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陪我看一次 第26章 第 26 章

上次陈家奕让她来看篮球，她拒绝地很果断，她说她对球和人都不感兴趣。所以他想试试，如果是他和篮球，她会不会有兴趣。

热身以后，他整整在看台上扫了十分钟，确定没有她的身影，才开的球。

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晚到。

进了第一球，没人；打完第一节，没人；打完半场依旧没人。人越来越多，就是没有想见的人。

最后五分钟打完，依旧没人。

他开始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球场，站到他面前，说一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会说：“不晚，知道我赢了就行。”

但她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丁点没有。

他不信佛，但对上眼的那一刻，确实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里很多，你可以自己买。”江之也把那瓶水拽在手里。

她想起包玉凝的话。“送水”和“来看我打篮球”是一个意思，她又不想给他了。

叶序丝毫不慌，眉梢带着笑，挡着她的路，虚虚靠在冷柜上。他的额头上带着细细密密的汗，蔓延到脖颈。

“老板，这个冰柜里的水一起结账，我请客。”

“好的，叶同学。”

江之也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没想到还有人回答。看来是经常干这种事，见怪不怪了。那她可以淡定点。

“现在只剩你手上这瓶了。”叶序掀了掀眼皮，看向她手里的水。

江之也往后退了一步，装着去看身后的货架，给取水的同学让出一条道路。

她只是个买水的路人，不用管她。

他看着她手指划过货架上的商品，一副完全没有食欲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篮球赛要熬到最后来，一瓶水而已，也不给他买。

她紧紧抱住的那瓶气泡水，还是他喜欢的口味，他自作多情了一秒，有挣扎，是好事。

江之也被他看得发毛，但又不可能在这里发作。不要说这里，换个地方也是不能发作的。她一向是个会控制情绪的人，她知道失控意味着什么。

她背对人群，走向了收银台。

“你要自己结账？”老板问她，又看向冷柜的方向。

江之也点点头：“叶序同学说请客之前，我已经拿了。”

“麻烦了。”她催促道，翻出了手机的二维码。

“叮”地一声，付款成功。

尘埃落定以后，她回望了一眼，他还站在那里，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眼神变了。

就这一眼，她又心软了，一瓶水而已，值得计较吗？

她不允许自己多想，沉了一口气，走回去拉开柜门，将手上的那瓶饮料放进冷饮柜，换了另一瓶，关门，头也不回地走掉。

叶序看着那个果决的背影，终究没有抑制住上扬的嘴角，他重重拍了拍周丞的手：“你拿别的，这个不准碰。”

“啊？”周丞看了看，里面明明还有同款饮料，“不是一样吗？都是你请的。”

叶序不解释，直接拿了那瓶饮料，“不一样，这是请我的。”

——

篮球场的那点插曲并未在江之也的心中产生过多的波澜，她的学习和生活都一如既往，该上课上课，该考试考试。

往后一个月的体育课，她没再见到叶序，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辩论社拿到第五名的成绩，还是在学校引起了一点波澜，季川收到校刊的采访邀请，他们一起去拍了大合照，但很快这些消息又被竞赛获奖的信息淹没掉。

她在国庆期间去了一次叶家，在那里依旧没见到叶序，却再次见到了孟薇，

听周姨说，叶绥鸣肠胃不适以后，孟薇过来的次数很频繁。她进屋时，孟薇正穿了围裙，在厨房里亲自张罗。

她走到门口叫了声：“孟阿姨好。”对方依旧是笑脸回应她，也没有过多的热切。

孟薇把汤料放进炖锅，交代几句走出了厨房，在客厅写作业的江之也闻讯抬了头，刚好与她的视线对上，默默捏紧了笔。

再见这位阿姨，她居然萌生一点羞耻感，好像在勾引她儿子似的，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不止是孟薇，面对宋碧云时，更甚。

她好像抢了属于叶家的宝贝，手段还不光彩。

孟薇径直去了院子里，周姨跟在身后，端着果盘。

她再写不进去一个字，只感觉手指发酸，放下笔，用力捏了捏指节，凉意已经从指尖扩散到掌心。

孟薇在给两位老人削苹果，她透光敞开的大门，看见三人的背影。

她从没见过这个场景，以前在家里也没见过。妈妈给她削过苹果，却从未给妈妈的妈妈削过苹果。

她好像听到了咀嚼声，又看见宋碧云起身给叶绥鸣拉了拉身上的绒毯。

她收回视线，决定更专心一点。

“妈。”孟薇叫宋碧云，“爸爸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的，我都安排好了，赵医生每周过来，您也不要累着自己了。”

“我不累。”宋碧云拉过孟薇的手，亲切道：“就是劳烦你了，上着班还得两头跑，小序也高三了，你操心的事比我这个老太婆多多了。”这个二儿媳妇一向体贴周到，做人做事都没得挑。

“妈，您客气了。”孟薇笑道：“是我应该做的。”

孟薇没有在叶家吃饭，临近中午时出了门。

江之也喝了口孟薇炖的汤，很有妈妈的味道，里面还加了雪梨，入口回甜，很适合初秋，很适合老人。

吃完饭，她没有立刻走，叶绥鸣去午觉，她陪着宋碧云看了会电视，越曲的经典代表作，《梁山伯与祝英台》。

最近越剧界出了个英气美女，上了一档综艺，备受年轻人追捧，没想到退圈多年的宋碧云还在关注。

“孟阿姨......最近好像瘦了？”她搅着自己的手指，学着大人的样子憋出来这么一句。

“好像是有点，”宋碧云眼眸含笑，享受闲暇，“最近她操心的事多，小序不想出国了，她嘴上不说，心里面着急得不行。”

“以叶序的成绩，就算不出国，在国内也能念最好的大学的。”她脱口而出，按照一中的惯例，就算错过保送时间，他大概率也是能考进top1的。

“那这个就不清楚了。”宋碧云似乎没当回事，“会这样选择，他爸妈自然是有考虑的，而且我印象中，小序之前是很积极在筹备这件事的，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

江之也不再说话。

是啊，他爸妈这么爱他，必定是为之计深远的。

“不过男孩子嘛，总归是会有点叛逆的，”宋碧云说：“我听那意思，倒也不完全是出不出国这么简单，是害怕他不定心，被别的事耽误了。你不要看叶序对我们孝顺，他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他妈妈就是怕他现阶段拎不清。”

宋碧云后面再说什么，她已经没再听了，信息已经足够多。不要说干预，这事她连知晓的权利也没有。

而且她听得出来，以她外婆的处事智慧，也是在这件事上说不上话的。

被别的事耽误，会和她有关吗？她会耽误他吗？

她刚一踏进家门，就闻到厨房飘来香气，她放下书包走进去，看见一个惊喜的背影。

“爸爸！”

她回来的时间有点早，没想到江照会在家。

“小也回来啦，”江照在忙着切菜，“爸爸给你炖了鸭子汤，过两个小时就能喝了。”

听到这句话，江之也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以前爸爸不管多忙，每周都在家做饭的。

“嗯。”她点头：“那我先去写作业。”刚刚在叶家，她心不定，12道选择题都只做了一半。

“好，去吧。”

——

十月中旬，研学的事一锤定音，除了个别同学特殊情况外，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参与了。在一个淅淅沥沥的下雨天，大家坐上大巴，从一中的正校门出发。

研学的地点距离申城将近四个小时，不近不远。

江之也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甄茜小声说：“我让旁边这个大力士给你开。”

手上多了一瓶水，她闭着眼拧开，嘴角抽动了一下。

就知道天天给她招黑。

学校考虑到安全问题，一共分了三批次，他们班刚好是第一批。

她以前所在的学校没有这项活动，江之也第一次参加，也是十足的兴奋。

研学的行程三天两夜，第一天到达后是一些团队励志活动，攀岩、游戏什么的。第二天是参观红色教育基地，寓教于乐。第三天上午去一个废弃的煤矿体验，感受上世纪工业革命开始时的艰辛，体会父辈们工作的不易。

所有一切都很新鲜，就是参观后要写小作文这一点，比较老套。

第二天参观完红色基地才下午三点，班主任宣布原地解散，大家自由安排。

“你去哪？”甄茜撑着江之也的手站起来，拽掉她半件外套。

“问话就问话，耍什么流氓。”江之也趁她站稳，捞了捞外套。

“切。”甄茜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去扒她的外套。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才说正事。

“俞涵学姐和陈辰学姐约我去打网球，你要去吗？”她把手机递给她，上面有发过来的图片，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还能在这里找到个网球场。

俞涵和陈辰是甄茜的朋友，她要一起去也没什么。这次一共六个班出行，她们刚好撞在一起，能在这里忙里偷闲打一场球，想想都惬意。

俞涵和陈辰一早考察过这个地方，提前带了运动装备。

“怎么，小也要去打球吗？”王曼欣探着上半身，将头搁在两人肩膀中间的接口处。

“嗯，和两个高三的学姐，”江之也点头：“曼欣要一起去吗？”

王曼欣：“去啊，我还没见过你打网球的。”

“那我也要去。”甄茜把手机还给她：“免得你自卖自夸。”

她笑着摇摇头，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土。

光线不强的阴天在室外打球，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三人按照俞涵的定位东穿西绕了好一阵才找到。

“你不会待会儿被打个落花流水吧。”甄茜边走边耍江之也衣服上的抽绳带子，一会松一会紧的，跟个多动症一样。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江之也笑：“估计能直接把你打成球迷。”

甄茜不正经地瞥了眼她的胸前：“我才不要当你的球迷。”

“行。”江之也拍拍她的头：“你当脑残粉。”

......

“曼欣。”江之也转头：“待会麻烦你把茜茜的嘴捂住，我怕她招蜂引蝶的。”

“哈哈，”王曼欣立刻上手，“你放心，交给我咯。”

她们到时，俞涵和陈辰已经在场上打了。

这是一个野生球场，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模样，不远处有两排看台，看样子像是以前工人们的娱乐场所。

看台上坐着两三个看客，都是俞涵和陈辰的同学。

江之也坐在中间，边看球边给几人讲解网球规则。

“对了。”她又想起来，嘱咐甄茜：“你给翠翠发个消息吧，告诉她，我们在这儿。”班主任组织班委开会，晚上有集体活动，这地有点偏，她怕大部队找不到她们担心。

“想得还挺周到。”甄茜掏出手机照办。

“不打了不打了。”陈辰率先认输，走过来将球拍递给她，“累死我了。”

江之也接过球拍，脱了外套，起身往左半场走去，她刚刚做了简单的热身，适应两个球，提前打没问题的。

她和余函你一拍我一拍地找着节奏，这地的弹力偏硬，击球的力度不太好掌控。

两人试球时，陈辰摸出从导游处借过来的小蜜蜂别在腰间，爬上了中线位置的裁判席。

“喂、喂。”轻咳了两声，开始她的演讲。

“各位球迷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准时收看第一届申城一中网球公开赛女子单打半决赛，我是本场解说陈辰。”

........

“开场前，由我为大家简单介绍下两位选手。我左手边是称霸申中三年的申城王牌高中生球手俞涵。鼓掌！”带头“啪啪啪”。

“我右边呢，是来自苏城的转学生江之也，年轻一岁的网球小将。”陈辰轻咳了一声，忍住笑，“大家都知道转学生不好惹，尤其这位上上周输给俞选手后放了狠话，那么今天，会不会一雪前耻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一雪前耻、一雪前耻。”甄茜站起来响应，又被王曼欣快速捂了嘴。

.......

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声“咻”的口哨声传来，场上的两人齐齐看过去。

只见甄茜手指放在嘴里，还想憋足了气再来一声。

江之也无语，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还挺想学的。

够拉风。

“哈哈哈哈哈。”王曼欣赶紧把她拉下座位。

一阵哄笑声后，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局是俞选手的发球局。”

“啪啪啪”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为数不多观众的呐喊。简陋的球场似乎更加助兴，在这样的地方战一场，更加能体会运动的乐趣。

“江选手的抽球力道很足啊，俞选手的反手这么强的吗？再打反手，再打，哎，可惜。俞选手保住了这一分。”

“下面来看江选手的反击，反手转正手，还能保证球速，这一拍是有功底的，球龄短一点估计直接飞出界了。反正我上我不行。”

江之也：“.......”

“江选手拦网截击，吊对角线，好球！恭喜，打回一局。”

有了解说的加持，双方你来我往，进入状态很快。

“好的，40：30，江选手的破发点，她能抓住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

“哇哦，这一分已经打了十三拍了，竞争太过激烈，双方都是视死如归，好的，江选手的高球，俞选手精神很集中，正手抽球，风声都要振聋裁判耳朵了，想必昨晚吃了一头牛。”

.......

“又是一记抽球，江选手，啊啊啊，江选手居然！！漏球了。40：40，好遗憾，错失好局。”

“下面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是谁让我们江选手分了心，绝好的机会都没把握住。”

众人跟着陈辰的引导转头，看向场边新的观众。

至于江同学为什么会分神，至今都是未解之谜。

因为场边站着叶序，叶序不远处还站着程州洋，都在同一个视角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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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