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淑,你不愿意回来,是因为还喜欢楚悦吗?”
乍一听楚悦的名字,安淑还是愣了片刻,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不自然缩紧。
反应过来,立刻否认二连,“不是,没有。”
“我早知道我跟她没可能,已经放下了,圆圆你放心。”
蒋圆是安淑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上大学南北相隔也依旧跟她保持联系。
这是蒋圆数不清多少次催她回南城。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回来啊?”
安淑父母都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家里亲戚不怎么亲,基本都是靠着社会企业家一对一资助把书念完的,蒋圆心疼她毕业后一个人在快节奏的北城打拼,让她回来,自己也能多照顾些她。
起初,安淑答应蒋圆等工作攒钱还清之前好心人资助她的的金额,就回南城,但到现在已经拖了两年,要不是蒋圆每年都趁着休假旅行的机会去北城见安淑两次,她们得有六年没见了。
“不行,小淑你今年一定得回来,即使不回南城,也不能继续待在北城了。”蒋圆激动地说。
在北城待了快六年了,安淑依旧不适应北方的气候,经常上火流鼻血,她自己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蒋圆见了两次,觉得这已经威胁到了她的身体健康,强烈呼叫她回南城。
“圆圆,你知道的,虽然我不喜欢楚悦了,但那件事...”
安淑一想起那事就尴尬得汗毛倒竖,说不下去。
时至今日,除了工作需要,安淑都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那次被推到全场中心,进行了一场荒谬告白,刺耳的哄堂大笑给安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安淑甚至为那事去做过心理咨询。
蒋圆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是个脸皮极薄的人,心疼地叹了口气。
“都怪那时候我喝醉了,不然一定拉着你。”
“不过小淑你也太实诚了,你大可以从真心话那儿就否认,谁也不知道你会暗恋楚悦,连我都不知道。”
“都过去了,只是六年前的一场乌龙,只要小淑你自己真的放下了,那些人的嘴也会紧紧闭上的,起码这几年,我就没怎么听见。”
“小淑,你知道吗?每次大家集体去拜访林老师,林老师都会找机会单独问我,小淑这次来了吗?我说没有的时候她挺失望的。”
安淑沉默地听着蒋圆不间断的长篇大论,想起林老师,那位高中三年,一直关注她,帮助她的班主任,她学费生活费上的资助都是林老师帮忙找的。
安淑十分感激林老师,毕业后也一直保持电话上的通讯,却因为那件事始终没回南城去见林老师一面,她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
“小淑你不用直接把整个生活都转回南城,就先试着回南城一趟好不好?不告诉其他同学,就我俩单独去看看林老师?”
安淑依旧沉默,不像蒋圆就是个小话痨,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不过也得亏这样她们才有机会成为朋友。
蒋圆是个阳光小天使,带点英雄主义的助人情节,高一初次分班她们有幸同班还成为同桌,蒋圆每天都缠着她问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不开心啊,你告诉我哪不开心,我好让你开心起来啊。
现在也依旧如此,圆圆坚持了六年,非要把她的心结解开才罢休,这是一般人承受不住的好意,甚至会觉得很冒犯,但安淑因为家庭原因,自小没什么朋友,情况不太一样,她挺喜欢蒋圆这样直白的好意。
“圆圆,今年去探望林老师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安淑问。
“是啊,还有一个多月吧。”
蒋圆意识到什么,十分惊喜,“小淑你这样问是不是决定回来了?”
“嗯。”
有的事情就是因为一直逃避才会过不去,或许她可以像圆圆说的那样先迈出尝试的一小步。她困在那场困窘之中,但当时在场的同学甚至那个人或许早就对她没印象了。
她过去总是埋头学习,在同学们中向来没什么存在感,过于担心应该也是多余,她努力说服自己。
跟蒋圆聊完,安淑当晚就做了个决定,向现在的公司递上辞呈,等处理好工作,一个月后离职,就回到南城去。
*
一个月后,安淑辞职,收拾好个人物品,打包装箱往蒋圆家寄。
蒋圆是个富二代,高中时家里就给她在学校外面买了房,高考那两天都拉着安淑去外面睡,保证睡眠质量。
蒋圆家里算是本市的房地产大亨,她现在名下又多了好几套房,诚心邀请安淑入住她的小套房。
准备辞职这段时间,安淑已经向当初她和蒋圆就读的重点高中递了简历,她是国内top10名校毕业,英语专业,专四专八都是优秀,又有一年美国留学经历,教资也在大学期间考过了,前几天很顺利地通过线上面试,面试的正是之前交过她一位优秀骨干教师,老师还记得她。
下月初就可以先实习,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暑假,下学期就能转正。
一切都比预想中顺利,安淑心里却始终有些揣揣不安。
终于坐上直飞南城的飞机,安淑带上睡眠眼罩,背靠座椅,双臂环于胸前,耳边能听见些微的鼓噪声。
*
蓝色海洋主题的大包厢内,不同光影交叠变换。
安淑还坐在餐桌边,她起身想去洗手间,看一眼身边已经醉得迷迷糊糊的蒋圆,决定自己去。
刚站起来,就被人叫住,“那谁,楚悦有事出去了,你来顶她两局。”
安淑整个人僵住,背崩得笔直。
那边,铺着一张印着大鲸鱼的蓝色地毯上,立着一张方形矮桌,上面是零散的扑克,桌边围着三个人,明显是三缺一的局面。
“啧...那个穿校服的,是楚悦同桌吧,快过来啊。”有人不耐烦了。
安淑揪着校服下摆迈着步子过去,僵硬如机器人。
“没事儿,楚悦让你替她一下。”另一个声音钻进她耳朵,比上一个不耐烦的温柔不少。
安淑低着头走了过去,没人发现她红了脸。
“对不起,我...不会打扑克。”
“啧...”
那人又暴躁了。
“果然是只会读书的呆子,毕业了还穿着校服,连牌也不会打。”
“过了啊,人好歹是楚悦同桌,不带这么奚落的。”
“你叫安...安淑是吧,快坐下替楚悦两局吧,输了也没关系,算她的。”
那两人像是默契地唱着红白脸。
安淑心绪起起伏伏,最终还是在那属于楚悦的座位上坐下了。
她有些坐立不安,在旁边人的提醒下拾起楚悦的牌,又在好心人的指导下出牌,不明白这里明明还有人,为什么非要她代替楚悦。
也不知道楚悦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坐着出牌,甚至不用动脑,安淑就冒了满头虚汗。
安淑这局输了,手边就放着一大叠楚悦留下的现金,她从中数了十张面值最大的人民币交出去,心里很有负担,好像这钱她就这样欠下了。
第二局,刚摸完牌,楚悦就从外面回来了,安淑下意识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盯着她。
楚悦走近,出去一趟后声音变得有些哑,“怎么了?小同桌。”
安淑把牌递给她。
“你...你来,刚刚...那局输了,钱我以后还给你。”
“不用。”
楚悦拽住安淑校服袖子,侧头问旁边的人,“刚刚输了多少。”
“就一千。”很轻描淡写的语气。
楚悦松开她衣袖,“小同桌别有心理负担,我该谢谢你没让我输得太惨。”
有人笑:“那楚悦要不要把少输的钱给你这小同桌,让她去买件新衣服啊?”
安淑深吸口气,把头埋得更低。
楚悦轻笑,“别瞎说。”
安淑再也受不了这种气氛,泛红的手指紧紧揪着校服衣摆。
“我离开一下。”
她逃去了洗手间,站在洗手台边发了会儿呆,弯腰猛地洗了把脸,再直起腰来。
面前是很大的镜子,镜子里的她,穿着已经被洗得发皱泛黄的蓝白色校服,还挂着水珠的脸和脖子都红得吓人,牙关在打颤。
再回到包厢里,她安安静静地坐回到已经喝醉的蒋圆身边。
猛地被人拽住手腕,她认出那是楚悦的朋友,没有挣扎。
还是那张矮桌,扑克已经收了起来。
楚悦手里拿了副新的暗纹卡牌,是她没见过的。
“小同桌,你也过来一起玩啊。”
楚悦看着她笑,两只手还是很灵活地在洗着牌。
本想拒绝的安淑又几乎要在楚悦含笑的注视中败下阵来。
楚悦喊她小同桌时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水光潋滟,总是显得很深情。
就在她要答应时,她看到另一个自己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大喊:“安淑,你清醒一点!”
安淑醒了,靠在座椅上大喘气。
像病人哮喘犯了。
身边的乘客被吓到,关切询问:“小姐,你没事吧?”
安淑摇头。
“需要帮助吗?”
安淑依旧摇头,没有摘下眼罩,很熟练地从随身携带的黑色皮质背包里找出纸巾,擦干额角的冷汗。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楚悦了。
一直到飞机落地,她才摘下眼罩,夜晚的光线不算太强,安淑坐在原位,微颤的手拧开矿泉水,喝了口。
等前面的乘客都下去,她才起身,脚步虚浮。
在出口处,安淑一眼就看到穿一身耀眼红裙,白白胖胖喜庆得像个年画娃娃的蒋圆,加快脚步。
蒋圆紧紧抱住安淑,“脸色怎么这么惨白?是不是晕机了?”
安淑没有否认,晕机总比做梦又梦到楚悦好,那不是一个好征兆。
“小淑,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蒋圆微微松开安淑,转而抓住她双臂。
惊梦一场,安淑还缓过来,没心思去猜,轻轻摇头。
蒋圆观察着她的脸色,斟酌片刻。
“我看见楚悦了。”
除夕快乐~
这本是单纯写着开心的,都是短篇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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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