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叔,我是照君,云山子大徒弟,师叔你几日都未出门了,不闷么?”声音娇滴滴的,我听了心里都舒坦,推开窗户笑言:“分明才一会儿子,可哪里有几日?”
推开窗只见窗下站着一个白衣裳的姑娘,梳着双环髻,环上垂着淡绿流苏,言笑晏晏好一个娇俏美人。
那辛照君还是笑着:“哪里一会啊,都有五日没出来了,快下来一起玩啊。”大概是见我跟她年岁差不多,一见我容貌便“师叔”也不叫了,言语也活泼了许多。
“竟有五日了?”我只在房中坐着,也不觉时间过得这么快,细想起来我平日也根本不计算时间,也难为他们算得精确。
那边辛照君又开口了:“对了,我听师弟说你本来是与我们一同来的,只可惜你没拜倒我师父门下,不然可就是我的师妹了。”
一同来的?
我想起了刚来地狱的时候连脸都看不清的那个白衣人,原来是她啊,嘶,不对,那她的师弟不就是……
我把窗子往大推了推,刚刚只注意着姑娘了,这才看清她身后还站着人,那人也穿着白色的衣服,正仰着头看我,墨玉般的头发随意的披着,眼角斜挑,鼻子高挺,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哎,其实说来也怪,这夜逐月的五官要分开来看都不算是最精致的,但是不知怎地,和在一起就是怎么看怎么舒服,只盯上一眼便眼睛便再也挪不开。
我又想起那天的事,不由面上一红,窗户压低了一些不敢去看他,辛照君不知所以,又继续叫我:“快下来啊~”
我经不住叫喊,只想着要好玩,心底犹豫了一阵:算了,反正没人知道,只当不认识好了,遂也奔了下去。
我原以为他们真有好玩的,没想到就是在一起打坐参道而已,我顿时蔫了,坐得我直犯困,抬眼看着对面的照君正养神闭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压着身旁的凭几眯着眼偷懒,刚没多久,就感觉有手覆上我的胳膊,我一下睁眼,只见是逐月,他眼睛还闭着呢,手却不规矩的顺着我的胳膊摸了上来,我顿时睡意全无,耳朵都红了起来,一下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好半天我才偷瞟了一眼照君,好在她也没睁眼,我轻抬了下胳膊,逐月的手便滑到了我手上,还没等我再动,逐月手便扣上来,变成了十指紧握,我想我大概连脖子都红了,恼也不是,只能任他牵着。
正尴尬着,只听得照君那边“砰”一声,惊得我急忙用袖子掩住,这才听得照君闷闷的声音:“哎呀,我竟睡着了,”而后又调皮一笑,“竟让师叔看了笑话。”
我也笑笑:“无妨无妨,打坐本就无聊,我每次都得睡上一会。”
“师叔与我一样,嘿嘿,师叔你……”她皱眉啧了一声,“我看师叔跟我一样的年纪,闻道时间也相差无几,喊着师叔,就觉得把你叫老了,不如……我以后唤你名字可好?”她不好意思是的声音越说越小,略带三分讨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一时心软,也答应了:“这也无妨……”话音还没落,逐月便重重的捏了我一下,我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再言语,照君还要说话,见我没了搭理的意思,便也没再继续。
稍迟一会,他们便说时辰到了,要回去安寝,我觉得精神特好,也不想睡,便看着师父的书有一下没一下的发呆,书果然是催眠利器,我正看得昏昏欲睡,门一响逐月便推门进来,像是进了自己家似的熟络,脱了外裳便躺倒我身边。
可能是他动作他行云流水,我竟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他躺到我身边,我才惊到:“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他一笑反问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笑得晃了眼,我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我不言语,又笑笑动了动躺的舒服了闭目而言:“师姐为人傲气,见你与她年岁相当,便不愿称你师叔,显得矮你一头一头,你也是不长心,竟答应了。”
说着有些责备,我一边听着一边想着照君的模样,想她娇俏可人,没想到如此自强一分输不得人,逐月的话我也听进去三分,又转念一想,趴在逐月耳朵玩笑道:“既是这样,你也不曾喊我师叔,难道你也想压我一头?”
闻言逐月翻过来手支着脑袋侧躺着看我:“我岂止是压你一头?”
是!是,他岂止是压我一头,整个身子都压过了,我愤愤的看着他,烛火映着他的眼睛,本来就不算亮的烛光竟似都跑进他的眼睛里似的,亮亮的盯得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皱眉,心里不由嫉妒起来,听说他学问做的也好,道法全都一流,我们差不多时候入道,为何他就学得这么好?
我梗着脖子不话说,心里只觉得这逐月简直深得师父的精髓,说话声音平平的,没带一丝感情,要说这话吧,听着像是玩笑,可是有人一本正经的开玩笑么?
一生气转身背对着他躺下,只听得他在背后叹了一声,伸手揽住我的腰一拉,我后背顿时紧贴到他身前,而后他又俯下身来亲了我头发一下,呢喃道:“我想你了。”
我身子又不敢动,只能动了动头好让头发滑下来遮住红了的脸,逐月却把我头发拨开,轻吻着我的鬓角:“清,我想你了……”
清?
我想起来那日,可能他本来时叫着我的名字的,我却糊里糊涂的听成了“亲”,原来是在这里闹了笑话,耳边逐月还在一声声的说着我想你了,缠绵悱恻,我有些招架不住,想到上次与他缠绵本是意外,本来我心里想着要与他划清界限不再亲近的,但他仿佛并无此意,反而缠得越紧了,我想了想既然他愿意我也不讨厌,不如就这样吧,想通了我也主动起来,转过身搂着逐月的脖子贴着他耳朵言语:“那你日后不许同别人做这事。”
闻言他没回话,只是吻得更深,手指解开我的衣带顺着腰身摸上来,我只贴的更紧,嘴边也不自觉轻声说道:“我也想你……”
自那日后逐月来我的房间便愈加自由,像是回自己家似的,看着逐月坐在灯下读书,我自己闲着有些烦闷起来,走过去压在逐月背上贴着他的脸看他的书,是本太上洞玄救苦拔罪经,跟着看了两行只觉得好无聊,叹了口气开始摆弄他的头发玩,把他往日都披散着的头发梳成了一个发髻,他仍旧盯着书本看,一动不动的,我便使坏拿着我的头发撩拨他的脸,他终才笑了,拍开我的手轻责:“别闹。”
我撒娇道:“我师父好久没回来了,我想他了。”逐月一本正经的唬我:“别想了,你师父不要你了。”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其实我心底也明白的,但是不知怎地,突然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眼泪止也止不住,逐月把我的脑袋压倒肩膀上抚着我的后背安慰:“我就是随口一说,闹着玩的,好拉好啦,莫哭了。”
我心里骂着师父,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管我了,把我丢在别人家,自己去逍遥不搭理我,让我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越想越难过竟是哭的停不下来,逐月越是温柔我越是觉得被抛弃了,鼻涕眼泪甩他一肩膀,可能哭得太汹涌了,逐月也不敢动,任我哭着,这时就听得门嘎吱一响,照君俏生生的声音跟着进来:
“顾清见到师弟了吗?我师父找……啊,你怎么了?”
我急忙从逐月怀里起来背对着她一抹脸上的泪,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冷静:“没事,你们出去吧。”
“哦……哦。”照君说话声音变小,先行出去了,逐月坐过来帮我擦干净脸,哄小孩儿似的柔声说道:“没事了没事啊,你师父也该回来了,别多想,我待会回来陪你。”说罢亲了亲我的额头起身换衣服出去了,我越想越觉得丢人,懊恼了好一阵。
自那后逐月好久都没来,我也算不清这好久是有几天了,没了他我更无聊了,想起云山子说我可以跟着逐月照君他们一起听道,于是难得的早起了一回去听着玩。
云山子还没来,只有逐月跟照君在下面坐着,逐月是看着我就再没挪开眼神,我也笑了笑,就近坐下了,再看照君,只见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逐月一眼,感觉怪怪的,正欲开口询问,云山子却来了,看着我在云山子也奇怪,随便客套两句便开始讲道了。
今天大家都怪怪的,云山子今天有点不在状态,讲的道法有些乱七八糟的,我硬记了一些,师父说过,不懂的就多看,多看就懂了,虽然我对这个方法有怀疑,但这时候也只好凑合用了。
难得来了兴致,不懂想去请教一下云山子的,还没到门前就听道云山子大声的斥责声:“……那边的师父就不是个好主,跟一只白泽勾扯不清……”
白泽?这世上唯一的白泽不就是……师爹?!
我也猛然醒悟,我是真蠢,是了是了,若只是关系好,师爹也不会日日歇在师父房内,若只是关系好,也不是就着师父的手直接喝酒那么亲昵了,我当初还纳闷,什么师爹,就跟师娘是一个意思嘛,遂感慨了一下自己的愚笨。
哎呀不对啊!我反应过来,我师父的怎么样是我师父的事,云山子有什么资格在背后乱讲?
不禁恼怒起来,轻声走到房门前,云山子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怎么说你也不听,那妖女一勾你就上钩了,你也太不自爱了……顾清有什么好的,不就空副好皮囊?你……”
哦!归根结底是怨我跟逐月的私事,我一脚踢开了云山子的房门大声指责道:“好你个云山子,为何在这里胡说?”师父说虽要敬他,但是遇事也不用怕他,我也有些盛气凌人的:“我师父师爹恩爱,自不用你言说,我却哪里是妖女了?我害了你家徒弟吗?为何说是我勾引他?”
明明就是他勾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