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商颜商 第61章 第 61 章

荼轻玄跟温南几人讲了一路总算是到了青州，驶入青州地界的时候荼轻玄眼中的哀伤难以退散，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却是自己最没有勇气回来的地方，故人故面怯相逢，哪怕是熟悉的街道都对自己有刻骨的难过。

“暂时不可露面，毕竟当初跟荼家来往的街坊都还在，保不齐就有认出你的。”温南看着望向马车外的荼轻玄轻声说到，谁经历这样的事情都不会是冷静的，人非草木总有感情，自己只能时刻提醒她多注意。

凡事非亲历，莫出劝解言。这件事情如何决定全凭她自己处理，这个是白微成送他们走的时候对温南的嘱托，温南心中一直谨记。

荼轻玄眼角有些温润的低下头自嘲道：“小时候总是不着家，想回来了，却没有了。”

温南看了一眼荼轻玄也有些难过，那个人自己见过的，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

“回不去只能往前看，比如看看现在的我们如何？我们会陪你一起查出来的。”

荼轻玄听到这句话苦笑一声：“以前过手的时候，怎么没见温庄主这么一张安慰人的嘴。”

“那是，我向来只安慰自己人。”

说完两人忽然间都安静了下来,陆然看着两人心下叹气，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安慰人。

“荼阁主线下如何安排？”陆然看着荼轻玄，既然已经联手了，那么他现在就要帮温南根据他们的打算重新安排起来了。

“明面分开行动，我的人也到了，以前的事也该先去探探了。”荼轻玄说完整个人都有些锐利起来 ，温南听完摆摆手表留她了，有个故人自己还是先去拜访比较好。

荼轻玄跟温南示意之后就带着七月轻功离开了，两人离开之后陆然看着温南，只见温南似笑非笑的看着盯着自己，眼中深的令人心惊。

“陆然你说如果真有人操控的话，会不会如果不是荼家就会是白家？”

温南说完之后丝毫不显示眼中的冷意，若真是如此这背后之人必须要揪出来。

“或许吧，毕竟当年若能算计荼家，那便有足够的实力算计白家。只怕运河的事情当初就有苗头了。”

陆然也很清楚温南的意思，这件事情醉寒山庄显然是要插手的。

“既是如此那就新仇旧恨一并算了”温南说完就又笑着拍拍陆然的肩膀，然后自己走马车寻了已将酒楼吃饭去了，让人知道自己来了也好，那人怕是也是知道的。

“你给老子回来”本来陆然听完刚想应下就看见温南自顾自出去了，刚想说他难得这么正经转眼又乱来，真是气死人。内心骂归骂还是麻利的跟着人进了酒楼，可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

陆然赶上他低声在他耳边骂道：“能不能有些庄主的觉悟？”

“有啊，酒楼三楼最左侧，不要看。”

温南说完就直接拉着陆然进去了，那个人他是认识的，贺家公子贺以澹，再相见时已是物是人非了。

“这么黑都能看到？”陆然有些不确定温南是不是诓他，他刚刚可没看到。

“骗你是狗”

“还少吗？”

“这次或许不该把你带过来”温南忽然有些忧心了。

“行了，吃完赶紧干正事，之前我们的人查到一些线索，跟丢了，我要亲自走一趟了。”

“啊，你亲自去？”

温南有些诧异，什么线索是值得他亲自去跟。

“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还没等温南反应过来，陆然便离开房间顺手给他结了账，他估计温南身上没带钱才跟进来的，真不让人放心。

温南看着离开的陆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管不了一点，比自己还像庄主。

几日后温南收到了白微成的书信，说是让他等她几日，到时候一起去吧拜访贺以澹，温南虽然疑惑但是依旧是等到了白微成过来。

“你不是说您这次是明着找南云十八阁的茬来的吗？怎么会突然想去拜访他了？”

温南看着风尘仆仆过来的白微成，不是很理解。

白微成想了许久没有开口，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总该要去拜见，以前总觉得不知道如何面对，可是这次既然要彻查旧事，少不了要见见旧人，青冉查到，季青有个手下有本账单但并不是关于白家的，季青本人并不知情，但是季青死了之后就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关于之前荼家的？”温南一听整个人立马精神了，想起之前陆然说的要去查个线索，“不会跟陆然查的线索有关吧。”

“不好说，我派了久音跟黑歌过去，这事不能让贺相才察觉到，我们得混淆视线”

温南思考点头明白白微成的意思，“不跟她说吗？”

“先不说，若是没有结果反倒令人失望，找到立马跟她说，现在这情况说了也会影响他的心境。”

白微成知道关心则乱的道理，她需要考虑到更多不好的因素。

“行，白白，我感觉他一直在等我们。”

温南说完跟白微成相视一看，两人都有这种感觉，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贺以澹能力不输朝堂的文成，谋略更是不输战场的将帅，这些年淡居青州只怕不是跟贺相争吵的缘故。

“那就去看看吧”

两人心中俱是一沉，那日一别，如今相见不知是敌是友。

三日后下午两人一起来到贺以澹的别居外，只是没想到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

“两位贵人里面请，我们公子等您们许久了。”

两人点头微笑应下跟着随从进去，心中却是一起想到，果然如此。

随从带两人径直走向了花园，一起去给看到贺以澹拿着鱼儿在喂食，整个人只能依靠坐在滑轮的椅子上，头发半披着，身上的衣裳皆是素白，整个人清瘦温和却又带有一丝萧瑟之意，全不复当年的一起风发。

要怎么才能想像出，这个是当年说着要驰骋战场的少年郎，两人眼中满是酸涩之意只能尽力隐忍。

“怎么不认识了，我记得我只是废了腿，可没毁容。”

贺以澹温和的看着两人，仅仅是一句话就释了两人刚刚的难过之意。

“贺大哥”

两人恭恭敬敬的对着贺以澹行了礼，反倒是贺以澹不以为意的笑着看着两人“规矩可比以前多多了。”

温南一听，立马笑着迎了上去跟贺以澹打趣起来，聊着这些年的趣事顺便想从贺以澹哪里取取经，白微成也知道自己要平复情绪了，不然就失礼了，只是她觉得，如今的贺以澹像极了以前的荼阳。

“如今过得如何了？”

贺以澹静静地看着白微成，白微成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还好，多谢贺大哥挂念。”

“那就好，你过得好就好”贺以澹这句话虽然很轻两人还是听到了，白微成提着特意安排人从明州买来的特产递给贺以澹，上次来的匆忙，这次都补上。

“明州的点心向来是好吃的，坐下喝茶，陪我聊聊天。”

“好”

两人入座之后贺以澹吃了一会点心，几人聊了许久，都未曾说到荼家，只是到了太阳落下去的时候贺以澹忽然说道：“当年的事情从青州查起吧。”

随即让人送上来一个本子，里面竟是有当年荼家关于医馆所有药材的来源，这也是后面白微成翻阅之后才知道。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也不必试探我，高山流水觅知音，有时间多来看看我也好。”

“好”两人沉声应下，喉咙都有些干哑。

“这次不留你们吃饭了”贺以澹笑着看着两人挥挥手算是送两人离开了，两人也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走出门的时候两人的眼角都湿润了，眼睛已是通红了。

两人走后贺以澹转过身来，之前的笑意全无，眼中满是死寂，阿阳你看，之前缠着我们的几个少年长大了，可是我没留他们吃饭，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果然遇到故人还是会难过啊，还好，他们的结局比我们好太多，还有，我找到小玄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护好她”

贺以澹说完就让随从下去了，他自己一个人看着湖面发呆，她不来找自己也好，不然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怎么就偏偏自己活着呢。

回去的两人看着贺以澹给的本子，两人思考许久都未有答案跟下一步，两人便拿着本子去找茶轻玄了，毕竟是他自己家里的事情有些细节应该清楚可以相护验证。

荼轻玄看着本子上的草药来源跟自己得知的情报却笑得疯狂。

“你们知道吗？当出兄长与封国商贩做生意时让出了很大一部分利益就是为了这里面几味药草，兄长觉得这几位药草为封国独有若是后面封国针对黎国的话，这将是一个隐患，所以他才让出自己部分利益换取的这些药材，以至于青州那些年病得治，医有药。他向来想的周全，怎么就偏偏周全不了自己呢？”

荼轻玄说完仰着头眼泪却止不住的留下来，她午夜梦回都想问问自己兄长，可会后悔，可会后悔，可曾有想到自己终有一日竟是死在这些药草之下。

“是不是很可笑？”荼轻玄自嘲的看着两人，却没想到两人一脸严肃。

“一点都不可笑，白家也差点亡在粮食上面，可笑的从来不是善意，而是人心的算计，没有人会想到自己的善意会让自己步入深渊。”

白微成看着难过的荼轻玄严肃的述说自己的心里话。

“是”温南也难得认真的应到。

“我有个疑问，明明当年是荼家的药铺进的药材为何只有纳入却没有支出呢？”

白微成很是疑问的看着荼轻玄，她记得当年荼家有一条定罪的原因就是无价购入药材却以高购入几倍的价格售出这些药材，导致很多底层百姓病死。

荼轻玄感受到白微成的视线平静了许久说道：“当年兄长是以荼家的矿产利益为条件才吸引封国的商人把这些药材送入荼家的，兄长让利的两成这便是这些药材的价格。只是这些账目是归在矿脉的账目上所以所有的药铺才未有记录。兄长本意是药材未有本钱便可低价售卖给百姓,而且这两成的利益本来是他自己的也不会涉及到族人利益，这样族中也不会有说辞。只是没想到会成为当年疫病时诬陷荼家的佐证。况且当年疫病来势汹汹，兄长便想直接不收钱救济百姓，只是后来封国商行拒绝提供药草，荼家药草不足，人多药少，顾不了所有人，便想留着给人救急使用。却不知怎么传出了荼家高价售卖药材的事情。”

“所以没有得到药草的人便听信听信了封国人的流言说荼家这样只是为了高价倒卖药草，谋财害命？”温南自嘲的摇摇头，果然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当年矿产的账目呢？”白微成瞬间反应过来看向荼轻玄。

“被人改了，关于药材的都没了，被人重新做了一本。”荼轻玄无力的解释说道，本来当年只要拿出矿产的账目对比这样荼家在被封国的商人的诬陷下证明自己，可是一夜之前所有的账目就像没出现过关于药材的记录。

自己人的出卖，合作商行的诬陷，暗地人的谋害，百姓的憎恨以至于荼家再无翻身之日。

“当年说荼家为了一己私利制造疫病高价售卖药材的事情本来就是欺天的谎言，可是世人信了，荼家自证不了就会慢慢变成真的。”

白微成看着白微成拿着的本子只感觉自己有透骨的寒意袭来，这个本子上都是泛黄的纸张，每一张都是拼接起来的，每一张纸上都清楚的记着所有药材的来源，以及之前购买这些药材商铺的印章。

“这纸上的血我都不知道是谁的，也不知道是谁替我们荼家留了这一丝清白。”荼轻玄看着这每一张纸都想像到有多少人为了这几张纸没了性命。

“查出来，查出来才能祭奠亡灵。”白微成跟温南眼中满是坚定，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真相。

“二哥拿着这份证据这些年怕是很难过”荼轻玄这些年一直没有勇气面对贺以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