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柠檬黄之前 第13章 Ch.13

周五下午体育课后，女生三三两两手挽着手走进教室，男生在推推搡搡，勾肩搭背，时不时还投个空气三分球，十八岁青春的躁动盈满教室。

张远潮随手将外套披在椅背上，刚坐下想顺手拿起水壶喝口水，目光就触到桌子上摆放着的那杯突如其来的冷饮了。好奇的拿起来，冰冷的水气触及手心化为一声解热的舒爽的叹慰，抬眼看去，原来是人手一瓶啊，但这是谁送的啊，张远潮还是纳闷。

张远潮再抬头一看讲台，用可爱字体写着“请全班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啦！大家高三一起加油哦！”落款是“17”和“34”，是…周绎北和黎蔓？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但是无所谓啦，有人请喝奶茶就很不错啦！张远潮大大咧咧地就打开喝了，周边人见有人喝了，也就都敢喝了。

教室里闷热的气息被冰凉的饮品驱赶，趁着课间十分钟，大家赶紧多喝几口，然后热热闹闹讨论着：

“诶！我这杯是鸳鸯冻奶诶！好喝！”

“我这个是阿萨姆，也不错！”

张远潮喝着自己的最普通的奶茶，突然就嘴馋了，拍拍前座的应洵，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洵哥，你的是啥啊？好喝吗？”

而应洵喝了口饮品，表情一滞，然后轻笑了一声，垂眸，看不清眼中神色，“嗯，就普通奶茶。”

“哼！我就知道，那小魔女肯定就针对我们，趁机给我们不好喝的饮料！”张远潮说得理直气壮的。

不知那小魔女耳朵怎么那么灵，回头蹬他一眼，嫌弃道：“爱喝不喝！又没求着你喝。”

没骨气地马上求饶，“我就是嘴贱闲着没事瞎抱怨几句！咱周大美女请喝的奶茶肯定是最甜的！是吧洵哥！”张远潮赔着笑。

应洵似笑非笑地放下他的奶茶，只轻轻“嗯”了声算作应答。

周绎北眼神在应洵波澜不惊的脸上片刻停留，冷哼了声，一偏头，马尾一甩，心中不住地冒着嘀咕，而面上表情却是不显。

而应洵则淡然自若地又喝下一口。

嗯，这杯冻柠七，酸透了。

体育课的下一节课偏生安排了数学课，教室里四处溢散的青春荷尔蒙与昏昏欲睡的数学课扑在一起，幻化为了无处安放的胡乱思绪。

周绎北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转着笔，咬着唇皱着眉，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公式，认真地走着神。

奇怪，不是明明做好标记了吗！应该就是那杯装着她亲手特调的冻柠七啊！

不会吧，不会放错位置了吧！那是哪个倒霉蛋那么衰喝错啦！

想着，周绎北一脸纠结地抬头扫视教室，却发现好像大家表情都很正常，桌上的奶茶也都喝得差不多了呀，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么…周绎北开始怀疑自己的注意了，眼神偷偷飘到隔壁某人身上。

刚上完体育课，大汗淋漓地和另外一个班打了一场篮球赛，应该是嫌热，应洵将衬衫袖子捋到肘关节，领带被扯松，松松垮垮耷拉在脖子上，领口扣子也解开两颗，锁骨隐约可见，白衬衫被汗水微微沾湿，贴在身上，勾勒出青春期少年精壮又青涩身形。

只一眼，周绎北莫名感觉有点热。怎么回事啊！教室空调应该换台新的啦！

许是因为身高太高，腿在桌底下放不下，所以应洵懒散地伸到走道上，倚在椅背上，握着本练习，攥着笔，手指纤长，青筋隐约可见，指节明显，然后黑色水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后，顿住。

周绎北猝不及防地跟应洵来了个对视。

没料到会被抓包，耳朵攀上一些温度，手里继续转着笔，周绎北故作镇定地扫过他的眼，却突然发现应洵怎么就戴上了眼镜了。

黑色半框眼镜遮掩了几分他那双桃花眼的多情感，增了几分书生意气，但是配上应洵这一副略微有点“衣衫不整”的样子，却莫名有几分斯文败类的腹黑感…周绎北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一下十几X的漫画男主…

没料到周绎北硬碰硬的这种反应，应洵挑了挑眉，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气音低声说话：“说好的‘第一点上课不走神’呢？”

马上又被气炸毛了，周绎北恶狠狠地怼道：“要你管呀！偷看别人东西，算什么男人！”转过头还不忘横他一眼。

“偷看别人，也算好人吗？”应洵不紧不慢轻飘飘驳道。

周绎北稍微心虚了些，但见他丝毫不提冷饮的事，又稍微找回点底气，仍旧嘴硬道：“谁偷看啦，自作多情！”只是眼神胡乱飘晃。

应洵轻笑一声，确是没在继续搭话，只又喝一口放在桌上的“奶茶”，神色自若，抬手在手中练习中选下一个“A”。

见没人继续搭话，周绎北撇撇嘴，呼出气，抓住四处乱窜的注意力，慢慢又跟上数学老师的节奏。

许是进了高三，大家也都安分多了，教室里躁动的隐秘喧嚣渐渐平息，年轻的脊梁挺直，矜贵的头颅抬起，视线是有温度的，加热冰冷的知识，吞咽下肚里，会有满足的快乐。

咿呀作响旋转着的风扇，不停歇的蝉鸣，老师让人昏昏欲睡的讲解声，与沙沙笔尖摩擦纸页的声音，构成了这个十八岁秋天的背景音，而跳跃的音符，正由他们书写。

下课铃响，然后音乐回荡校园，下午的课程与西沉的落日一起结束，浅薄的月亮与紧迫的晚自习一起升起。

明才在每个中午与傍晚都会安排学校电台进行时事播报，英语新闻播报以及最受欢迎的点歌分享。点歌台自然也变成了明才每个人的最爱环节，有人在歌声里发泄情绪，有人在歌声里安利爱豆，也有人在歌声里表白心绪…音乐是一切语言。

虽然明才并不强制要求每个人晚自习，但是由于不想去浪费时间的补习班，且决心要在高三好好学习的周绎北难得乖巧地选择了留校晚自习。

而黎蔓由于基础太烂，只好报了无数个补习班，以至于一个晚上要赶好几场，所以自然不能陪周绎北一起晚自习。只剩周绎北一个人，但周绎北也不在意，对于在周进忙碌出差与陈茴不着家的社交与保养中成长的她早已习惯独处。一个人有时也是一种享受。

并不急着吃饭，所以待在教室里，在响起的当下最火的《南山南》中，将课上不懂的题再埋头梳理一遍，待到周绎北再抬起头时，教室人已经散得没几个了，窗外月高悬，校园广播里的歌曲也不知更换了几首。

“匆匆那年我们

一时匆忙撂下

难以承受的诺言

只有等别人兑现

不怪那吻痕还

没积累成茧”

在《匆匆那年》中漫不经心晃悠着，周绎北磕磕绊绊回忆着今日要背的英语单词—awkward尴尬的，嗯，还有什么意思来着，然后转过一个楼道，猝不及防地撞上某人。

抬手揉揉发酸的鼻尖，眼里漾起些生理性的泪花，周绎北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只是声音也不自觉地跟着带着酸涩的气息。

“没关系。”

那人还算蛮有礼貌的，周绎北这样想着，然后抬头，愣怔，眼角和嘴角马上同步不满地下垂。

怎么回事呀，又是应洵，这么晦气！

明明站在下一个台阶上，但是应洵还是比周绎北还高个四五厘米，微微低下头，还算有点良心低声问了句“没事吧？”

“没事。”硬邦邦地回答，周绎北看着应洵还是一副没有打算向下走的样子，仍是站在转角处，只绕开他，不解地嘟囔句“光站着挡路。”就径直向下走去。

只是她刚走开一步，手腕就被应洵攥住，明明天气已经转凉，但是为什么温度相差无几的肌肤相贴，仍是有温热的触感。

“先别下去。”应洵无奈低声，还来不及解释这小魔女就急性子地向下走了。

但是也不用他解释了，周绎北已经看到了：一对小情侣亲亲密密地在下一个转角里难舍难分地亲密拥吻，那男生手不知都伸女生哪里去了…忙捂住嘴，她急向上退一步，震撼又慌乱，所以不小心就退进了…应洵的怀里。

有体温环绕，衬衫上的皂角香扑来，脸莫名一热，手腕还被他握着，周绎北急忙挣扎，两人本就站在台阶上，她一挣扎，台阶本就不大，受力一不稳，两个人美美跌落，应洵伸手护住她的头，两人砸落在下面的台阶上，背击栏杆，金属嗡鸣声回荡楼道。

楼下那对鸳鸯也一惊，忙分离开，抬头觅去，只见两人纠缠，还以为也是某对小情侣在亲热。

周绎北忙往应洵怀里钻，遮住脸，她可不想和这个讨厌鬼传出什么奇怪的绯闻啊！

耳朵发热，额头被应洵用手指推开，周绎北脸也红扑扑的，不敢再看应洵。

“人都走了，”应洵低声道，声音莫名沙哑，“你还不打算起来吗？”

/《匆匆那年》/王菲

/我不管，就是很甜（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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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