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的前一天 第266章 珍惜当下才是正确的道路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如果我姐看到上一章里那些话，定会说我这人虚伪至极。小时候在别人面前装作乖孩子……她会说我表面上一副为你高兴的样子，心里却嫉妒得要死，迫不及待想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

今早打游戏我鼓励了一位摆烂的牛魔玩家。后期被对面翻盘了，下次我决不多嘴。

“那人早放弃了，摆烂了，随便玩。”

“我上把送了足足十一个呢，直到最后也没放弃。”

我记得这一把的牛魔最后也送了十一个人头，真是因果报应……亚索后期没牛魔肉，输是理所当然的，我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而且我只是一位辅助玩家，没有终结比赛的能力。

父亲一下班向母亲告状：“我把他当宝，他把我当草……昨晚下班回家都不跟我说一声，我找了他半天……今天要不是车坏了，我真要晕过去了，叫你开车快点，你还慢点开，快点开还能歇一会……你要不在这，我用得着受这气？他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人。”我跟他胡扯了几句，完全多此一举。

父亲在食堂买了箱泡面，12桶卖60块钱，我说贵了，他说应该是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每天中午我才会吃顿饭，早上和晚上就吃面包或者泡面吧。我希望自己会因饮食问题而患上疑难杂症死去。如果非要说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或许是《木偶奇遇记》，小时候买了这本书，直到现在也保存在家中，它陪伴了我**年的光阴了……书是小学三年级买的，我多少岁了？

……今年我过完生日，就是20周岁了。父亲一回家就邀请我吃些好的，他买了个汉堡以及一只烤鸡，“老爸有什么好东西都分享给你呢，不像你这般自私自利。”之后他又提到我昨晚下了班就不跟车的事：“你下了班就不跟车了？这是谁说的？九点半才下班，我九点二十八分用对讲机喊你，你都走了。我把车停下，厂棚门口还有个安保部的刚刚走出来，你说人家九点十五就可以下班，可你看他晚上几点钟走的？”母亲也叫我尽责，就算下班也要跟车……两人都说我在厂里再犯一点事就待不下去了。

晚上周走在前面，拦住开车的我，他还拿着手机拍摄我开车的场景，路灯下，其他人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我坐在驾驶座里，将一切尽收眼底。说实话，我也不是什么名人，不值得这么多的目光放在我身上，而且我总幻想着我开车的视频会发给谁，但这些都不重要。哪怕我十九岁就能开平板车，像十九岁的人会开飞机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谁都能做得到。

不过像我这样的经历，恐怕难以复制。是啊，等出了学校，没过多久，我就一天到晚的开车，真是醉了。为了那点钱，父母都努力工作，遵守厂规，跟绝大多数人一样，进了厂戴上帽子，出了厂也戴帽子，直到回家才脱下帽子。

他们不光要求自己这样，还让我也跟他们一样，然后我妈就说：等你25岁，我们会把财产全留给你，再给你找个媳妇，以后也有人帮你做饭，你要我们帮你带小孩也行，不用也可以，反正我们会回老家，房子给你住……两人还说我在我姐之后结婚什么的，如果我说不肯结婚，我妈就恐吓我，说我老之后，进养老院会被欺负……她还说老人有子女才不会被欺负，我说不去养老院就行了，她说在家没人照顾……这都什么跟什么，后来我突然大声叫道：还是死了好！

父亲不置可否，我让他离开我的房间，顺便叫他把我啃了一半的汉堡也带走，因为我不想吃了。这种吃食尝一口就行了。他慢吞吞的吃掉汉堡才离开。

今天我刷到一则视频：“现场视频!中yangjun委举行晋升，上将军衔仪式，主、席颁发命令状并向晋衔的军官表示祝贺。”

评论区让人大开眼界，似乎理所当然，因为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伟大的领导人。”

“厚德载物”

“军人的最高的仪式敬礼日”

“至高无上的荣誉!”

“只有爱国我都点赞”

“主席辛苦”

“颁奖仪式（玫瑰）授衔仪式。”

“无上荣光”

“党和国家的伟大领导人，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革、命!”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家伙顶着一张臭脸，表情看起来严肃，实则……祸从口出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应当收敛一点。至于评论区的言论，我怎么感觉他们把主席当成什么……顶礼膜拜……我该闭嘴了。

刚才看到一句话，出自《麦田里的守望者》的讲解视频：“一个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种事业而卑贱地活着。”

“这本书之所以经久不衰，是因为我们能在书中得到积极的指导，书中的霍尔顿17岁，而大多数人的17岁，甚至27岁，37岁，都远远比不上霍尔顿那样勇敢，有想法，我们日复一日的忙碌，却不会去想这种生活到底正不正常，更别说思考生活的价值，难道我们就要这样随波逐流的过完一生吗？既然大人们麻木、自私、虚伪、冷漠，他就想当一个希望人们能够跨越世俗的牵绊和摆脱物质的束缚里的守望者。”

“我老是在想象，有那么群小孩子在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就站在他娘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提住一一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当我在暗处看着手机，忽然发现眼前有一处黑块区域。我擦拭眼镜后，眼中的黑影依然存在，像数学题中三角形里的阴影部分。右眼没问题，左眼向光处倒也没有“黑影现象”，但在暗处看事物时就有了。

砂房巨门处的最高点上，写着简体中文：“安全是生命的基石”。可事故就在这行字体的眼皮底下出现的，不止一次，据我所知，有次卷帘门落下，正巧砸死了人。这是我没进厂前发生的事…

刚才父亲冲我发火了，因为我开车太慢了。他气个半死，恼羞成怒，脸色铁青，一把拽开车门。我转弯上坡，门架碰着地面了，这起事故也是因他而起，谁教他这个指挥工不负责呢。他骂了一句：“你一点也不看着，这样下去，你迟早要滚回家！”有时见我工作时看手机，他就龇牙咧嘴地说：“我把你手机砸了，看你怎么玩！”

母亲还跟父亲说起姚的婚事。“那小子多大了？有媳妇不？”父亲说：“他三十岁了，还没娶呢，家里穷，娶不上媳妇。”“那他家里有人没？”“一个都没，全死了。”我乐道：“一个人活得自由自在，多好。”

美国人最爱的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有人评价：“没有读过这本书的人生跟读过之后的人生，真的很不一样。”

昨天父亲跟我在大车里聊天，他总能找到时机说些话教训后辈，我只要稍微违反厂规，比方说不戴帽子……还有工作不努力认真，他就怒斥我无法继续在厂里工作，以后离开厂里该干什么？

他是怎么问我的：“你学修电瓶车啊？不学那卖车呢？要不你就学修手机，我把你送到人家那学去，或者开个店……”我给予否定之后，他就说要找适合我的工作，“你喜欢打游戏……看看能不能靠游戏赚钱。”我被他这段话给逗笑了，喃喃自语道：“人家不要的。”

接着他又说起别人卖药暴富的事，一口一个你宗哥哥，叫的可亲切了，甚至他过年特意去了趟山西。后来他问我现在想做什么，我说想死。他说我才20岁，又死不了……最后他谈及自己，“我已经老了，就待在厂里算了，你不一样，年纪还小，还能出去闯荡……”晚饭我吃了泡面，期间周给父亲打了电话，催他赶快工作。但没有指挥工跟车，父亲也不敢开车，我很懂事，掀开桶装泡面的遮纸，将没泡好的方便面尽快吃掉，口感有点硬，而且母亲泡的面味道太淡了。我的帽子好像落在吃泡面的集装箱里了，喊父亲开门，谁知等门打开时，我发现帽子搁在门架上。我和父亲相视一笑。

我还跟他说起自己想干什么，比如种田。他顿时不乐意了，反问：“你会种田啊？要不你回老家两天跟爷爷奶奶去田里看看……”我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便说，“你跟人家说我不来上班了，那我就回家种田去。”他又说起种田需要怎么办，播种、施肥……我就说自己就种棵桃树。“你以后吃什么？难道每年夏天就吃桃子啊？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上……”父亲无情嘲笑道。我主要想起麦田里的守望者作者，他孤独的生活在山林中的小屋里。那样的生活或许也不差……

父亲又和我要水喝，我有洁癖，拿着杯子说：“你拿着杯子，把水倒进嘴里就行了。像这样……”说完，我还演示了一遍。他笑得合不拢嘴，当我拿着杯子，将水倒进他嘴里，他却直接一口喷出来了，弄的到处都是水渍。

第二天，领导在平板车上发现大量的垃圾，还拍下照片发给父亲，为此我又被领导说了一顿。父亲对母亲说：“他不是被这个领导说，就是被那个领导说……”垃圾是面包和饼干的包装袋。

“垃圾不敢到处扔了，你放这都有人嚎逼伤了。”今天进厂后，父亲替我处理垃圾时说道。

在联合堆场开小会，父亲还和周以及工人们争论不休，四人围在一圈，一直讨论着工作上的事。我孤零零的站在圈外，看着大声嚷嚷的众人，连连退后了几步，直到有个声音说：“你们一下午就拉四架，用得着记？就拉那几架方管？”那是另一个驾驶员说的话，父亲有口难辩，因为是我在开车。

大家都在说把联合堆场的料全部记录在电脑上，这样拉料，移料，全部一清二楚，不需要用人慢慢找料，然后再叫驾驶员开车拉走，这样效率太低。他们要的是一进入联合堆场就能找到要拉的料，所以领导要每个人每天记录拉什么料，进行上报，夜晚统计……

我直至退到车边，后背抵住车篮才反应过来，慌忙转头看向身后，松了口气，瞥见地上黑色的水洼，不禁感到疑惑。今天可是26℃的大热天，最近又没下雨，地上怎么可能会有水迹，怕不是刚才有哪个人在这撒尿吧……

我又退了几步，感觉站得累了，而且戴着帽子也不习惯，便坐在电动车上，用手托住帽，低头不语。其他人却在激烈的讨论事情，我只觉得这些事无关紧要……自己该想些什么，游戏里的蛮王大招？五秒真男人？最近我性、欲高涨的厉害，从早晨一直硬到中午……不说这个了，百日咳……我怀疑之前可能患了这种病。听说这种病毒害死了13人……男女平等，我跟父亲说过，他说了什么？好像叫我不要操心我姐的婚事，她反正要嫁人，不会要他们（我的父母）留下的财产，她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而我要继承家业，传宗接代……他是这么说的。

我说现在的时代呼吁男女平等，以前男的能上学，女的不能上学，但现在男女都能上学了。既然这样，那女的也可以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女人可比男人有用多了……父亲无语至极。

就算查阅资料，也能通过进化论得知男性只是女性生育的工具人，一般来说，雌性动物会比雄性动物的寿命更长，人类这个物种差异会比较小，男女寿命差会在五年左右。但其他物种……哼哼，等我回家查下百科全书，这部分的视频内容我忘得差不多了。

父亲总是因为我工作效率太低了而紧皱眉头，发火大叫。我则觉得有些好笑，他那副嘴脸实在让人觉得可笑至极。或许是我太过于天真，以为慢踩油门，不想用力，坚持上班八小时就可以了。但现实总会带来各种挑战，我坚持不了也许就会死……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在这样慢慢开车，工作做不完。虽然这辆车本来就很慢，但他不允许我这样慢吞吞的开车了。

我下车没系帽扣又被父亲说了，赶紧弄好之后。我在路上碰到朱部长，父亲叫我回头看，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朱部长的车。我回头望着父亲，旁边汽车车窗里的男人看着我。事后，父亲说，“朱部长就盯着你的帽扣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