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只是去吃个晚餐,但那天下午沈以则还是让人送了一身白色西装过来。
秦桑不是很喜欢穿西装,总觉得有束缚感,那西装看上去价值不菲,胸口的别针都是今年最流行的孔雀鸟形状,还是镶金的,当真奢侈。
沈以则忙完之后直接来家里接他,看到穿着一身白西装男人坐在沙发上剥橘子,有些违和,但美感却是一点不少,他的头发有些偏长了,耳边有几缕碎发。
这样人应该倚在沙发上扒开衣服才是,他也差点没忍住。,
沈以则不是第一次看到秦桑穿西装,他西装的时候身上会多一股温雅气息,跟平常穿休闲装、家居服的时候很不一样。
这个男人温柔如水却也冷漠如冰,这种两极的性格让他有些痴迷,总觉得秦桑身上还有很多没有被开发出来的光点。
秦桑把剥好的橘子给他分了一半儿,两人吃完橘子,洗完手才上车去吃饭的那家酒店。
本来说是要约在酒吧,但是秦桑不喜欢那种场合,喧闹、乏味、酒色糜烂,让人生厌。
沈以则也就由着他了,只是他没想到这顿饭远航地产的王老板也在,原来今天晚上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认识朋友的饭局,而是商谈公事的饭局,秦桑有些不懂为什么沈以则会带他过来。
他们谈的是西北边的一块地,沈以则打算把那块地拿下建设成居民小区,但因为那块地有些问题,上面一直没有审批下来,故而今天是请王老板吃饭,他身边还有几个朋友,王老板看上去也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有些地中海,还有啤酒肚,手上戴着夸张的大金戒指。
看到秦桑那眼睛都瞪直了,他带来的那几个小年轻也都盯着秦桑看了一会儿,不过还有几个目光放在了沈以则身上。
“秦桑,这是远航的王老板,坐在对面的是赵氏建材的徐总,相信你也都认识!”沈以则给他介绍着。
秦桑点点头,“徐总、王老板,许久不见。”
这两人他都见过一次,两年前沈逸带他谈生意时候见过,但不怎么说话也没深交,匆匆一面罢了。
王老板坐在秦桑身边,乐呵呵的冲他举了举酒杯:“秦总监,听说你现在是沈总身边的特别助理啊,像你这样的有才之人一个助理总是亏待了,沈总你也不给人家提提职什么的。”
沈以则轻笑,“他还得多学习,一个总监位置算什么,来,王总,喝一杯!”
秦桑端起茶抿了一口,这个酒店做的都是中式菜,茶水也是荞麦茶,味道还可以。
王老板喝完酒,看看秦桑喝的茶水,脸立马就垮下来了:“秦特助,你这就过分了啊,你看你们老板都喝酒你搁这儿喝茶是个什么道理?好歹也要意思意思?”
秦桑扯扯嘴角,有些不太高兴:“我不喝酒。”
徐总立马附和上来了:“哎,这男人哪有不喝酒的,总不能让你老板给你挡酒吧,沈总,你说是不是?”
王老板说:“沈总,西北那边的那块地其实也好搞,主要这上面的审批还没下来,我这不也在催着了嘛,等我催完了,相信审批会很快的!来来来,咱们一起举杯喝一个?秦特助,你不会拒绝的吧?”
沈以则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冲秦桑扬扬下巴:“秦桑,喝一杯吧,没事。”
秦桑看他一眼,不是说好了不会让他喝酒?
见沈以则没有阻止的意思,秦桑在心中默默叹气还是拿过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冲王老板和徐总扬扬酒杯:
“那就麻烦王老板了!”
沈以则轻抿了一口手里的白酒,目光沉冷,看不出什么情绪。
王老板拍拍秦桑的腿,大笑着:“秦特助这不是好酒量嘛,来,再喝一杯。”
秦桑一杯白酒下肚,胃里有些难受,看了一眼还放在他大腿上的手,觉得有些恶心。
王老板又给他倒了一杯白酒,秦桑有些为难,“我酒量不行,真的喝不了。”
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沈以则,可他一脸冷漠没有要帮他的意思,秦桑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
王老板的手却还是放在他腿上,秦桑的腿刚动了一下,王老板就暗示性的捏了捏他的腿,舔着脸又给他继续添酒。
秦桑有些不太舒服,在王老板的手摸向他大腿根的时候,他快速的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大打翻了面前的白酒,酒水洒了他一身。
王老板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一把抓住秦桑的右手,“秦特助,你这什么意思啊?”
秦桑嘴唇有些发抖,愤怒的眸子瞥了王老板一眼,眼角向上勾着却像是有些在勾搭王老板,王老板那看的直接咽了口口水。
“秦桑,太失礼了,还不去洗手间弄干净?”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不悦,沈以则冷着脸,瞥了一眼王老板的左手,没说什么。
“抱歉,我马上回来了。”
秦桑快步的走到洗手间,他用冷水洗了洗脸,两杯白酒下肚已经开始有些发晕,白皙的脸透着几分红,又用冷水狠狠的擦着右手被王老板碰触过的地方,除了沈以则意外,哪个男人碰他,他都觉得难受。
身体被一股带着酒意的温暖包围,沈以则双手撑在洗水台上,下巴垫在他肩上,嗓音带着几分冷冽:“怎么,生气了?”
“二爷,你这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过,不会逼我?”
他有一种被他包装好带过来陪}酒的感觉。
沈以则呵笑一声,抱住他的腰,在他的右边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完了还用力的允吸了一下,白嫩的脖子瞬间多了两处红痕,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以为我会让你跟他去开房?秦桑,这个世上能碰你的人只有我。”
说着,沈以则的手已经要去解他的皮带,秦桑一惊,“二爷,你喝多了。”
“呵!吓唬吓唬你,我清醒的很,走吧,他不会再碰你了!”
亲了亲秦桑的额角,沈以则把手拿出来握着他的手腕把他带了出去。
秦桑眼角微微发红,脖子上多了两处痕迹,王老板刚好是坐在他右边,一转头就看到了那痕迹,当下看了一眼沈以则,立马就知道秦桑对沈以则来说是什么身份了,又舔着脸跟秦桑道歉:“哎哟刚刚酒喝多了,秦特助你别介意啊。”
秦桑板着脸,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没事,王老板酒量不行还是少喝些的好。”
“自然自然!”
沈以则如刀子版的目光割在王老板身上,他嘴角向上微扬着,带着几分冷意:“王老板要是觉得可以,尽快帮我催一下,毕竟我挺着急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徐总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互动,心下了然,看了一眼秦桑没说什么,只是看秦桑的时候眼中多多少少带着几分蔑视。
沈以则和秦桑都喝了酒,晚上是粟风过来接的,一回到家,沈以则就迫不及待的把秦桑的西装脱了,蓝色衬衫往两边一拉扯,几颗扣子愣是被他强行拽掉了,两人一路吻着上了楼。
秦桑晚上喝了酒脸色比往常要好看,带着几分迷醉的美感,沈以则没控制住力度,把人弄出血了,秦桑疼的一直叫,沈以则也没几分怜惜。
半夜,秦桑疼的醒过来,看了一眼身边还在休息的沈以则,他把腰上的手轻轻的放到被窝里,光着脚下了楼,雪球见他下楼抬起头望向他,秦桑过去摸摸它的脑袋,又去泡了杯茉莉花茶。
走到门口打开门,夏夜星辰真是好看,夜里的风带着几分凉爽,没有白日里那番炎热。
院子里的茉莉花开的极其茂盛,月光洒下来,给这一朵朵小白花儿镀上了一层银边,风一吹,白花摇晃,非常好看。
秦桑走过去摘了一朵茉莉花放到嘴里嚼着,新鲜的茉莉花跟花干泡茶还是不一样,花芯依旧挺苦的,但花汁液带着几分甜,嘴里一股子的茉莉芬芳。
睡不着,有些想念刘爷爷,刘爷爷那么大年纪,这些年过去还在人世吗?
他很想念在博尔学院时的日子,虽然生活中有着很多不如意,却偏偏让他找到了一点甜蜜,刘爷爷是他高中生活中的一点光,沈以则是那一点甜。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秦桑默默地念了一句,这是刘爷爷特别喜欢的句子,如今却也成了他最喜欢一句话,刘爷爷曾经说过他名字不好。
秦桑,代表着情丧。
可到头来丧命的是秦宁,相思的是沈以则。
秦桑看着左手手腕上的硬币手链,想起秦宁视频里说的那些话,这枚硬币是当年在土匪窝里捡到的,也是这枚硬币帮他挡了一枪,所以他把这硬币当成了自己的幸运币,串成手链一直戴着。
当年,沈以则也在那个土匪窝里,他怎么不知道呢?
“这么晚不睡,还在想晚上的事?”
沈以则光着上身,穿着短裤下来,他醒来不见身边人,有些担心,却没想到这人在下面看夜景呢!
“没有,有些睡不着,怕打扰你。”
晚上的事的确让他不太高兴,被强行劝酒不说,还差点被吃豆腐,搁谁身上也不会高兴。
“给我泡一杯吧。”沈以则看一眼他手里的茉莉花茶!
秦桑点点头,进屋给他也泡了一杯,四点多,两人倒是都睡不着了。
沈以则坐在院子里,看了一眼秦桑,好像秦宁在向他走过来了,秦桑离开的那个夏天大家过的都不好,尤其是秦宁。
“秦桑,还记得你去英国的那个夏天吗?”沈以则看着他问。
秦桑苦笑,“怎么不记得,那是我跟秦宁打的最凶的一次。”
“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们为什么打架?”沈以则问。
秦桑喝口花茶,坐在门口台阶上抬头仰望着星辰,天空呈现一种灰黑色,星星却很亮,他神色清淡、语气平稳:
“那只狗我养了很久,快两年了,每次不开心或者无人说话的时候我都会去找它,它……就像是一个可以聆听我所有秘密的朋友,那天晚上我买了骨头饭,去的时候它没了。”
“是秦宁?”
秦桑哽咽着,想起那只黑狗心里就难受,依旧保持平稳语气:“我回到家,他们在吃它,狗肉火锅!”
吸吸鼻子,他继续说:“然后吵起来了,就打起来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只是因为一只狗?”
沈以则有些不理解,一条狗而已,怎么能让他们打成那样?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件白衬衫的血渍,可见当时秦桑伤的有多重,秦宁怎么会对他下那么狠的手?
秦桑没说话,当年的秦宁和张静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一只狗而已,可他们连一只狗都容不下。
雪球见两个主人都在外面,打了个哈欠也走出来,蹲坐在秦桑身边,趁他不注意舔了下他的脸。
“是啊,只是一只狗而已。”秦桑忽然叹口气,摸摸雪球的耳朵,“可它对我来说不只是一只狗,你们不会懂的!”
就像雪球对他一样。
沈以则有些没看懂,再怎么样,狗就是狗,怎么也不会变成人,如果雪球死了,他估计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看了看雪球,沈以则又有些不确定,这只狗是秦宁送给秦桑的,如果死了,他会伤心吗?
他不知道,雪球还没死,他没体会过!
“秦宁为了你,喝酒喝出了肝癌。”沈以则说。
秦桑觉得挺可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的选择又是什么?选择我当替身,选择我来回忆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二爷,你有想过……秦宁到底爱不爱你吗?”
到头来,也只是沈以则一个人沉浸在那段虚假的回忆里不愿意出来罢了。
秦桑拍拍狗头,杯子里的水没了,他进去又倒了一杯,看了一眼坐在月光下的男人,他笑笑,“去把他叫进来吧,该休息了!”
雪球又屁颠屁颠的走到沈以则那儿蹭蹭他的胳膊,沈以则拉过它把它强制性的按坐在身边,秦宁爱不爱他,这个问题已经随着秦宁的骨灰埋在那冰冷的坟墓之下,他倒是想去问问秦宁到底怎么想的,又该如何去问?
脑海里浮现那张清冷的脸,沈以则有些迷茫!
秦桑呢,他知道吗?他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