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期死亡一万次 第2章 第二章

黑色的夜里，煤油灯暖色的光勾勒出人影。

常晴听见熟悉的女声传来。

对面冲她喊着。

“晴晴——”

她第一时间认出声音的主人，向着渐近的人影回应。

“欣然——”

在杂乱的，弥漫着异味的垃圾堆前，两个少女望着对方，高兴地呼喊对方的名字。

但等到两人面对面，又怪异地没有激动相拥，常晴尽可能得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问：“我们寝室养活的植物是哪种植物？”

林欣然先是一愣，琥珀色的眼睛一转，然后也跟着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压低声音：“我们寝室没养活过植物。”

“我们在体育课为谁举行过葬礼？”

“你养的绿色小蜘蛛。”

“它是怎么死的？”

“你抓不到蚊子喂它给它饿死了。”

终于，两个人同时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把头一扭，笑了起来。

此时的直播间弹幕倒是一头雾水，纷纷表示看不懂这俩人。

【不儿，这是在？】

【这是哪里的什么习俗吗？】

【没有人在意一下那个男的怎么没追上来吗】

【确实该在意一下，再不劝着点那边那个大姐要把那男的揍死了】

【好吧！那让我们恭喜一层的死尸再加一——】

【喂那人还没死吧！】

【啊？那位大姐不都开始摸尸了吗？】

跟林欣然对完暗号的常晴看到弹幕，先林欣然一步开口：“那边那位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女侠是？”

“噢噢，你说四姐啊，等会给你介绍哈。”林欣然拉着常晴就要往那位四姐身边走，边走还边问：“你怎么碰上张三的？”

“啊？什么张三？”常晴挠头不解。

林欣然耸耸肩，语气中有些愤怒：“就那个追着你跑的猥琐男。我们那片儿的人都不待见他，走之前还偷了点我们营地的东西，没想到他带着他奶跑这儿来祸害人了。”

“你们那……片？啊？”常晴一边挠头一边往那位张三和四姐那边走去，“我们这才多久没见你已经混出来了吗？”

“什么多久没见，我已经来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快一个星期了啊……”林欣然跟着常晴的脚步一滞，疑惑地看向常晴。

“啊？”常晴大为不解，正准备跟林欣然掰扯掰扯这里面的疑点就看见直播间的弹幕滚动。

【噢？】

【有意思哈】

【？我咋听不懂，来个人解码一下】

【楼上的去小孩那桌】

后面翻滚的弹幕常晴懒得看了，她只是想起要确认一件事。

“你知道那个直播间吗？”

林欣然皱着眉，反问：“什么直播？是我离开我们那里之后有什么直播间爆火了吗？”

她看不见，她也不知道。常晴确认了，也就是说可能这一层的人，至少林欣然身边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提过直播间，可能他们压根不知道。

常晴有点拿不准该不该这会儿就直接说直播间的事，只好把话题生硬地扭开：“嗯……这个等会再说，我听说这里有些什么决斗什么的，是怎么个决斗法？”

“你说这个我可就有劲了，”林欣然琥珀色的眸子一下就亮起来，像是某种夜视力极佳的动物，“其实我也才打过两场决斗，就是打架，你知道，我以前学过好长一段时间跆拳道。”

“那你倒是专业对口了，”常晴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又问，“就纯打架吗？那怎么评判胜负，总不能往死里打吧？”

“啊——还真算是往死里，打至少是把人打到没有还手能力了，不过这里的人都可以在决斗场吧意识投进人偶，操控人偶对打，本体倒没什么事，打完了能换积分，积分用来买生活物资。”林欣然想到这里加快了脚步，伸手拉着常晴往前走，“我没有人偶，都是自己上场打的，不过我运气好，两场都赢了，更详细的你得问四姐。走，我带你认识四姐。”

林欣然口中的四姐是看上去很有力气的高个子女人，利落的短发刚刚过耳，转头看向常晴她们的时候发丝飞起来，给人的感觉像一团噼里啪啦燃着的火。

“没揍死啊——”林欣然走到四姐面前，第一句话就是问张三的生死。

四姐耸耸肩，无奈地说：“决斗场外死人要遭报应的。”

闻言，林欣然笑了一下，略过这个话题，拉着常晴往四姐跟前站，“四姐，这是我朋友常晴。”

常晴有些不知所措地冲四姐笑。

四姐看了眼她，眉眼弯弯，自我介绍道：“我叫钱寺，叫我四姐就好。”然后又说起关于她的安排，“你是小林带过来的，等会跟小林先凑合住一晚上吧。”

常晴从善如流。

四姐点点头，把昏迷的张三往地上一丢，领着二人往营地走。

“这会儿大家估计都准备睡了也不会在意多了个人，等到明天早上估计就有人看见多了个人了。”四姐主动开启话题。

林欣然接着说：“到时候肯定会有好事的人问你是哪来的，我当时也是这样。”

“那你是怎么解释的？”

常晴看向林欣然，原本半扎的头发随着扭头彻底散开，看上去像一只潦草的长毛小狗。

“你头发散了，”林欣然提醒，然后继续话题，“当时四姐问我是不是被上层淘汰下来的，我就点头，然后他们就没问了。”

常晴闻言，又转头去看四姐。

四姐笑眯眯地点头。

“但……”你不是什么上层下来的。

“当然，我后面问过四姐为什么帮我。”林欣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四姐。

四姐顺着话头往下说：“当时我说，我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她能回去的。”

“但你一直没说怎么才能回去。”林欣然提醒。

“哦，对。毕竟我也不知道。”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你知道。”

两人谈话的氛围很好，常晴在一边有些觉得插不上嘴，索性分神看了弹幕。

【什么意思？不是这个世界的？】

【楼上的是谁家小孩？去找你家长去】

【不是，这是我应该知道的吗？】

【都生在三层了，这都不知道，只能说明你年龄没到家里没跟你说】

弹幕里一如既往的是一串神神秘秘的发言。常晴有些烦闷，回神时四姐正说到“这个世界快崩塌了。”

林欣然没说话，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两个问号几乎快跳出来。

好在四姐并没有要吊着她们胃口的意思：“这个世界并不稳固，或者说它的秩序正在面临一个改变，也许会颠倒这个世界的那种。我想连我这种一层的人都能感受到的事，在上层已经成为常识了也说不定，不过我猜不到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四姐这边还没说完，弹幕已经炸开锅。

【我去】

【果然还是有很多没被发掘的人才啊】

【不是，我靠，这么大事儿我家里人就硬瞒着我？】

【楼上，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这姐我没话说了，怎么还在一层混日子】

【这货是个只能待在底层的玩意，上不来的】

常晴还想看看她们聊四姐，但弹幕背后的人们似乎不打算再聊四姐的话题。

这时四姐又摸着下巴说话：“不过我想，如果说一个衰退的世界要有什么新的变化的话，总归是要有些新鲜血液的，这样看来，推出你们并不属于我们这个老旧的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怎么断言我们能回去？”

“哦~是直觉哦~”说完这句话，四姐拉着两人快步往前走两步。

煤油灯的味道更重了，眼前还是灰色的水泥地，但明显干净整洁的多。从前面扎堆的窝棚里探出个人，那人问：“四姐回来了啊，找着张三他们没？”

四姐嗓音提高几个度，回着：“找到了，他偷的东西我也带回来了！”

那人闻言，回了声“好”就缩回窝棚不见了踪影。

“好了，两位可爱的小姐，我想今天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四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欣然拉着常晴，跟四姐告别，然后进了她的小窝棚。

“好！欢迎来到我在这个怪地方的小家！”林欣然把煤油灯挂在窝棚的边上，暖色的光照着简陋的室内，常晴一直紧绷甚至轻微发抖的四肢终于开始稍微卸力。

她听见林欣然在说：“这里是我特地选的最边边角角的一个窝棚，现在咱俩可以好好唠唠了。”

“所以你到底多久没见我了？”

“大半天吧。从你中午失踪到我来这儿，还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可我确实来这里快一个星期了，除非是这里日出的快，导致我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看了五次日出。”

“好吧，时间流速不一样。”

“那你先前欲言又止转移话题是想说什么？”

“直播间，我可以看见一个直播间的界面，你好像看不见，观众应该也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他们应该是在三层什么的。直播的主角是我，包括现在我们的聊天，都在直播。”

常晴说完这一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欣然先是惊讶到说不出话，然后沉思片刻，说：“那我们还是来说说决斗吧。”

“行，是后天就有吗？”

“对，每三天一次，随机对手，每个人都要参加，决斗打不赢就没饭吃。”林欣然说到这，有些担忧地看向常晴，“你要不到时候躺地上挨两拳算了，到时候我把我的饭分你一半。”

常晴眼皮直抽，但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说：“万一我可以搞那什么人偶呢，你先说说那人偶是怎么回事。”

“那玩意我没有，据他们说就是类似于附身到一个躯体里面打架。”

常晴有些悲观地往地上一摊，说：“那完了，说不定这就得是本地灵魂才有，再说我这体格搬桶水都难，更别说打架了。”

接着她又自嘲一句：“除非我有第二人格哈哈。”

“啊——除非我替你打——”极其耳熟的声音响起。

常晴立刻起身抬头，跟林欣然对视。

然后看见对方疑惑的眼神。

“怎么了？”常晴听见林欣然这样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