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将盖好章的小册子递给蓝愿一。
“完成啦,”她得意地用肩顶了一下黑裙顾知唯,“我车技不错吧!”
“确实。”
黑裙顾知唯看着旁边蹲在地上抱住白褂顾知唯腿的林偌,点了点头。
“呃……”蓝愿一意识到不对劲,“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测试期。”
“那也算,”蓝愿一赶紧道歉,“对不起……”
黑裙顾知唯抱臂:“那是他太菜了。”
从碰碰车项目继续向中心走,下一个项目是鬼屋,鉴于林偌的状态并不好,几人没作停留。跳楼机、过山车、海盗船……一路向前走,满耳都是尖叫声,但从外面看,这些项目和普通游乐园里的并无二致。当失败的队伍从出口走出时,要么缺人,要么受伤,看来这些项目都是不对外公开展示的。
直接上去问,别人也不会把付出了惨痛代价得到的信息轻易交出。
林偌心急如焚,小跑着在队伍最前面。
大家已经因为他放弃了很多个项目了,要是再找不到一个正常一点的,他宁愿坐下来休息一阵子,然后去坐过山车。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期盼,一众钢铁和恐怖元素中间出现一座漂亮的饼干小房子。电子显示屏上写着:“小鹿维多和它的朋友们”。
简直是救星!
这个项目前排队的人比其他的要多得多。
四人在队伍末端排着,不断有垂头丧气的玩家走出来,他们几乎没有人受伤,也不存在减员,但当顾知唯的队伍就要排到最前面时,还是没有出现一个看上去“成功”的玩家。
排队的队伍前进速度也非常快。
很难,但无生命危险。
两个顾知唯在心里总结。
终于轮到他们,四人被工作人员带着走入一条铺满草绿毛毯的通道,两侧的屏幕上是参天大树,偶尔还有飞鸟经过,越往里走,脚下的柔软触感越发湿软,林偌甚至能闻到青草的清香。
白褂顾知唯出言提醒:“环境变了。”
关淙伸手去摸一边的树干,惊讶不已:“变成真的树了。我们、我们在森林里!这是怎么做到的……2转3转得也太丝滑了吧!”
幽深茂密的森林,碧绿柔软的苔藓和草地,仔细听,不远处有一条欢快的溪流奔涌向前,水声激荡。
“和童话滤镜……”
“一模一样。”
两个顾知唯对视一眼。
四人顺着溪流继续前行,偶有棕红的大尾巴在林间一闪而过,树根生长的蘑菇蓬松饱满,比野花的色泽更加鲜艳。
“叮铃铃、叮铃铃。”
一串清脆的铃铛碰撞声在由远及近。
棕色的毛绒小鹿眼睛清澈,四条健美细长的棉花填充腿有节奏地抬起落下,它的小小犄角还未长成,圆钝得像新芽。
“小鹿维多!”
林偌脱口而出。
眼前这只漂亮会动的玩偶停在他面前,好奇又热情地用嘴部蹭他的脸。
小鹿维多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林偌语塞:“我们……”
“维多知道了!”小鹿维多扬起脑袋,“你们知道维多的名字,是来参加万圣节的朋友!维多欢迎朋友,请跟我来吧!”
它抬起前腿有力地跺了两下,表露出兴奋的情绪,然后用脑袋挨个蹭了玩家,这才走在前面带路。
“维多,”黑裙顾知唯问道,“你们万圣节会做些什么?”
“我们会寻找一颗最亮最亮的星星!谁找到了,谁就是赢家!”小鹿维多回答,“赢家可以得到村长的盖章,红红的,印在脑袋上,很好看!”
四人相互看了几眼,那估计就是他们需要的项目盖章。
林偌正想着星星的事,忽然脸颊被蹭了蹭。小鹿维多用黑色的玻璃眼珠子看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维多想知道。”
那双眼睛干净极了,仿佛无风的湖面。
“我叫林偌。”
遍布小绒毛的犄角左右摇晃,小鹿维多绕着他转了一圈,白色的短尾像春天的花蕾。
“好听的名字!”
尽管它的嘴没有像人类那般咧开,眼睛也不能笑弯弯,但它轻轻眨了眨眼,无风的湖面便荡起银色的涟漪。
林偌情不自禁揉了揉它的脑袋。掌心里软绵绵的玩偶一个劲儿地顶他,温温软软,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小动物。
一行人向着森林深处走去,脚下的青草地上逐渐开始散落零星的饼干,越往前走,饼干越多,到后来大家几乎是踩在了饼干铺成的路面上。
但是这些饼干并不酥脆,踩起来和石头没什么两样。
隐隐能看见一颗巨大的方形糖果矗立在路边,几人上前一看,这是一块刻着“美味村”的界碑。
天蓝的小象玩偶用长鼻卷着一根橘黄色棒棒糖,优哉游哉地从大家面前经过,它身后跟着几只蹦跳的白色绒球,定睛一看,是几只兔子。
视线投远一些,满广场都是毛绒动物玩偶,地面由平整的饼干块儿拼成,道路两侧的房屋用饼干作墙,巧克力作门,窗户则是漂亮的糖纸,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颜色。
“欢迎来到美味村!”小鹿维多一蹦一跳,“今晚的万圣节也欢迎你们!如果走累了,可以去维多的家里休息。”
“不用,”白褂顾知唯张望着广场,“我们想到处走走。”
“维多可以做向导!”
热情的小鹿丝毫觉察不出她话里的含意,晃着犄角在前面带路,“维多想带你们逛美味村,喏,那边是长颈鹿奶奶,她的脖子好长好长,我们可以去找她要棉花糖!”
四只小鹿蹄嗒嗒嗒跑了过去,用身子拱了拱体型庞大的长颈鹿,这只长颈鹿的体型威胁性太大,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不知小鹿维多究竟跟她说了什么,那只长颈鹿的脖子在云层里稍稍一动,彩色的“云朵”飘飘摇摇地落下来。
小鹿维多兴奋地蹦跳:“大家快接住,这是长颈鹿奶奶送给你们的棉花糖!”
“幼稚……”两个顾知唯对此不屑一顾,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其余三个人已经跑了上去,连蹦带跳,蓝愿一跳着跳着,一团粉色的棉花糖落在她头顶,顷刻就化得软塌塌,她像戴了一顶针织帽子。
林偌接住了两团棉花糖,向顾知唯们走过来,然而两个顾知唯对此不感兴趣,各自揪下一小块就不再尝了。
吃完棉花糖,小鹿维多继续领着大家参观,路边有一座涂满了巧克力的屋子,用饼干棍儿支出来的糖纸上涂着一颗六芒星。
“这是巫师罗比的小店。”小鹿维多舔了一口门板,才用脑袋拱开。最近它总觉得犄角痒痒的,恨不得用它们拱着地面走。
这间小屋没有窗户,只在进门对面的墙壁上打了一个六芒星形状的孔洞,光线从外面渗进来,有些晃眼。
“维多,你这头蠢鹿,说过多少次不要舔我的门板!”张牙舞爪的声音从圆桌上响起,一双白色的玻璃珠闪闪发光,但大家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这只小动物的轮廓。
它的眼睛像两只小灯泡在黑暗中游走,从圆桌这边走到另一边,一点脚步声也没有。
“黑猫。”
大家不约而同地猜出来。
“罗比,这是维多的朋友们,”小鹿维多介绍道,“你来给他们测测运势吧!”
它转头对玩家们说道:“罗比是美味村唯一的巫师,测得很准!”
“你把外来者当朋友,就不怕他们伤害你,撕碎你吗?”黑暗中的生物阴沉地问道。
“他们是维多的朋友,不会伤害维多,维多也不会伤害他们!”
黑猫罗比用爪垫勾下一块绒布,细碎的光点弥散在屋内,一只发光的水晶球展露在大家面前。
“谁先来?”
林偌自告奋勇:“我!”
黑猫罗比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类也会露出和蠢鹿维多一模一样的表情。
“把你的爪子……手放在水晶球上。”
随着林偌的右手覆上去,透明的水晶球忽然变幻色彩,转眼间变为赤红,但这赤红只维持了几秒,就被冲淡。渐渐的,水晶球变成了粉红色,几缕赤红在球体内游荡。
“嗯……”黑猫罗比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在未来会拥有爱情,但是她会一边爱你,一边残忍地伤害你……”
其实它小小的脑瓜也不太懂。
林偌听见“爱情”两个字已经乐开了花,管他什么伤害不伤害的,好预兆啊!他也觉得顾知唯在慢慢地接受他了,即使他没做什么事。
他回头去看两个顾知唯,屋内光线不好,他似乎没能从她们脸上得到任何表情,紧接着她们就一左一右把视线挪开了。
下一个是蓝愿一。她抬起手按上去,透明的水晶球顷刻间变成紫罗兰色,黑猫罗比说道:“你会得到你一直追求的东西。”
“呜呜呜,顾知唯,”蓝愿一把双手搭在两个顾知唯肩上,“我要当亿万富翁了!”
“也有可能是你抢到你偶像演唱会的票了。”
“那也超级好哇!”
接下来是关淙,他默默双手合十,对着水晶球拜了两拜,喃喃自语:“早日脱单早日脱单……”
预想中的粉红色没有出现,整颗水晶球都暗淡下去,变成浓郁的深灰色。灰色在翻腾,间或有白色穿透其中。
“嗯……你会遇到困难,但有一线生机。”
“好吧。”关淙皱着脸退到一边,看着满眼欢喜的林偌,这家伙粉红泡泡都要从头顶冒出来了,忮忌得他牙痒痒。
黑猫罗比望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类,说道:“你们……你,该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