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期死亡一万次 第17章 第十七章

室友三人组适应了眼前的景象后，余遇说出第一句话：“这个场景有点像高科技画展啊……设计挺有意思……”

“所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常晴伸手试探迷宫墙壁上流动的画面，类似于大型电视屏幕，画面在动但进不去。

于是三人组先是相顾无言，然后朝天大喊了几声：“林欣然——”

“林欣然你在吗——”

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三人已经喊到嗓子有点疼，干脆走几步看看能不能偶遇林欣然。

不过不得不说，玻璃墙里的记忆画面也确实吸引人，三人边走边吐槽。

“虽然早就知道你是这种人，但还是想感叹，余小鱼你小时候真彪啊……”

这是常晴和程希在吐槽余遇小学时翻墙逃课，在家半夜偷偷喝光冰箱里的啤酒的事迹。

“嗨，我爸妈也没怎么说我，除了我那次把不喜欢吃的饭倒在柜子里放臭了，他们也不是很管这些，反正不影响成绩。”余遇无所谓地耸耸肩，她小时候做过的神奇事件很多，不过她至今不认为这些算是黑历史。

余遇也在看玻璃墙里的记忆，没一会儿她就问：“常晴你后妈好好看，不过怎么出现的频率比你爸还高？”

这话说得挺冒昧，但一想到是余遇说出来的也不奇怪。

常晴叹了口气，解释：“我爸妈离婚我亲妈说养不起我不要我，我爸出门打工几年回来了就忙着跟我后妈亲热，有了我弟之后更是一天到晚都在忙着打工，我跟我爸还真没跟我后妈熟。”

余遇看了看周围的记忆，然后又好奇：“那你亲妈就完全不联系你了吗，怎么除了你刚出生的时候就没存在感了？”

这话说得旁边的程希都直冒汗，她面上表情怪异，忍不住戳了戳余遇：“你说点正常人类能说出口的话好吗。”

余遇这时候一顿，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点不对。

不过好在有三年室友情，常晴已经习惯余遇的诡异脑回路，并且十几年也已经足以让她习惯自己家的情况。

她再次解释：“我亲妈去外地打工了，偶尔过年会回来顺便看看我，不过我爷爷奶奶挺讨厌我亲妈，我十三岁之前又一直是跟我奶奶住一起的，所以也不敢说主动联系我妈什么的，说真的没什么感情和记忆……”

见余遇跟程希僵住的样子，她又补充一句：“其实这样别人骂我爸妈我也没感觉，本人对市面上的常见骂术自带免疫，感觉也是一种淡淡的优势……”

但这个话题还是令人有点淡淡的不知所措，常晴指着一段余遇的记忆转换话题：“余小鱼，这个就是你之前说过的你小时候为了看火箭发射迟到的记忆吗？”

余遇凑近她那段小学时期的记忆，然后一边说着：“对，就是这段。”一边伸手去戳那段记忆墙。

手指穿进记忆，像是伸进水中——这段记忆似乎是可以进入的。

“诶？”余遇惊讶，然后一头栽倒进记忆里。

刚刚试图伸手拉她的常晴也被卷入记忆，程希见状，无奈地跟着进入记忆。

室友三人组在记忆的场景里还是幽灵状态。

常晴和余遇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眼见小余遇专注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联播，时钟显示已经到了上学的时间也视若无物。

程希飘在余遇和常晴身后，见状问：“我记得你不是自己一个走去上学吧？”

余遇看向卧室的方向，解释：“我爸妈属于只要我不说就不知道送我的类型。”

常晴和程希对视一眼，在眼神中表达对这一家子松弛感的敬畏。

没多久，火箭顺利升空，看见电视上这一幕的小余遇高兴地从沙发上蹦起来，然后关掉电视跑向卧室，大喊：“妈妈我迟到啦！快送我上学！”

卧室里立刻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啊？迟到了？”

然后余母开门拿钥匙换鞋带着孩子出门一气呵成，“砰——”门关上了。

记忆场景变白，然后消散，室友三人组再次回到记忆迷宫。

见此，程希意识到：“这么说来，有些记忆是可以进去的，欣然也可能在这些记忆里面？”

常晴个余遇肯定了这个说法，于是三人开始摸着记忆墙走。

期间三人看到不少林欣然小学时期的记忆，其中少不了秦琪辛劳的身影，以及她永远看向林欣然的视线。

“林欣然她妈妈怎么看她的眼神一阵一个样？不给个前因后果就放一个片段让我们看这不是耍流氓吗……”再次从林欣然的记忆里出来时，余遇吐槽。

常晴边看着墙上的记忆边说：“回忆基本就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连起来的，至于眼神是因为她妈妈对她的感情比较复杂吧。”

爱自己的孩子，恨自己的女儿，想要控制自己的“所有物”。

是的，从记忆里看，秦琪对林欣然的控制欲不小，她会每天搜林欣然的书包，会骂自己整理房间的林欣然，然后亲自重新整理她的房间。

突然，常晴扶着墙的手臂感受到旁边的墙消失，她再次一头栽进一段记忆。

余遇和程希见状跟上。

又是林欣然的记忆。

窗外是黑沉沉的夜空，小欣然正冲她妈妈大喊：“你不要再翻我的书包！我有我的**权！”

“****，你个小孩子有什么**！我是你妈我怎么不能看！”秦琪瞪着眼睛，她现在手上握着一根藤条，咆哮着，愤怒几乎充满小小的客厅。

小欣然咬着牙，冲向客厅的窗边，她打开窗说：“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室友三人见状惊恐地去拉她——即使她们根本触碰不到记忆里的林欣然。

这里不是幸福小区，是林欣然父母离异后秦琪租的新屋子，两室一厅，屋内摆满各种生活用品，显得极其逼仄。

客厅的灯不够亮，此刻显得昏暗，这样的场景里秦琪几乎是立刻以最大的音量说：“你跳啊！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你大爷的你说的什么鬼话！”余遇没忍住骂出声，即使知道记忆场景里的人听不见。

常晴和程希这时候也没说余遇什么——她俩也觉得荒谬。

小欣然没想到秦琪真的会说这种话，她回头把手搭在窗上，眼泪终于掉下来。

自从记忆走到林欣然小学六年级，常晴她们就没再见过小欣然哭。

此刻的泪水像是某种征兆，场景褪色消散，三人回到迷宫。

很显然，从记忆里出来三人也没脱离当时的情绪。

程希皱着眉说：“林欣然她妈妈这就算是气话也太伤人了吧。”

“很难评价，”常晴接话，“她妈妈这么说话让我觉得林欣然来咱一中都是一种幸福。虽然一中是一所到处是脑子里装大粪的奇葩的地方，但能在学校住宿，半个月回一次家对林欣然来说也算一种幸福。”

“我怎么记得林欣然跟我们说她家的时候没说有这么糟心啊？”余遇抱着头陷入回忆。

“那是后来。半个月回一次家，吵架都吵不了多久就得回学校当然没那么糟心，而且我们这学期上初三之后，林欣然跟我说过她妈妈对她相对温和了。”常晴解释，她因为跟林欣然都父母离异所以比另外两位室友更了解对方。

“感觉更像她对她妈免疫了。”余遇摇头。

如此不满情绪一直充斥在三人组中，直到下一段记忆。

在进入记忆的第一时间，三人就注意到寝室里熟悉的，幽灵状的背影——是林欣然。

“林欣然！”三人同时喊出声。

林欣然回头，惊讶地“诶？”了一声，她似乎没想到能遇见她们。

“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常晴先一步扑过去。

紧接着是余遇，她也扑上去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着我们先走一步了！”

程希就站在抱成一团的三人前面笑。

林欣然被两人抱着，从惊讶中缓过来笑着说：“我还以为就我在这个鬼地方呢。”

说完她又说：“不过你们从哪儿来的？我都被困在这一天里好久了。”

“诶？”刚进来的三人疑惑。

这是一段四人共有的记忆——她们第一次进寝室的场景。

已经初三的四人看着四个人的家长帮孩子整理完东西，甚至寒暄完。四个孩子也只是偷偷看其他人一眼，不说话。

直到家长们离开，小常晴第一个打破沉默，她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的三人，说：“额，哈喽？”

这时候幽灵四人组已经笑成一团。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好笑，当时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你在跟别人打招呼。”

“我好不容易外向主动一次！”

“没看出来。”

“真没看出来。”

直到寝室里沉默好一会，小程希才看着小常晴问：“你是……在跟我们所有人打招呼吗？”

“诶？”小常晴大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没说清，于是瞬间脸红“是的……”

小林欣然没忍住笑了起来，然后站起来说：“你好你好——我叫林欣然，实验小学毕业的。”

“我也是实验小学毕业的。”一直没说话的小余遇这时候也开口。

“哈哈哈哈我那时候看你最后一个说话还经常面无表情还以为你是高冷型。”常晴笑得东倒西歪。

“讲个笑话，余小鱼高冷。”程希也没忍住笑着说。

“哈哈哈哈嘎嘎嘎。”林欣然十分捧场地大笑。

毕竟从小翻墙逃课捣蛋的余遇，上初中之后也是性格极抽象的家伙，实在跟“高冷”二字不搭边。

记忆里寝室四人的气氛逐渐融洽，旁观的幽灵四人组也在熟悉的记忆里放松下来。

直到按照时间到了该去教室集合，幽灵四人组跟着记忆里初一的四人走出宿舍门。

场景还没有消散。

“不对啊……”常晴很疑惑，毕竟按之前在那些记忆片段的状况，现在该出去了。

“我已经被困在开学头一天很久很久了，从宿舍里人齐到我们睡觉，不断重复。”林欣然一脸麻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