台的婪，他正在看天空：“婪，学校又死人了，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

咕噜——

想起来婪又有点恶心，那股力量实在是有点难吃，但是效果还不错吧，他飞回月麟的肩膀，贴着他的短发嗅闻清透的香甜气息：“可能是迷幻类的能力？那东西没离开学校吧。目前我使用能力是有范围限制的，它大概率也是这样。”

好想咬一口。

婪空空贴着皮肤张嘴咬了一口，吸进一口空气，不免颓丧地倒在他脖颈。

他能感受到月麟也在变强，缠绕着他的灵更香了，一想到未来可能会变得更香，他的牙齿都在发痒。

可是吃不到，和吃人偶不一样，只要压制住直接吸取就能完成进食，可是人类的灵像是飘散的，却完全不会逸散，吃不进嘴里，又不能真咬一口脆弱的人类。

真难。

猝不及防，连发梢的轻触似乎都牵扯到了神经，月麟克制住躲避的念头，继续发信息。

【月麟：不管是学校有问题还是故意害人，离开学校总不会是最差的选择。】

飞机上的广播正在请乘客们关闭手机。

婪还在肩膀上活动，翅膀尖都戳到后肩了，冰凉凉的刺激人猛地一缩。

月麟放下手机，宽慰自己，就当是在养一头猛兽，养亲近了不是更好吗？

话是这样说，在婪又一次翅膀蹭到他脸后，月麟还是直接把他从肩膀上取了下来，转移注意力：“飞机要起飞了，想换衣服拍照吗？”

婪笑了起来，应允：“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