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和顾曦西见过面,唐棠就一直睡不好,每天醒来时要么是心口疼,要么是后脑勺晕。
箭在弦上,布局开始收网。
她的任务除了要时刻关注正在东南亚的两人组,还得确保每颗零件都卡在正确的位置。
这场“围剿男主角”的活动早已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游戏,队友们的投入程度也丝毫不亚于她。
光是追踪他们现金池的行动,她们就能组出一只娘子军。
唐棠作为队长,时刻将手中的信息同步给到两位队友,还要肩负起帮助顾曦西输出的责任。
辅助队员朱妍妍也没闲着,她虽然对商业和金融一窍不通,但她有超能力啊,先是为众人斥巨资搞来了一层办公室,现在还为顾曦西牵线了自家企业的职位做备选,让她完全可以放手去做。
MVP自然是顾曦西。
她看上去恬静冷淡,实际上却是个睚眦必报的角色,她的以牙还牙行径比唐棠想的还要严谨,不单准备了Plan B,甚至还有针对不同暴雷情况做出的Plan CDEF,以便她能从每个角度掌控主动权。
某日中午,三人借着用餐时间交流进度,选在顾曦西公司楼下的轻食店。
“我敢说,他们哪怕做坏事勾当,也没有我想的周全。”
朱妍妍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看向学姐的眼里唯有钦佩:“Cici,你连觉都不睡的!我都要怀疑是你更恨他,还是我更恨他了……”
“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利欲熏心,他们俩那么想让我死,我岂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要做就要做绝”,聊起反击复仇战,顾曦西眼里闪烁着蟒蛇的精光,完全不像平日里的冰山模样。
唐棠忍不住为她鼓掌:“说得好,你信不信他们还想和你玩英雄救美那一套,先把你打进坑里,再给你捞出来,简直搞笑!”
三人越说越起劲。
顾曦西忽然想到什么,接着说:“对了,我上司现在班都不来上了,前天就请了一整年的年假,估计现在每天都在家里数钱呢,哪里还有心思去看背后的弯弯绕绕?怕是早就被纸醉金迷的幻想生活迷得七荤八素了。”
唐棠来了兴趣,想要侧面打听,这笔诱惑大概价值几何,才值得让人铤而走险。
“到底每天账面上能有多少数字,足以让他飘飘欲仙到这种程度?”
顾曦西从随身的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只水性笔,她的生活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拜访客户与VIP的路上,书写工具比通勤皮包的携带频率还要高。
她抽开笔帽,随手取了一张轻食店的餐巾纸,写下了一个数字,递给两人。
朱妍妍大手大脚惯了,但在见到纸面数字时,依旧发出了惊叹:“一天?几百万?这么大的现金入账,他难道不会被调查吗?”
顾曦西耐下性子,用通俗语言解释了一遍:“坏人也没那么傻。海外账户是他们这群人的基本操作,当然,也不是完全追查不到,只是等到经侦和纪委摸过去时,早就已经又转了几个口袋了。”
“还真是食米虫……”,朱妍妍气得咬生菜都带着咔咔咔的清脆音效。
“他们的操作几乎是无解的。”
“什么意思?”,唐棠替正在咀嚼沙拉的好友问了出她心中的问题。
顾曦西用笔在纸巾上画了好几个箭头符号,又在旁边添上了几个钱袋的简笔画,她指着其中下降的箭头说道。
“一旦林向远的资金池开始亏损,他们就靠着手里的大资金入场压低均价,再找一群指导大V嚎几天,股民们就会在这个节点疯狂涌入,等到价格合适,他们就高价售出,如此往复好几次,钱就到手了。”
她手中的笔落在那个圈起来的大钱袋上,又画了一个翅膀飞走的符号。
唐棠追问:“可是不会被舆论围堵吗?”
顾曦西嗤笑一声:“问起来就说是市场调整呗!等到操纵股市的实证落下来,早就已经把家底都挪到太平洋了,简直是行业毒瘤。”
唐棠陷入沉默。
她情不自禁思考,假如没有人注意到过林向远的操作,他岂不是真的浑水摸鱼,蒙混过关了吗?
顾曦西看出她的紧张,握住她的手掌:“别担心即便与我们预估的时间节点有差距,不管哪个方向,他都逃不掉的,恶人自有恶果。”
唐棠轻轻点头。
她把能力范围内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恐怕真的要听天意了。
索性,她们并没有等太久,就等来了消息。
轻食店聚餐结束不到48小时,在某个漆黑的凌晨雨夜,唐棠被顾曦西的电话吵醒。
接通后,女人淬着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寂夜的寒风:“就是今天,等开盘消息,应该半小时内就会有结果。”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唐棠睡意全无,她挂断电话,立即给正在芭提雅等待的第二小队拨去。
电话很快接通,她按照流程通知庄邵:“Cici那边有消息,就是今天。你们得看好申娜娜,我怕林向远发起疯来伤到她,她可是关键证人。”
“好,放心交给我。”
听筒内传来熟悉的男声,唐棠那颗因为紧张而不断加速跳动的心脏终于缓和了些许。
她看向窗外,大雨潺潺,淋漓得溅起一圈圈涟漪,偶有一两阵风透进窗户缝隙,并不算凉爽,甚至还有些闷热。
唐棠盯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夜雨,久久没有动作。
看来,夏天要到了。
*
第二日清晨。
林向远头一回如此狼狈,袜子都没配成一对就寻机会出了门,他可不想让申老大发现端倪。
“你当初不是说没问题吗?”,他听到噩耗,立即选择性遗忘了他才是始终坚持不撤资的那人,“我管你会不会坐牢,你**必须马上把我的钱拿出来。”
电话那头,中年男人想一死了之的心情都有了,他早就告诉过林向远,他们赚的就是快钱,快速进场快速离开,结果现在好了,两家重仓公司突然暴雷,股票全部砸手里,抛都抛不掉。
“我尽量吧……不保证行不行。”
给完口头承诺,他立即挂断电话。
抛售?抛得出去就有鬼了!
还不如趁早打算,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把刚刚允诺林向远的话抛在脑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资金池里剩下的钱转给已在大洋彼岸的妻女——他职级高,早早上交了护照,反正自己是跑不掉了,不如把钱全部转给家人,争取早日出狱,还能留个念想。
此时此刻,林向远坐在申宅的后院秋千上,不断刷新他的账户余额,数字正在以飞速流逝。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林向远甚至没有准备任何后手。不仅如此,他还把之前给未来留下的后门也给搭了进去——当初他看这笔投资回报率惊人,把留在瑞士银行享乐人生的养老钱都取了出来。
如今,全部砸里面了。
林向远深深舒了口气,双手撑开,不停指甲刮动头皮,试图冷静下来。靠那个秃顶中年滑头肯定是不行了,他得壁虎断尾,赶紧琢磨弥补手段。
“系统,系统,快帮我查查还有哪些窗口可以出货?我不能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没有声音,回应他的只有花园的蝉鸣。
林向远又喊了一声:“系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气急败坏,急得破口大骂,“我不就是没按你说的剧本走嘛,至于真的休眠吗?”
气血涌上大脑,他眼眶布满了红血丝,血压上涨的怒气汹汹袭来,林向远一脚踹飞后院的兰花盆。
“还气运草根?老天爷都不帮我!”
伴随着怒吼与清脆的咔啦声,花盆碎片飞了一地,棕色土壤稀稀拉拉落在周围,连带着兰花的根茎都被他踢得粉碎。
“你干嘛呢?”
申娜娜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林向远吓得一激灵,差点没站稳。
他一回头,见到是她,心里的不安感顿时消散。林向远两步上前,抓住申娜娜的肩膀前后晃动,完全没有注意到女人眼里的凉意。
“娜娜,你得帮帮我,我资金链出了点小问题,你借点钱给我,不多,就几个亿……或者你让咱爸先转给我?你不能不管我啊……”
申娜娜一巴掌将他推开,她常年冲浪健身,男人的纠缠根本近不了她身。
即便被推开,林向远还在卖惨恳求。
申娜娜冷哼一声,直接摊牌:“你把你手里的那些勾当停掉,不就能撑段时间了吗?怎么,想让我去给你填窟窿,你继续骗人?”
呲啦——
林向远仿佛听到脸皮被撕开的声音。他眼珠子转了两三圈,以最快的反应回答:“娜娜,你不能这样说,你爸和我还是生意伙伴呢……”
申娜娜心灰意冷闭上眼睛,良久后,她才缓缓低声道:“嗯,我知道,警察那边也都会知道。”
说完,她就转头离开。
只是还未等她走远两步,申娜娜就感受到头顶一痛,紧接着她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身后,林向远举着随手取来的花盆,颤抖着声音道:“这是你逼我的……”
不虐女配,放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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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