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期死亡一万次 第13章 第十三章

回到决斗世界大概也有几天了，常晴还是觉得很恍惚。

这里是决斗世界的二层，所有人都住在公寓楼里面，有自己的房间，可以自己决定决斗的时间，而且决斗也确实像弹幕所说——斗蛐蛐，啊不，斗契约兽。

其实就是养一只宠物然后让它们打架——至于宠物的种类，得看在第一次触碰广场中心的金字塔时召唤了什么。

常晴和小常情的契约兽都是小猫，林欣然的契约兽是只猫头鹰。

自打了解了可以自己决定决斗时间的规则，常晴和小常情就处于一种摆烂状态——反正不是必要的，那就歇会儿吧。

倒是林欣然，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现在她们住在小公寓里都有自己的房间，也实在没办法随时关注到对方，所以常常人不见半天了才发现找不着人。

弹幕对于常晴的摆烂有不少怨言，最近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少了不少。

【每日一打卡，今天主播也在摆烂】

【到底是谁把她放上二层的！这样看她直播还有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上次不还直播间维修了老久嘛】

【感觉她还没她那妹妹有生活】

啊，弹幕说的是小常情。

虽说常晴和小常情都好几天不打决斗，但常晴只是每天躺着睡觉摸猫跟弹幕斗嘴，小常情不一样，她每天训练小猫，似乎是被第一次决斗打击到了，说要变强。

常晴在小常情的房间里围观了一会儿她训练小猫，便准备回去继续躺。

不过不知道这会儿林欣然在不在，她这状态实在令人担忧。

说曹操曹操到。

“呀，欣然——”常晴走到公共客厅，刚好看到走出房间的林欣然，“这几天还是在打决斗吗？”

“嗯。”林欣然点头，然后转身去了阳台，避开常晴直勾勾的视线。

常晴似乎没看出来她的躲避，跟着后脚走进阳台，看着满天红霞说：“你的猫头鹰这么连轴转会很累的。”

林欣然偏过头，说：“我有给它买补充体力的药剂。”

“林欣然。”常晴无奈转头，盯着林欣然说，“我的意思是你会很累。契约兽可以使用体力药剂，你呢？”

林欣然还是避着她的视线，回答：“我有好好睡觉，不累。”

常晴还是盯着她，说：“你不觉得你的状态不对吗？”

林欣然沉默了一会，终于对上了常晴的视线，她说：“你不觉得你的状态才不对吗？就算不想决斗好歹提升一下契约兽，就像小常情那样，你呢？一天到晚都在睡。”

常晴有些生气，她皱着眉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这状态对吗？昼夜颠倒地打决斗，一天天的看不见人，跟我们聊天一聊到那个副本你就不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说完这些话，她看见面前的林欣然再次避开她的视线，眼眶微红。

林欣然深呼吸两口气，伸手捋了捋眼前的刘海，指尖微微发抖。

“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变强迟早被别人挤下去。常晴，我们刚到这个世界，不变强就没有保护自己的资本。”

常晴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她沉默，看着林欣然离开被夕阳余晖包裹的阳台，走向她冷清的房间。

在林欣然走到房间门口，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常晴动身追了上去，她问：

“你还想回现实世界吗？”

林欣然闻言也没急着关上房门，就这么靠在门框上看着常晴。

她说：“想回去应该找到钱寺……”

常晴打断她的话：“但是四姐在一层，弹幕说过她上不来。”

“她说不定已经完全丧失记忆变成NPC了。”林欣然的语气很轻，像一根飘在空中的羽毛。

完全丧失记忆变成NPC……常晴回想起四姐曾经跟她们说过的，迷路太久会逐渐丧失记忆，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问题。

“我们为谁……举办过葬礼吗？在现实世界……”

闻言，林欣然也是一愣，反问：“什么葬礼？谁？”

两人面面相觑，都想不起这个问题完整的样子和它的答案。

她们的记忆在模糊。

先是一些日常的小事和不重要的人，再然后也许会是人生的重大节点，重要的人和事，最后，会连自己来自哪里都忘掉吗？

常晴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得长久地沉默。

她又想起那天在直播世界的宿舍里，林欣然对她说的话。

“你对现实有什么不满，有什么不高兴的，面对去啊……”

“你恨，就该光明正大地恨，一拳砸在恨的人脸上，骂出来吼出来……”

然后想起那天在F级副本里听到的——“我恨你。”

常晴再次看向林欣然的眼睛。

“你到底在恨什么？”

林欣然闻言，停下了倚靠在门框的动作，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笑了一声：“恨这个烂人生。”

然后“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徒留常晴一个人在门外站了良久。

头又开始疼了，这次是电钻钻大脑的刺痛。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的常晴感受到头疼。

回去睡会儿吧。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躺。

徒留弹幕在直播间里喊着——

【不是吧这就不吵了，打起来啊！你个怂货！】

【扣一支持主播被卷毛妹暴打】

【111】

房间里，契约兽们学着主人的模样，睡觉的睡觉，训练的训练。

月亮挂上树梢，风静悄悄。

或者混乱的梦境，或者疲惫的决斗，在天亮之后都结束。

公寓里响起常晴绝望的呐喊：“没积分吃饭了——”

对了，虽然决斗没有时间限制，可以自由选择摆烂和决斗，但不决斗迟早没饭吃。

【好耶——懒驴终于上磨了！】

【人果然只有在有刺激的时候才有动力】

【虽然但是，斗蛐蛐没什么好看的吧……又不是她本人挨揍】

【她那懒样，估计她的猫上场打也挺够呛的】

弹幕对于即将开始的决斗态度火热，不过当事人的反应是抱着自己的小猫哀嚎。

“你别放弃呀！大黑的技能很强的！”小常情站在她的床边叉着腰，她口中的大黑是常晴的契约兽——一只大黑猫。

二层的决斗中，契约兽们并不算很真实的小动物，准确来说，是一团各具特色的能量体。每一只契约兽都有自己的特殊技能，比如大黑的能力是藏进影子里三秒钟，林欣然的猫头鹰可以免疫控制技能。

大黑的能力属于阴人的好手，不过决斗的场地是随机的——这也就意味着一旦随机到大平地没有遮挡物，大黑的技能就废了。

天旋地转间，常晴还在算这次输了吃最低生活保障能吃几天。

下一秒，常晴到了一间纯白的房间之中，眼前是一台大屏幕，正直播着大黑的一举一动。

黑色大猫周围是翠绿的灌木，高大的树木投下阴影——太好了，是树林的环境。

【哎哟真让她走狗屎运了碰到适合她那只猫的环境】

【话说等会儿给她打分要不压低一点？不然她拿到积分又得摆烂】

【支持】

支持什么啊支持！常晴看着弹幕翻了个白眼——虽说决斗的胜负对积分结算更重要，但三层观众的关注和评分也会影响积分结算。

万恶的直播世界。

万恶的高层观众。

偏偏她跟弹幕插科打诨那么多天，硬是无法得到高层观众的具体信息。

只知道他们情绪多变，永远理所应当的对下层人释放恶意。

常晴这头想着，那头大黑已经看见了它的对手——一只看上去并不聪明的萨摩耶幼犬。

大黑见它无知无觉地站在阳光下，影子刚好和灌木的影子相连，便一下窜进阴影里。

镜头极快地跟上影子里的大黑，看它又从萨摩耶身后的影子里跳出来——然后萨摩耶“嗷”的一嗓子——它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又站起来，背上还有大黑留下的抓痕。

大黑准备故技重施，只需要找准位置再抓两次，萨摩耶大概就会倒地不起。

它是这样想的，也就这么钻进影子了。

没想到这时候萨摩耶吐出舌头，似乎并不害怕。

下一秒，萨摩耶浑身的白色毛发开始发光，它大步地往大黑钻进去的那块影子走去。

“这狗的技能居然是这个？”常晴在白色房间里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皱眉。这技能对付别的契约兽相当鸡肋，偏偏天克大黑。

没等萨摩耶走到影子处，大黑就已经窜出影子。

紧接着，一猫一狗开始了最原始的——小动物扑咬。

【嘶——】

【似曾相识啊各位有没有觉得】

【你是说这货还在一层的时候她妹替她打决斗然后被扯到地上锤人吗】

【求决斗变文雅教程】

好吧，常晴无奈地往地上一趴，就这么看一猫一狗打架。

一猫一狗的决斗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常晴开始放空自己。

之前小常情替她决斗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她俩名字不一样呢。

平行时空，只是名字不一样就会产生吗？她漫无目的地想。

那小常情那个时空里，后来的林欣然也会在猥琐男的事件里出头，然后失踪吗？常晴想着，脑海里关于“猥琐男”的形象第一个冒出来的却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碰到的张三——那个偷了四姐营地东西的家伙。

奇怪，那学校里那个猥琐男呢？常晴开始头疼，想不起来，年龄，外貌，名字，关于那个林欣然大骂特骂的猥琐男的信息，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的记忆像陷在沼泽里，被无形的东西吞噬。

【这大妹子咋了？】

【看这眼神是又在发呆】

【决斗不认真看！必须低分！】

眼前的弹幕快速滑动，常晴才缓缓回神。

正巧一猫一狗的决斗也落下帷幕——大黑以大猫的优势险胜一筹。

【选手[常晴]获得决斗胜利，请决斗双方来到中场，握手言和】

这是二层的决斗特色——打完决斗要两个人握个手。说是握手言和，但常晴总觉得这样更拉仇恨。

天旋地转，常晴来到刚刚一猫一狗打架的地方。

等她从眩晕感里缓过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对手——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小女孩。

二层的决斗年龄限制反倒松散一些，十岁就可以进行决斗。

小女孩已经伸出手，常晴看着她，也伸出手。

熟悉的脸在她面前，小女孩却认不出她，只觉得对手墨迹，便主动握住对手的手。

然后天旋地转。

常晴回到了公寓的房间里。她缓了会儿，一把抱住大黑，贴着大黑的脑袋说：“大黑你很棒哦——不过怎么刚好碰到她了呢。”

那小女孩正是赵争的女儿，小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