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期死亡一万次 第5章 第五章

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小常晴便被林欣然叫醒。

“怎么起这么早？”她迷迷糊糊地问。

“决斗快开始了，拜托，你一次决斗诶！”林欣然比常晴看上去更像第一次决斗的人。

“对哦！”常晴立刻清醒过来，然后呼叫小空间里的常情，“妹子醒醒，咱们的温饱就抗在你身上了。”

常情从小空间中现身，一出现就往床上躺：“什么时候开始……”

林欣然往常情手里塞了块饼，催着：“一会儿太阳完全升起就开始了。”

常情把饼又塞到常晴手上说：“没事我不用吃饭，我其实现在真是一个类似于人偶的东西，不困不饿不吃不拉。”

最后饼被常晴吃掉，林欣然继续向常情传授经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天亮了。

常晴脑中天旋地转，两眼一睁一闭，到了一处类似于擂台的外围地带。她再次看见了直播间的弹幕。

【偶吼吼，爷最爱的斗蛐蛐时间到了！】

【哟西，大妹子感受到我们对你的爱了吗，你的观战人数其实是最高的哟】

【都来看她跟她的打手怎么被揍的是吧】

【话说昨天下播之前直播间是不是故障了，当时好像黑屏了一秒】

【这谁知道，这个世界都烂成这样了黑屏就黑屏吧】

【总之快开始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像是这个擂台在回应弹幕的催促，另一边原本黢黑的擂台被灯光照射。擂台外是一个脸色蜡黄的干瘦女人。

她分明很瘦，手却看上去很粗大，鬓角有些许白色，发质干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神，浑浊无神，但死死盯着视线中唯一的人——她的对手。

机械的电子音在擂台上方响起。

【请双方选手做好准备，人偶入场——】

一个和干瘦女人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等比例人偶出现在擂台上，人偶闭着眼。

常晴立刻在脑子里呼唤常情：“小晴小晴你在哪——”

“我来啦我来啦！”常情还没到变声期的童音响起，她也出现在擂台上。

对面的女人很意外地看着常情，但很快又闭上眼睛，然后她的人偶睁开眼睛。

弹幕活跃了起来。

【对面估计都懵了，什么时候还能请代打了】

【卑鄙的外乡人啊（咏叹调）】

【说真的，这妹子的代打看上去是还没到有人偶的年纪啊】

【她们外乡人有人偶这东西吗。？】

【这打手是她妹妹吧，她自己不打让妹妹上场吗】

【管他的，有得看就行。】

常情看不见弹幕，不会被弹幕分心，但她看见对面没动便也没动。

直到“砰——”的一声，似乎是象征开始的枪声响了。

对面的人偶动了。

人偶先是做出攻击的姿势一步步向前试探，见常情只是往后退，人偶冲上来一记直拳便直冲常情面门。

常情不闪开，只是侧身，然后抓住人偶的胳膊上步滑铲上下发力——人偶被翻到栽在地上。

但几乎没有停顿，人偶在被摔在地上之后立刻勾手去拦常情的两条腿——甚至人偶都还没爬起来。

不止常情傻眼，场外的常晴也懵了——怪不得林欣然之前说这里的人不讲武德，这打法也太没道理了吧……

常情不幸被勾住一只脚，人偶发力向后一扯——她也载倒在地了。

不同于人偶的沉默，常情从栽倒在地就开始鬼哭狼嚎。

“嗷嗷嗷嗷嗷好痛啊我的后脑勺——”她一边嚎叫一边翻身以八爪鱼姿态禁锢住人偶。

常晴一边为常情感到痛一边又忍不住想：好原始的打架方式。

弹幕似乎也在为这不雅观的打斗场面感叹。

【她入乡随俗得好快……】

【我原本以为她是跟那个卷毛琥珀眼一样是看起来不那么丑陋的那一派】

【不知道啊，昨天她俩教的时候没教这套打法啊】

【这妹子的嚎叫有点吵，我先去看看别家的斗得怎么样】

【报——那个卷毛妹子已经赢了】

【什么！？这么快？】

【那妹子一个过肩摔就给人捶地上起不来了】

【好！再探再报！】

常晴看见弹幕里说林欣然已经赢了，忍不住松了口气，对擂台上的常情大喊：“林欣然已经赢了——”

常情一听，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便双脚禁锢着人偶，两手成拳往人偶脸上砸。

人偶的力气似乎远没有常情大，挣脱不了常情的束缚，便只好双手抱头。

常情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往人偶的胳膊上锤。

弹幕里有人不理解。

【为什么不锤她胸口？】

【感觉这妹子没尽全力啊——是我的错觉吗】

场外的常晴知道，不是错觉，常情就是没有尽全力，说到底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此前甚至没打过什么架，要真把人往死里揍那才是奇怪。

如此一直等啊等，等到弹幕开始不耐烦了。

常情还在锤人偶。

终于——似乎是人偶没力气了，电子音响起——

【选手[赵争]失去反抗能力，恭喜选手[常晴]获得胜利】

人偶，擂台开始消散，对面的赵争本人睁开眼，还是那双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常晴。

常晴觉得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很复杂的东西——但眼前天旋地转，她和常情已经到了林欣然说的那个胜者的商场。

常晴摸摸自己的裤兜——那里已经多了一把硬币。她拿出来数了数，大概十四个。

接着她听见常情在货架那边传来的声音：“哇塞这里有可乐！！！八个硬币一瓶，晴姐咱俩有多少硬币！”

稚嫩的声音里透露出“想要”两个字，常晴回答：“一共十四个硬币。我们先看看饼子和水多少钱。”

常情一听价格，老实了，立刻跟着常晴走向摆着粮食袋子和水的货架。

常晴先是看向一个蒙着灰尘的粮食袋子，上面标着“粗面饼”的字样。她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三个脸大的饼。再看标价——两个硬币。旁边的水是一升的桶装水，标价一个硬币。

“也就是说一个人一天的生活成本大概是三个硬币。”常晴正准备转头看向常情，却被弹幕吸引了目光。

【对，应该是她妈】

【啧啧啧，那小姑娘没到年纪没人偶，自己上场真人快打被打成沙包了哈哈哈】

【她们母子俩倒是像哈，都被揍，当妈的还被揍的惨一点。】

【啧啧真以为人人都能真人快打吗】

常晴往上面翻了一下，才知道弹幕说的是赵争和她女儿。

常情见常晴眼神放空就知道她又在看弹幕，便问弹幕说了什么。

“哦，是跟咱们打的那个阿姨，她女儿也没打赢。”常晴解释。

“啊……”常情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用很小的声音说：“那她们要饿肚子了啊……”

常晴耸耸肩，说：“没办法，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样的。”

常情沉默地看常晴挑好三天需要的饼和水，终于忍不住说：“我们能不能多买一点吃的……要是遇到那个阿姨，就分她一点，就一点……”

弹幕里满是嘲讽。

【哇塞，是跟烂好心的混久了吗怎么也这么烂好心了】

【啧啧啧，这份电子榨菜感觉活不了多久哦】

【可惜了，我最近都拿这个直播间来下饭】

常晴看见了弹幕，但她只是笑着对常情说：“可以，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就当你送给她们了，但是我建议你买那边那个饼干，一个硬币一袋，便宜量大。”

缺点是没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有日期的也过期了。不过这里的人应该也不讲究这个。

常情走过去拿起饼干袋子，看见一袋六个，一个有拳头大，半个指甲盖厚，便点点头，拿了三袋。

走到资助收银台放完硬币，很快常晴就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回到了林欣然的小窝棚。

一起回来的还有常情。

看上去一直等在窝棚里的林欣然一把抱住两人：“你俩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俩出什么事了半天没出来。”

“没事没事，就是第一次打没经验才打得久了点。”常情解释着。

常晴等林欣然松开手才问：“欣然，你认识一个叫赵争的中年女人吗？瘦瘦的一个。”

“赵争……好耳熟的名字，去问问四姐，四姐肯定知道。”林欣然虽然疑惑她问一个不认识的人，但也指出明路。

林欣然领着两人就去找四姐。

四姐这会儿正好一个人待在她自己的窝棚。见常晴来，便先问了决斗怎么样。

常晴说赢了，但看对手状态不对，就来问问四姐认不认识人家。

“赵争啊——她我记得她女儿才十一岁吧。还没到可以决斗的年纪啊。我记得上上次决斗之后她丈夫走了。她家里不太容易啊。”四姐摸着下巴回忆着。“我们这儿一般有人死了就往远了扔掉，不想这样的就得花十个硬币火化。赵争她家好像就因为火化这事儿最近有点困难。”

常晴回忆起弹幕里说赵争她女儿也决斗失败，就说了这事。

四姐似乎有点惊讶，她解释一般只有决斗意愿很强的才能在无决斗能力的年纪去决斗，不过没赢倒也不意外。

常情在一边看着两人说赵争家的情况，忍不住插嘴：“我和晴姐买了点饼干，可以给她们送过去吗？”

四姐这下是真意外了，她说：“你们确定吗？不过毕竟你们是赢家……”

常晴没太懂赢家的影响，就问：“是不太好吗？”

林欣然这时候插话了：“虽然我在这里也没待多久，但是，毕竟这里的决斗就是在争夺生存资源……”

“我在这里建设营地也是有一个原因是，我是赢家，给更多输家一些适当的补偿不至于让他们想线下围殴我。”四姐接过话头。

“毕竟，这里更多的资源也意味着更深的——”

“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