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爷后院发疯 第9章 第 9 章

“皇上可派了人赈灾？”那拉金婵问道，胤禛看她一眼，虽然有些奇怪那拉金婵会过问这事儿，但想着她自从弘晖过世之后就总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难得多了几分耐心：“汗阿玛本来要派钦差，一方面是赈灾，另一方面也是彻查这河堤的事儿。八弟在朝上自请办差，汗阿玛就将此事儿交给了八弟。”

胤禛这个郡王的爵位，就是因着赈灾来的，前几年陕西大旱，饿殍千里，胤禛带了十三阿哥前往赈灾，回来之后就得封郡王，连带十三阿哥也被册封了贝子。

十四和十三岁数几乎相同，那会儿同样是十几岁，十三因着跟胤禛出来一趟得了爵位，十四这个亲弟弟却一直到现在都还是光头阿哥，也因此，十四阿哥心里对胤禛也是略有些抱怨的。

此次一说河南水灾，几个阿哥其实都是有立功的心思的，不光是八阿哥自请当差，就连五阿哥，七阿哥，也是蠢蠢欲动。不过，都没争过八阿哥。

这事儿现在是落在了八阿哥身上。

那拉金婵皱了皱眉，就说道：“刚才听佟家的人议论了几句，说是京城都来了灾民……”

胤禛顿了顿说道：“你若是想施粥，回头爷让苏培盛在城外弄几个粥棚，不过，此事儿不能你一个人来办，需得拉着其他人。”

只她一个人来办，就成了雍郡王府的事儿。大家一起办，那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事儿。

那拉金婵沉默片刻才点头，问道：“现在时候不早，咱们是不是该往庄子上去了？”

胤禛就起身：“好，先下山。”

马车出了城门，那拉金婵就掀开了窗帘往外看。佟家的人并未夸大其词，城门外两边的官道上，有许多灾民或躺或跪在地上，但凡有马车经过，还有几分力气的人就忙冲着马车磕头，以求一点儿施舍。

不过，毕竟是天子脚下，城门口又有士兵在，这些灾民并没有过激行为，有人扔下点心，虽说也会哄抢，却没人敢来拦着马车。

那拉金婵让春华将马车里的点心都拿过去：“挑着年龄大的或者小的给。”

春华忙应了一声，那拉金婵又看到人堆里还有孩子，瘦的脸上就只剩下眼睛了，她以前几乎不曾见过这样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因着弘晖还是什么，看到这样的孩子，她莫名就有几分心软。

于是，扒着窗户问胤禛：“不如先回城，我找人商量一下这施粥的事情？”

胤禛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一阵喧哗，那拉金婵忙抬头去看，就见有几个灾民正在抢点心，那被抢的看起来该是一对儿兄弟，大的估计也就十来岁，小的也才三四岁？或者更大些？

反正吃不饱的情况下，谁也不好估计他们的年龄。

不等那拉金婵说什么，跟着马车的侍卫就过去了：“干什么呢？都松开！”

那几个成年人显然是怕这些侍卫的，忙不迭的就松手。

两兄弟忙将手里的点心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冲着马车磕头。

那拉金婵就问道：“是不是没有长辈了？带过来我问问。”

胤禛就冲那边招招手，侍卫领着这兄弟俩过来，这兄弟俩也识相，到了马车跟前就喊：“多谢贵人救命，贵人大恩大德，小的做牛做马报答，还请贵人收留小的兄弟两个，我们吃的不多，一口饭能活命就行，以后我们肯定听贵人的话，给贵人干活儿做事儿。”

那拉金婵瞧着有些心酸，就问道：“你们的父母呢？”

“逃难的路上死了，爹生了病，娘……卖了她自己给我们换了两个馒头。”停顿片刻，那大的才回话。

那拉金婵点点头：“既然你们到了我跟前，也算是缘分了，走吧，总不会少了你们一口饭吃的。”

正好要去庄子上，带过去让在庄子里打个杂，就算是吃不上山珍海味，至少能吃饱饭，有一条活路。

胤禛在旁边皱眉，却并未拦着。

那拉金婵让侍卫抱着这两个小孩儿骑马继续赶路，他们这边一走，后面灾民停顿片刻，哗啦啦就跟着起身好几个，默默地跟在了马车后面。

那拉金婵一开始没察觉，等察觉出来，都已经是走出来三里地了。

她扶着车窗看后面，一大群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全都是瘦骨嶙峋，衣不蔽体。

她看胤禛，胤禛沉默片刻说道：“我当时若拦着，你怕是也不会听。”

索性就放任她行事，有这一次教训，以后她就不会乱发善心了。人呢，做好事儿是没错的，心地善良更是难得可贵的品性。但是你做善事也需得有章法，就好像施粥不能只你一个人出面，需得拉着大家一样。

你若是可怜这兄弟两个，回头签下卖身契给带回来。有成本的东西，那别人就需得考虑一下了。但你成本也不要，看人家可怜就直接带回来，那饿疯了的灾民，谁不想求一口饭吃？

胤禛又说道：“不能带到庄子里去，所以该如何处置，你得尽快拿主意。”

不是胤禛将人往坏处想，胤禛是赈灾过的，知道人一旦饿疯了，那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庄子上有佃户，但并没有多少守卫，将这么些人带过去，晚上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庄子上也是有老有小的。

那拉金婵看胤禛，真不会良心不过去吗 ？就眼睁睁看着她犯蠢？

胤禛轻咳一声，转头看别处，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反驳福晋，福晋又会不会觉得她没面子？

“让人去说一声，不许跟着咱们，若是非得要跟着，回头就需得签订卖身契，咱们府上也不白养活人。”那拉金婵说道，叫侍卫去，不能叫丫鬟去。

灾民可怜，但蚁多咬死象，丫鬟是女孩子，有时候呢，弱者拿强者没办法，就会对更弱者挥刀，这点儿险，那拉金婵并不愿意冒。

“另外，回城。”那拉金婵说道，今儿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庄子上了。就算是将人群给驱散了，万一他们再偷偷摸摸的跟着去了呢？

城门口有士兵，这些人是闯不到城里去的。

胤禛就拽着马儿转头，也幸好，这些灾民也都还算是有分寸，见他们带着侍卫，这里距离京城也不算远，所以并不敢轻易暴动起来。

饶是如此，愿意签订卖身契照旧跟着的，也有二十来个人。这其中，女人孩子占了一大半。

回到王府，那拉金婵就叫春华去厨房吩咐一声：“那些灾民先放到倒坐房那边，让人烧了热水送过去，男女分成两个屋子，所有人都先洗澡，他们身上的衣服给烧掉，头发最好也给剃掉，免得有虱子存留。”

虱子这东西，是很不好彻底清除的。所以，万不能有一点儿疏忽。

“再让人去街上买馒头，一人一个馒头。厨房那边呢，煮一锅白粥，每人一碗。”那拉金婵吩咐道，又叫了秋实来：“问问针线房，将原先给府里做的衣服先拿出来用，每个人都分一套。”

至于住的地方……现在天气也不是很冷，反而是有些热的，干脆就男女分开两个屋子，打地铺去。

正说着话，李明珠就过来了：“妾身听说福晋带了许多灾民回来？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灾民身上不定带着什么呢，咱们府里三阿哥年幼……”

三阿哥是弘时，弘昐太过于年幼就夭折，所以并没有序齿。

那拉金婵皱眉：“若不然你带着三阿哥先到外面去住？”

李明珠呆愣住，转头去看胤禛。胤禛翻看书本，并不看李明珠——他知道那拉金婵这会儿心情并不是很好呢，因着他之前没提醒，那拉金婵心里肯定憋着一口气。

若是为李明珠说话，指不定那拉金婵这口气就冲着他来了，他是闲得慌非得接着这口气这股火吗？

之前那拉金婵问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胸闷气短呢，人啊，没事儿何必找骂呢？

那拉金婵不耐烦：“若是要去外面住，趁着天未黑，赶紧收拾东西去。若是不去外面住，我现在忙着呢，没空和你分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明珠被呛住，这会儿她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胤禛到底是念在她生了几个孩子的功劳上，轻咳一声：“还不回去？等福晋送你出去吗？”

李明珠赶紧行礼：“是，既然福晋忙着，那妾身就先告退。”

胤禛转头问那拉金婵：“这么些人，你打算如何安置？放在府里是不行的，可是要放在庄子上？”

府里用的人，一多半儿是包衣，从内务府要过来的。再者，这么些年了，府里什么位置什么人，都已经是妥妥当当了，若是多一两个，那还比较好安置，但多这二十多个，怎么安置呢？

光是每天吃饭喝水，就需得不少花费了。再者，若是只养在府里不给活儿干，迟早会坏了府里的规矩和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