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确实是肖家杰的家乡肖家村,也是西南三界世家一线天的所在地,那肖家杰正是老阿爷的远房小叔。
他当年离家历练后一直未归,族人四处寻找没有结果,便推测他是遇了害。族长老年丧子,几年后便郁郁而终,此后几十年里,肖家杰的踪迹和族中传世宝物一同销声匿迹。
新上任的族长是肖家杰大哥,自小便疼爱这个幼弟,掌权之后仍不放弃寻找,更是放出话来要重金酬谢提供线索的人。
怎奈肖家杰死在位置隐秘的古墓之中,当年一同进墓的人也是死伤惨重,逃出来的也在世间没了消息。
老两口本来对两位年轻人是没有恶意的,哪知老阿爷见到林霖拔出匕首帮忙料理骨头时,立刻认出了这是一线天的家传宝物,便认定她是害了肖家杰的歹人后代,便在草把中放置了迷香,想要生擒二人拷问线索。
但林霖被擒后没有害怕,反而表现出意外的欣喜,她的一番话让两位老人有些疑惑不解。
林霖赶紧把自己怎么得到星辰匕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说道:“阿爷、阿奶,你们要是还不相信,我有肖家杰手写血书的照片,就在我口袋中的手机里,你们可以拿出来查看。”
老阿奶去搜了她的身,确实翻出一个手机,但不会使用。林霖又耐心地教她怎么解锁,怎么翻找相册。
老阿爷就着油灯昏暗的灯光细看,待看完后已是老泪纵横,似是为他这位少年英杰的小叔感到惋惜和悲痛。
“老婆子,将他俩解开吧。”吩咐完老伴,他又诚挚地道歉,“真是对不住了,小叔叔的失踪是我们族中一大恨事,我们凡是遇到与之相关的线索都不可马虎。”
老人眼中带泪,林霖自然不会忍心苛责,反倒打听起更多关于一线天和肖家杰的事情。
“我们两个老家伙从未在外界走动过,血书上写的人更是一概不知,这事还是得去找族长。”老人将手机还给了林霖,“我们整个家族都搬去了北方,我等下写个地址给你,你们要是方便的话,请把我这位小叔的消息送去那里,族长自会有答谢。”
“没问题的,我既拿了他的星辰匕,自然会帮他把消息送回家中。”
“好,好,好!没想到我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为族中做了一件大事,可谓心中无憾了......现在夜深了,你先好生休息吧。”
老阿爷说罢先下楼了。
老阿奶瞧了一眼还未醒来的贺焕生,将林霖拉到门外,“小林,你们小两口怎么不睡在一起?是闹矛盾了吗?”
林霖笑道:“对啊,他之前惹到我了,我就不让他上床睡......”
老阿奶拉起她的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这小伙子虽然不爱说话,但我看得出他人不错。小两口闹矛盾是常事,但也要注意不要伤了感情。”
老人又摸出了一个瓷瓶,“这是特制的膏药,你们都被麻绳勒破了皮,赶紧擦擦,你也帮小伙子擦擦......我家老头子手劲太大了,还好只是误会一场。”
林霖接过瓶子,谢过老人的一番好意,便目送她下楼了。
一场风波顺利化解,林霖关好了房门,坐到贺焕生身边,想要替他上药。对方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那只卷起自己袖口的手,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原来你没晕啊!我没做什么,只是好心给你上药。这是阿奶给的,说是很有效的。”林霖手腕微微扭动,贺焕生便松开了手。
他摩挲着被麻绳勒出道道伤痕的手腕,“这点破皮,用不着上药,你自已用吧。”
“哦......刚刚你是假装被迷晕,其实都听见了吧......”
“嗯,我想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再伺机而动。你把那血书也给我看看。”
林霖将手机解屏递了过去。
贺焕生查看后沉思了片刻,“一线天我之前听父亲提过,据说一直避世不出,位置隐秘,原来竟藏身于这毒龙谷中,还有迷阵守护,难怪三界中鲜有人知。这王隐墓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也是高所目前头疼的事之一。”
林霖意外找到一线天后,心情很好,“等我们抓到金蟾放回塔上,我就找个空闲时间请假去一趟北方。太好了!总算有一线天的消息了,也算我没有白用这把星辰匕,它真的挺好用的。”
“哼,一把绝世利刃,竟被你用来割骨头,确实挺好用的。”
“什么啊,这叫物尽其用,我每次用完都很爱惜地将它擦干净的。”
贺焕生没有再理她,躺进了帐篷。
林霖也熄灯上了床。
暗夜中,帐篷里传来了闷闷的声音,“你不要睡得太死,我已经几次叫你不起了,你这样在外行走实属大忌!”
“知道啦,我会努力的。”林霖懒洋洋地回复着。
她出门在外不认床,睡眠太好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翌日清晨,两人早早起来,老阿爷将写好的一线天地址交给了林霖。
用早饭时,贺焕生才将他们一行的真实目的透露出来。
“原来你们来这里是要捉那金蟾啊,那可要到虫合蟆湾里去寻了。”
“阿爷,您知道这虫合蟆湾在哪儿吗?”林霖第六感告诉自己眼前的老人肯定知道。
老阿爷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虫合蟆湾离这里大概二十里路,你们出村往左遇到一条小溪就沿着下游走,如果瞧见一块虫合蟆模样的大石,就离着不远了。”
“那金蟾浑身带毒,你们要小心啊。”老阿奶好言提醒。
“知道了,谢谢阿爷、阿奶!那我们就此告别了,有机会我们会再回来看望你们的。”
“好哇,希望到时候能听到小叔叔大仇得报的消息。”
老两口将他们一直送到了村口,待两位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俩按老人的提示,一路走下来确实遇到了那块虫合蟆大石。
这石头通体乌黑,有两处往外凸出,活似那虫合蟆的大眼。
贺焕生面上终于轻松了下来,此时已是第四天,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虫合蟆石过去不远,便有一处巨大的水塘,里面传来“呱呱”的蛙声。
走近一看,数百只金蟾在水边游动,都是两只上下交叠。
林霖不敢惊动它们,见这里这么多只金蟾,正兴奋得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贺焕生没有她那么兴奋,只是往塘里扫了一眼,指着最里边的一处,低声道:“我们要捉的在那儿。”
说罢,他戴上胶质手套,飞快地往前一跃,一点一捞,便将一只硕大的金蟾抓在手里。
塘中其它正在忙活的金蟾惊得四下逃窜,纷纷隐入水底。
林霖细看他手上那只,确实与众不同,不仅身形比别的大上几倍,而且肤色更为鲜艳耀眼,就连那背上花纹也是瑰丽无比,血红肉丝缠绕,不是凡品。
“你怎知要抓这只?是因为它长得特别吗?”
贺焕生将金蟾装入锁灵袋中,“你想,那普通的金蟾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几百米的高楼上,肯定是这金蟾之王、隐形灵兽才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之人带上去的。”
是了,只有隐形兽才能在黎明之塔待上数十年不被人发现,这只被捉的也是隐形兽。
贺焕生只往水塘里看了一眼,就能发现并将之擒获,可见此人除去功法境界,在观形一术上也是高手,当真是不世出的英才。
若他还是一个植物人在沉睡中慢慢死去,确实可惜。贺鸣海千方百计要将自己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唤醒,林霖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原谅。
她这几日与贺焕生相处,心里很是纠结。
“623事件”虽不是他亲手造成的,但确是因他而起。那些无辜死去的同事和路人,无数离散的家庭,皆由眼前之人的父亲一手造成。
她一开始不知该如何与这样一个大恶人的儿子泰然相处,可她知道这一切确实并非贺焕生所愿。
贺焕生是个好人,还救过自己,她知道不该对其心生怨恨,只能尽力做到友好相待、和平相处。
金蟾到手后,林霖轻松了许多,走在路上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最后想到他俩不在同一部门,以后也许很难再碰到,便不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