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人偶师 第13章 第 13 章

月麟是真心的，他在年少时开始独自生活，依靠自己的判断做任何决定，不管是否早熟，这段经历确实在人格塑造阶段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他也可以理解妈妈的离去，每个人之间都是独立的个体，妈妈在是他的妈妈之前，首先也是一个会有个人想法的人类，但是在经历父亲去世、财产分割、母亲再嫁，几经变故，他的心态在这过程中波折起伏。

有人觉得他冷淡孤傲，也有人觉得他面冷心热，还有人说他只是一个冷冰冰的保持体面的怪物。

在十六岁过后，某种程度上，他最能够无条件信赖的不过是诞生自手下的死物。

即使他们不能够交流。

这场巨变，迫使他又一次面对人生中的取舍，也使月麟下定决心冒险。

接纳婪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是不接纳他，也有不可预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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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眸是乌黑的，微微弯起来的样子纯粹而无害，婪不能理解。

好傻，这个人类一点也不聪明了。

他为什么这么相信他？一个实际上确实在说谎的异类？

取信过于容易，让婪有些猝不及防。

他心里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想他说的“带你去看这个世界”，婪知道，这个人类一般说出口的话都会做到。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沉默了很久，一直看着月麟的眼睛，对方也从未躲避他的目光，已经是竭尽力气地展现自己的真诚，婪也应允了这个邀请。

月麟松了口气，他的手指轻轻扣上玻璃，白皙的皮肤在玻璃上投射出一道阴影，也笼罩了还待在里面的人偶。

喉结轻轻滚动，一滴汗掉在睫毛上再滑落，他的指尖微颤，却还是毫不停留的打开了那隔开他与婪的唯一阻碍。

空气一瞬间仿佛都变得与众不同。

月麟能感受到他骨翅拍打时舞动的气流，他试探着伸出手：“后天。你介意我接触你吗？出去或者有外人的时候，目前你还不能自己行动。可能还是需要待在包里或者我拿在手里，如果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可以现在告诉我。”

“不介意。以前你都是这样带着我的。”婪顺从地落在他的手心。

距离好近，月麟看清了他每一根睫毛扇动的弧度，冷白的皮肤带了一点光感，细微的肌理生动活泼。

像一朵花、一只小鸟，生命的另一端自愿献上柔软的信任。

他也带了点温柔地捧他在手中。

“叮咚——”

门铃响了。

月麟找出惯用的透明小包把婪放进去：“应该是警察到了，他们在人类社会中负责维持社会稳定、保障人类安全，人类在面对有危险有困难的情况下通常会向他们求助。”

猫眼中能看到外面确实是穿着警服的两个人。

警察一个仔细检查现场，另一个在询问月麟关于这次盗窃的细节。

月麟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储物室，一个一个检查箱柜里有没有水妖留下的痕迹。

“监控里没有拍摄到任何异常。我回来的时候现场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有些碎块被装在袋子里拿开了。这些损失如果要估值的话至少几十万。柜子里的人偶被打碎了至少六个，还有一个可能是被带走了。这些材料应该是没有损失。”

每一个角落都检查过了，水妖确实离开了这里。

月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放松下来，但是他实际上还在思考如果水妖再度回来应该如何处理。

其实最佳结果肯定是在警察的陪同下安全地处理掉水妖，就算处理不掉也可以试探一下水妖的能力，打不过应该也能跑得掉。现在水妖远走高飞，就成了一个未知数。

警察其实有点奇怪，受害者虽然损失了东西，却看起来并不心痛，反而好像在想着些其他的东西。

“你想到了什么可能作案的人选吗？”

月麟摇头：“没有。我在想这几天要出去旅游。”

哦，这就正常了。

离家避险是正常人的心理，警察转移注意力继续处理记录。

送警察离开之后，月麟重新加固门窗的锁，还安装了警示玲，一旦有地方被攻击会立刻响铃。

他的确准备带婪离开家一段时间，但还需要两天休整。

客厅，长桌。

月麟拿出纸笔，决定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

“世界有什么变化吗？你能不能感受到比如说灵力之类的特别能量？”

“不知道。能，慢慢吸收，吸多了就会变强一点。”

“这种能量是会让非人的存在生出灵智吗？”

“可能？”

“有什么办法能感受到能量？”

“天生的，不知道。”

“除了靠吸收能量，你们还能怎么变强？吃其他人偶是剩下唯一的办法吗？”

“宝物也可能。不是唯一。”

“你们醒来是会有智商，还是依靠本能？或者都可能？”

“都可能。”

……

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会想杀人吗？”

“我不会。”

月麟整理了一下自己得到的答案。

婪其实很多问题都不清楚，尤其是月麟最想知道的关于什么东西、人类能“觉醒”，怎么样控制能力吸收能量，他全然不知。在关于他本人的一些问题上，倒是能回答出一二来。

他查阅了很多资料，不管是神话传说还是通俗小说，最后给这个状况定义为“觉醒”。

某种特殊能量出现在世界上，如果能接受这种能量就会发生“觉醒”，产生基于个人的特殊变异。

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想，还需要更多的例子佐证。

他在家里找出了一些工具测试自己和婪目前的数据，不管是力气大小、耐力持久、以及速度，他仍旧和过去相差不多，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人类的数据，而婪，远超他的想象。

小小的还没有他小臂长的人偶，可以托起实木书桌，甚至绰绰有余，他可以一直飞，在测试时间三个小时内保持腾空，跑也同样，速度更是不用说，当他以最快的速度从眼前掠过，月麟只看到一道小小的影子消失在眼前。

即使婪的身形实在娇小，但这不妨碍他的强大。

水妖还要比他更强一点，月麟已经能够想象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比如控水之类的技能出现在它身上。

这个世界真的太危险了。

而他迫切地想要加入，却找不到自己变强的途径。

这就像是唯物主义人突入修仙世界，前辈说“啊，灵力不到处都是吗？”，你懵然无知地望向透明的空气，深吸一口，说“这不就是无色无味的有氧气的空气吗”，还能报一下其中成分的化学式，但灵力何在？

他试着端坐、躺着、冥想、凝思，多种方式、多种姿势全试一遍，只把自己催眠的快要睡着了，什么神奇的顿悟感都没有。

折腾了一天，月麟晚上躺床上的时候却还是睡不着，瞪着屏幕上倍速的纪录片咬牙：“婪你可以陪我去工作室吗？”

他本来是想暂缓人偶相关的，毕竟万一做出来一个反人类人偶，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都说人偶师制出偶来心有灵犀、如臂使指，再不济加一个认主环节，但是他和人偶之间，仿佛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月麟向婪求证过，他的精神是独立的，一切行为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即使月麟想要他去做什么也是看他的自我意愿，而在滴血认主之后，他亲眼看着那滴血顺滑地从婪身上掉落，连一丝红痕都没沁上。

这能力，目前看来对他毫无用处。

甚至也不能继续让婪变强。

“呼——”月麟用力呼出一口气，试图排解烦闷。

风险高还可能亏得血本无归的事，他10岁就明白不能干。

结果现在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先做个纯洁善良的普通人偶试试吧。

月麟其实身体已经累了，但他的精神却始终保持兴奋状态，脱离掌控的不安与危机感催促着他尽快行动起来，尽快摆脱恐惧感。

不管行不行，必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