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拍在脸上,晏南安用这种针扎似的痛感稳定自己的情绪。
深呼吸,深呼吸,没事,没事。
她不断地自我催眠,再抬起头,发现镜子里的人妆花了,浓重的烟熏色眼影晕开,像是流了两道眼泪。
有病。她拍了一把水,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挽好头发用化妆棉吸走黑色的污水,补妆,描眉,对着镜子做出一个标准的、只露出六颗牙的刀枪不入的微笑。
她款款走出洗手间,在走道鞋跟歪了一下,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
“sorry。”那人和她个同时说。
她抬起头,看见这个人的脸,惊讶道:“陈医生?”
“晏南安!?”这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剑眉星目,皮肤小麦色,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年轻男人对她笑了起来。
晏南安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陈医生。”
“是啊!”陈述然说:“我刚回中国呢!我正想联系你,但你只给了我你加拿大的号码。What a wonderful surprise!”
晏南安说:“陈医生是回国发展了吗?”
“Not yet.”陈述然摇了摇头。
他天生一双笑眼,娃娃脸,无论说话还是思考,看起来脸上总挂着一点笑。这种亲切感很讨人喜欢,但他却很苦恼,觉得自己看起来不够严肃,不像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这次回来只是探亲。”陈述然说,“晏小姐最近怎么样?”
晏南安说:“我很好。”
陈述然道:“那太好了。但是平时很多事情还是要注意哦,千万别掉以轻心。”
“我知道的!”晏南安笑笑,两指在额前一挥,俏皮的敬了个礼,“谨遵医嘱。”
他一直很欣赏晏南安,他喜欢亚洲女孩,她们温婉的面部骨骼走向让他迷情,而她们中的晏南安美得就像童话书里来自东方的神秘公主。
他踟蹰,组织着一同喝杯咖啡的要求。
他的中文没有英文好,如果这个时候说英文,他可能会想出许多俏皮话,但现在,他只能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以……我可以……”
他挠了挠头,没想一低眼看见了晏南安左手无名指上那颗巨大的“鸽子蛋”。
他意外道:“你,你结婚了呀?”
晏南安一愣,几乎忘了这个昂贵的道具。她也低头看那枚硕大的戒指,这时再看,不觉得好笑,反而觉得它让她看起来很可笑。
“没有,”晏南安尴尬地解释,右手握住手指要将戒指捋下去。到底还是随手买的,尺寸不合,戴上去了,却取不下来,卡在了手指的第二根骨节上。
“要我帮你看一下吗?南安?”陈述然突然换了一种称呼。他们是朋友,总这么叫晏小姐,不生分了吗?
“好的,谢谢。”晏南安说:“好像卡住了。”
陈述然握上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移动着那枚戒指:“尺寸怎么不合适呢?”
晏南安眨了眨眼,尴尬地笑笑,说:“不小心弄错了。”
“我试着帮你取下,要是觉得疼,就告诉我。”陈述然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他收紧了五指,将她的手包住。
“不必了。”却听见身后另一个人这么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贺希成出现在了走廊转交处,他鹰一样的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她,让她通体生寒。
晏南安突然不敢动那枚卡在手指上的戒指了,好像他真的是她忠诚的丈夫。
贺希成朝她走了过去,她下意识往后退,这个动作却让贺希成看起来更可怕。他紧抿嘴唇,一言不发,抓走她的手,捏住那根纤细的手指,将那枚戒指轻轻往上一推。
戒指卡在了指节上,漂亮得恰到好处。
“不打算介绍一下吗?”他强硬地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又看向陈述然,冷冰冰地问。
“我叫陈述然……”作为从小在美国长大的ABC,陈述然不是很懂东方含蓄内敛的弯弯绕绕,他真以为贺希成是要晏南安介绍自己,于是主动抢答。
“一个朋友。”晏南安干脆地打断了他。
“什么朋友?”
“就是朋友!”
晏南安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让贺希成发现陈述然的身份,她迅速按电梯。运气不错,电梯很快开了,她立刻快步走了进去,放下了别在发顶的太阳镜。
陈述然说:“我也要坐电梯,一起吧。”
“上楼还是下楼?”
“下楼。”
“我上楼。”晏南安按上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贺希成走了进来。狭窄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脸倒映在电梯不锈钢门面上,像一幅对折的画。
晏南安低眸不语,转动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她听见贺希成对她语焉不详地说:“什么都不准备解释一下?”
晏南安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一个朋友。”
“在加拿大认识的朋友?”
“嗯。”
镜面里,贺希成盯着她,下颚紧绷,不咸不淡地说:“看来你在国外过得不错。”
晏南安说:“哪儿有贺总潇洒?今天这种场合怎么不请余小姐来?她的衣服不还在后备箱里?”
贺希成深吸口气,冷眼睨她,冷冰冰地说:“我对晏小姐的交友圈没有兴趣!但今天晏小姐是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到场,我人还没走,别给我戴顶绿帽子。”
晏南安也生气了,说:“他只是个朋友,你干吗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我说话难听?”贺希成转过身,晏南安下意识往后一退,后背便撞在了冰凉的铁皮面上,退无可退。他一手抵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掐着她的手腕,举起了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只是朋友?只是朋友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取掉我给你的戒指?只是朋友为什么不肯告诉他我是什么人?”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气疯了。她怎么能对着另一个男人摘下他给的戒指?
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是他生命里最浓墨重彩的颜色,而他,只是一个过客。
那五年她到底在加拿大做了什么?她是不是谈了无数次恋爱?她是不是亲过无数人?她是不是跟无数人像和跟他一样上床?他们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和他们那时一样发疯?
这个念头不断困扰着他,总在不经意时突然冒了出来。如果是平时,他还有自制力可以压下这邪念,但此时,他的理智全都被一把火烧光,他现在就像疯狗一样要发疯了。
他恶狠狠地看着她,看着她的锁骨,因紧张而起伏的前胸,和那里跳动着的心脏。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按下电梯里那个紧急暂停键,然后就在这里,进入她,检查她,查看那片属于自己的甜蜜沼泽地有没有别人的足迹。
邪恶的占有欲让他太阳穴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他不知不觉用了最大的力气,恨不得将她的手腕掐断。
晏南安没见过贺希成这样,她开始害怕了,挣了一把,用另一只手推他,“你放开我,贺希成你放开我!”
他怒火攻心,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将她另一只手也握住,反剪在她身后,骑身压了过去,额头抵在她的前额上,“晏南安,你做梦。”
电梯一层一层攀高,最后一直到达顶楼,铁皮面被玻璃墙取代,外面是白云和太阳,阳光照了进来,但是却没有带来一丝温度。
贺希成低头看她,闻着她发间柠檬薄荷的香味。她的衣服被弄乱了,一张惨白的脸旁边落了两缕蓬乱的卷发。就算是这种时候她也很漂亮,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漂亮——那个不爱穿校服的女生,明眸皓齿,漂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不小心落在了人世间。
“叮咚。”电梯门开,电梯外是顶层包房。
晏南安找准机会推开贺希成往外跑,“我要回去了,我想回家!”
“不许走。”他立马抓上她,一遍一遍的强调,“不许走,我说不许走就不许走。”
他抱着她跌跌撞撞向卧室走去,他骂她:“你是不是像当初勾引我一样到处勾他们然后把他们甩掉?看他们为你痛哭流涕要死要活,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爽?是不是满足了你的虚荣心?你是不是就爱做这种事?!晏南安,你这个坏女人。”
他的大脑空白一片,将这五年想对她吼的话,统统说了出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好像挑破了一个巨大的脓疮,剜出下面的腐肉。
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的招惹他?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对他一遍遍说我爱你?
她说,他们的第一次都是她主动。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
她说错了,明明是他先注意到她。
他故意去拦下她,故意不让她走,故意让她看见自己,故意让她爱自己……
贺·小哭包·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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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读者“嘻嘻颜”,灌溉营养液 10 2020-09-03 08:27:5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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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