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渐渐多了起来,梅滋滋也就不跟这中年人唠嗑,转而去忙活自己的生意。
“店家,你这黄澄澄的饺子看着很好吃。”
“大爷,不仅是看着很好吃,是吃起来真的好吃。”梅滋滋一本正经地纠正着那位老爷子。那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笑眯眯的,“我尝尝看。”
美味的饺子入口,那老爷子眯起了眼睛,一脸陶醉:“真的太美味了!”
人都有从众效应,见前几个“吃螃蟹”的都觉得好吃,更要是尝尝了。不一会儿,梅滋滋蒸的几锅饺子就卖完了。
回家的路上挂起了大风,梅滋滋推着板车,整个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板车上的桌椅也非常不幸地被风甩了出去,在强大的撞击下碎成了好几块。
梅滋滋摔了个狗吃屎,脸部与地面直接来个亲密接触,直接被磨去一层皮,膝盖处也火辣辣的,梅滋滋撩起裤腿,膝盖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梅滋滋轻轻地摸了摸脸颊,“咝,好痛!”,脸上抚摸上去湿漉漉、黏哒哒的,梅滋滋看着满手的血,呆滞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放声哇哇大哭起来。
破相了,破相了啊!
祸不单行,原本静置的板车在狂风的推动下,竟然自个儿就向前滚去。
“不!”
板车已经滚远了,梅滋滋瘸着腿,在狂风中艰难地追赶着,直到碰上一堵厚实的胸膛。
梅于飞抓住板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会有哭得这么丑的女人?”
梅滋滋怒目而视,“监狱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你怎么不多待几天,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那地方,还不是本郎君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吗?”梅于飞脸上颇有得色,瞧把他能的。
“你流血了?怎么回事?”梅于飞终于注意到了梅滋滋脸上的伤口,又看到了梅滋滋卷起的裤腿,一脸心疼,“梅滋滋,你就不能好好地对自己吗?”
“这么大的风,摔倒我也不想啊!”
风实在是太大了,飞沙走石间,梅滋滋已经被梅于飞扶住了,“这么大的风,你这么个小身板也不怕被吹走。”
“干什么呢?趁机揩油呢!”梅滋滋用力推他,不过梅于飞可管不了这些了,他一把抱起梅滋滋,放在板车上。“你声音越大,伤口裂开得越大。”梅于飞吓唬梅滋滋,然后在狂沙走石间,拉着已经瘸了的梅滋滋,快速地向前跑去,直至到了最近的梅家村祠堂中。
“带我来这里干嘛?我要回家。”
“外面狂风大雨的,你就不怕被吹走”
“不怕。”
“我怕。”
梅滋滋撇了梅于飞一眼,“你怕什么?”
“我怕,你死了,我会因为谋财害命被抓起来。”
“怎么可能,衙门都是你家开的?”梅滋滋不屑道。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重重地落下,不断敲打着屋檐,发出噼里啪啦的敲击声。
梅滋滋盯着外面的雨幕,“好大的雨!”
梅于飞盯着梅滋滋的脸,“我好饿!”
“我又不是叉烧,你盯着我看也解不了饿。”
梅于飞挑了挑眉毛,“你脸上的伤口挺像一块红烧肉的。”
梅滋滋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继续看外面的雨,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才会停。”
“你很想回家吗?”
“当然。”这样的天气,还有比家更安全、更温暖的港湾吗?
“那你在这等着我。”梅于飞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冲进了雨幕中。
“梅于飞,你干嘛去”
眼下只剩下梅滋滋一个人了,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拢了拢衣裳,打算自个拉着板车回家去。
可是伤口处还是很疼。她走一步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一点,无奈之下,她只得停在原地。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迅速降低了温度,梅滋滋觉得凉意正一点点地渗透她的肌肤,她又把衣服拉得更紧了些,蜷缩在了墙角。
梅于飞涉着雨水,不知飘向了何方。不过只一会,他便飘了回来,如落汤鸡般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左手拿着一壶烧酒,右手是一把伞,气喘吁吁地着梅滋滋:“我回来了!”
梅滋滋吓了一跳,“您怎么弄成这样。”
梅于飞显摆下手中的东西,“处理完伤口,我就送你回去。”
“这些东西哪来的?”
“打劫来的。”梅于飞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打劫?”
“对啊,我可是梅家村一霸,梅家村哪个人不怕我啊!”
我看他们不是怕你,是怕你那个当县太爷的祖父,还有那个当族长的叔公吧!梅滋滋腹谤。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我不怕你。”梅滋滋脖子一梗。
“也就你不怕我,不过你看着好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怕我的。”
幼稚,这个梅于飞真是有够幼稚的。
“干嘛要让所有人都怕你啊?”
“你问这么多干嘛?坐着处理伤口。”
梅滋滋乖乖坐着,梅于飞用棉花沾了沾酒,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伤口。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洒下一片投影,眼睛大而明亮,与苏格大的单眼皮完全不同。梅滋滋有些看呆了。如果说苏格大是那种冷峻却又温暖的矛盾性帅气,那么梅于飞就是又帅又萌了。平时一副不可一世、放飞自我的态势,认真起来也是很认真的嘛!
“嘶!”梅滋滋被酒精的刺激滋得龇牙咧嘴。
“忍一忍。”梅于飞柔声安慰。
“梅于飞。”
“嗯!”
“你怎么这么熟练。”
“我经常打架。我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我小时候跟着祖父,经常被人欺负。所以,为了不被人欺负,我必须要学会打架。”
梅滋滋有些触动,“所以你才要所有人都怕你吗?”
“嗯。”
“可是你祖父不是县令吗?”
“那是很久以后了,我祖父将近四十的时候才考上进士,才有个小官做做。”
哇,看来那个吹胡子瞪眼睛,看上去就会办冤假错案的糊涂县太人生历程竟然如此励志!
“励志啊!你怎么就不像你祖父学学,还整天给他惹祸,你对得起他老人家吗?”
“诶,梅滋滋,别这么不识好歹行不行。我要是不惹这个祸,你现在的脑袋都不知道在哪挂着呢?”
梅滋滋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那你怎么都不读书,整天瞎混?”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读书读书,我看着像是读书的料吗?”
这个梅于飞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婆婆妈妈的,还没嫁给我就想让我读书。” 梅于飞不知为何,脸上竟然泛起了红,“你这婆娘管得真宽。”
“等等,你在牢里说我们成过亲了!” “对啊。” “什么时候?” “小时候过家家。” “梅……于……飞!”梅滋滋咬牙切齿,恨不得手撕了他。 “滋滋,你真的好奇怪。你从前性格分明不是这样子的。你从前很温柔。” 这下梅滋滋有点惊慌失措了,难道被他看出来了。那自己要装得温柔点吗? 于是乎,她用力扯出一个笑容,几乎是咬着舌头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要那么粗暴凶悍,“是吗?可能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吧。”
梅于飞深感无法交流,于是发挥蛮力,将梅滋滋扔到板车上,又将伞递给她:“握牢,我送你回去。”
这样的台风天,伞当然是握不住的。于是梅滋滋为坚持要回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彻彻底底地洗了个露天浴,梅于飞也是浑身湿透,冻得直打哆嗦。
“你快回去,换个干净衣服吧!”梅滋滋也有些不忍心,扔了块帕子给梅于飞,“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你先擦一擦。”
梅于飞拿着那块帕子,有些不知所措:“你自己呢?”
“我还有,你擦干些,快回去换衣服。”
“哦。”梅于飞胡乱地擦了下,把帕子扔给了梅滋滋,刚好盖住了梅滋滋的脑袋。
“梅于飞,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梅滋滋有些不满,不过,究竟是什么咯吱咯吱在响呢?就在梅滋滋要把那块帕子扯掉重见光明时,“小心!”梅于飞已经扑了过来,伴随着轰隆一声,早已残膜不堪的小茅屋终于倒了,两人顿时被困在了废墟之中。
在梅滋滋失去意识前,她只有一个念头:“这地震,真是来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