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辰喝了一口粥,才不经意地道:“没得到自己喜欢的,都会要生要死,现在已经得偿所愿,又怎能每日都沉迷于晴色?这世上每个女子若都这样,那还怎么专心做事?平常百姓家度日,谁又会天天都将这些事挂在嘴上?平平淡淡,互敬互爱,生儿育女,柴米油盐,不都应该是这样吗?”
他顿了顿,又闲闲地补了一句:“现下就差个孩儿,我们家就和美了。”
浅墨听到这一句,脸色突然有些苍白,他轻轻放下筷子,一言不发的走向内室。千辰将碗里的粥喝掉,暮雪才过来早饭,她的脸色有些憔悴,明显是没休息好。跟两人打了招呼也坐下,但胃口不大好,喝了一小碗粥便罢了。浅墨却没再出来,暮雪放下碗去看时,却见浅墨正在床上休息,童儿轻声道:“墨公子觉得有些倦,补觉呢!”
暮雪不欲打扰他休息,悄悄退了出来,千辰见到暮雪在廊下沉思,过去笑道:“可见浅墨累坏了,便让他多休息一下。”
暮雪点点头:“嗯,我从今日起,在书房睡便是...每隔两日,才去主屋歇一日。”犹豫了一下,看向千辰:“千辰,你若是觉得无聊,尽管告诉我一声,我便去陪你。”
千辰轻笑:“虽是院子暂停动工,可屋子里面的细节布置和规划还是挺花时间的,暂时也不无聊,你放心,我绝不会委屈自己。”
暮雪感激地笑笑:“千辰,你心态真好!说不定试着修行,能成就超群。”
千辰笑着摇头:“算了吧!我并不好高骛远,能将此生的功课做好已经不易,生命既然是无限的循环往复,那又着什么急?”
暮雪叹道:“正是呢!我也是这样想。”
当晚暮雪回返主房,浅墨已经卸了妆容除去外袍,正斜靠在榻上看书。见到她倒是有些意外之色:“你没去千辰那边?”
暮雪点点头,也除去外衣躺在榻上,伸手就去抱浅墨。浅墨没有做声,转头吹熄了烛火躺下,听凭暮雪将他内袍拉开,在他胸腹间摩挲。暮雪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不由地坐起身来低声问道:“浅墨...你...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浅墨平静的声音响起:“怎么会?你是我的妻主啊!”
暮雪略停了停,又凑上前去,在他的唇瓣上吮吻,依旧清甜的气息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一切都是及其让人沉迷的感觉。可是暮雪却敏锐地感觉到身下的人有点安静的过分了...那不应该是一个人动情后的反应。而自从浅墨被媚术影响后,根本无法抵御暮雪的挑逗,这种时候应该已经开始有反应了才对。
媚术的副作用失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与并不钟情的人亲近。
想到这里,暮雪全身的血液都是一凉。她慢慢地抬起身来,伸手将浅墨的衣襟拢好,黑暗中隐隐看见浅墨亮晶晶的墨瞳似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暮雪不甘心地问道:“浅墨,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又或者是觉得累了?”
浅墨轻声回答:“没有啊!我很好,你只管继续。”
一种沉重的绝望感慢慢蔓延到全身,暮雪躺下来不再出声,她模模糊糊感觉到,即便是当初浅墨悔婚,她都没觉得如此没有转圜余地,因为那时候她还是相信自己能够给他幸福的。而现在,自己都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没有好好评估过自身的条件,是不是太过眼高于顶,好高骛远,高攀了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幸福。像她这样一个没经过晴事的小白,是不是一开始就应该去找一个普普通通,身家清白的男孩子平凡度日。她...还是僭越了吧!
精神太过震荡,暮雪死死咬着牙,不敢放纵自己的觉受,生怕承受不了反差而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她突然无比想念那段缠绵病榻的日子,这才意识到,能放纵自己完全不管不顾的发泄情绪,那绝对已经是一种幸福。不像现在的她,哭都变成了一种奢侈,更不要说任由自己重病甚至放弃生命,以自己的痛苦要挟爱情。无论如何,千辰在这件事上说的很对,真的爱一个人,就要让他拥有绝对的自由和选择权。狭隘不尊重的爱或者在这个三维世界是常态,但对于她来讲,如果连这个都无法超越,那这么长时间的修行真的就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嗯...不能侮辱狗,连它们都懂得牺牲自己成全自己的家人。
直到翌日晚饭毕,暮雪都还控制的很好。其实她是还处于一种茫然和震惊中,神经中枢或者已然当机了,无法给她更多的指令,令她机械地在身周环境中跟随变化做出适当的反应。当初的浅墨接客的时候,或者也是这样的状态吧!外界的一切都似乎在屏幕外,只有呆呆傻傻的灵魂,蜷缩在主机里等待转机。
几个人也感觉到突然出现的低气压,都没说话,只是端着茶慢慢嘬饮,好一阵,浅墨突然道:“妻主,我们生个孩子吧!”
暮雪手一抖,杯中的茶水都泼出来少许,还好没溅到身上,抬起头怔怔地望向浅墨。浅墨也望着她,平静地道:“你不喜欢孩子?”
暮雪不知所措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那个...也不是不喜欢,但没想过...我们才刚刚成婚不到半个月啊!难道...你...有了?”一时间百感交集,手指都有些发颤,呼吸急促起来。
浅墨的笑容十分苦涩,低声道:“我倒是想...但...我这种情况,怕是....不容易有孕。之前在阑珊楼,我们也曾...不管不顾的频繁亲近过许多日子,都未有动静。现在更是...机会渺茫。你本来就成婚迟了,这个年纪要孩子也属正常。还好千辰还算康健,你这些日子多亲近他一些,他应该就会有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