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抵过那片海 第11章 离婚

过了很久，似乎她心里不再那么难过了，她端起碗，将那碗红糖水一饮而尽。只是过去的太久了，滚烫的水都变凉了。

周游也去兼职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陈默有些害怕。她又抱着自己的腿坐了很久。她才鼓起勇气打开手机，她本以为她父母至少会给她发条消息吧。

可是当她打开手机才发现，一条也没有，不断震动的手机是林蝉吟发给她的消息，甚至还有陈夕发来的语音。

一瞬间，她心如死灰，她无法用言语表达那样的感觉，只觉得窒息。

原来她的父母真的不爱她，陈默甚至在想，如果先出生的是弟弟，一定不会再有她的存在了。

她打开了和林蝉吟的聊天框，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只是回复了一句：

-我没事，你放心。

接着退出聊天框，她的手指顿了顿，往上移了移，直到在陈夕的消息那里停下。

犹豫了一秒，她还是选择打开了那条聊天框，陈夕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在1：56分，第二条在2：35分，而现在已经四点了。

思考了一下，陈默的手指移到了第一条语音前，点击了播放：

“默默，有时间来姑姑家一趟，姑姑有事要和你说。”

陈默又点击了第二条。

“默默，姑姑要跟你道歉，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来一趟。”

陈夕的反常举动，让陈默有些不解，可是她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利。她洗了碗，最后下楼走向了去陈夕家的路。

走在路上，陈默还是忍不住去想，也许这些事早有预料。小时候她待在别人家里，他们过生日或大或小都有蛋糕，只有她没有，甚至连她的同龄人也有。

那个时候陈默就在想，蛋糕是什么味道呢，酸的。想到这里，陈默摇了摇头，一定是甜的，不然大家怎么会买。她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她希望父母回来时会给她买一个蛋糕吃，刚好她的生日也在十二月份，于是每次和父母通电话，她都会说出自己的心愿。

“妈妈，回来给我买一个蛋糕好不好？”怕周家意会拒绝，于是陈默接着说道：“妈妈，我不要大的，小小的就行。”周家意虽然表面上同意了，可是那年过年，周家意只说“小孩子过什么生日”。

可是第二年，弟弟出生了，回到家里刚好一百天，她的父母给他买了一个两层的蛋糕，那是她第一次吃到蛋糕，却是在弟弟的百天。

有时候她很讨厌弟弟，她偶尔想是不是弟弟不出生就不会这样，可是她又想起伯父伯母的话，要不是自己奶奶极力反对，她就叫周招娣了。

招娣招娣，真是可笑。

陈默这才明白，原来有的人的出生，就是投石问路。

*

“默默，你来啦。”陈默站在陈夕家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陈夕伸出手想要拉陈默，陈默往后退了退。

看着陈默抗拒的样子，陈夕心里懊恼不已，她知道，他们狠狠伤害了她的心。

“姑姑，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陈默低着头，努力挤出一句话。看着陈默小心翼翼的样子，陈夕收回了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林蝉吟将她拉了进来。

陈默在门外就闻见了飘香的饭香味，她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一进门，陈默余光瞥见了一桌子的菜，这样的氛围，让她心里有些抗拒。

“默默，姑姑和姑父想跟你说对不起，你是个好女孩，是我们心胸狭隘。”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陈默有些找不着北。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道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见陈默不说话，陈夕三人的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林蝉吟将陈默拉到了一个房间里。陈默一进去，便看见了一张崭新的床榻，上面铺着浅绿色的四件套，枕头旁边还放着很大的一个娃娃。

床榻的旁边是一张书桌，陈默不解地看向林蝉吟。

林蝉吟笑了笑，凑近陈默耳边悄声说道：“这是我父母为你准备的。”

“为我？”陈默有些难以置信。

“嗯，千真万确。”

“为何？”陈默心里没有任何惊喜，只觉得疑惑，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呢？迷惑的行为让陈默更难敞开心扉。

“默默，我不是为我们辩解，我只是想说，你都给了我一个机会，那你也给我爸妈一个机会好不好。”林蝉吟坚定地看着陈默，眼神里充满着期待。面对林蝉吟的目光，陈默下意识躲避。

林蝉吟拉着陈默的手，嘴里后悔地说道：“默默，其实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嫉妒你，所以才让我父母这么对你，他们是好人来着。”

陈默的记忆飘回刚来的某一个晚上，她躺在沙发上睡觉，却在半夜听见了陈夕的声音。

“这个天多冷呀，我去给她拿个被子吧。”陈默其实感觉到了，一床温暖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始终紧闭双眼，害怕一切只是梦。

后来林蝉吟出来上厕所，还给她掖了掖被子，只是陈默选择性忽视了。

“被子都盖不好，冻死你。”林蝉吟口上这么说，却还是轻轻关上了门。

陈默一时间难以接受，冷笑一声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对我好。”

“我跟我父母说了你父母要离婚的事，所以……”林蝉吟欲言又止，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只是陈默敏感的内心将她推向了错误的答案。

“可怜我吗？”

“不是，默默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林蝉吟抓着陈默的手腕，阻止着她想离开的动作。

“不需要。”

“什么？”

“你们的可怜，我不需要。”陈默没在容林蝉吟辩解，转身夺门而出，陈夕二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也有些为难，他们想要弥补，没想到越弄越糟糕。

*

“鉴于祁浅和陈默同学的恶劣影响，本校决定开除祁浅同学，别默同学记大过一次，检讨书一千字，下周一检讨。”广播里播放对他们的处罚。

陈默回到班级时，祁浅的小跟班还对她嗤之以鼻，不过她也不在意，祁浅走了，那些人就是无头的苍蝇。陈默偶尔在她们阴阳怪气的时候一动，她们都马上闭嘴了。

见识过陈默的爆发，那些人也逐渐平息下来了。只是这段时间，周枝意陈松远都没在跟她打过电话，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离婚没有。

不过这段时间，周游逃课的频率变小了，偶尔感觉他似乎在认真听课。

“默默，周末去我家吃饭吧。”林蝉吟跨过好几张桌子跑了过来，陈默看着林蝉吟期待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那天去陈夕家里后，林蝉吟也解释过原因，只是她不习惯，好像一瞬间，自己身边都变成了好人，坏人只是自己。

陈默很不习惯，也不想去习惯，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转变，可是这些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对了，你的检讨写好了吗？”林蝉吟询问道。

陈默摇了摇头，她又没有未卜先知，通报也才刚下来。

“那你快写吧。”林蝉吟拿出一个本子掂了掂。

“知道了。”陈默拿过本子，开始写。

他们星期天上晚自习，所以检讨就是明天。

第二天升完国旗，讲话完毕后就轮到陈默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她余光一瞥，看见林蝉吟在为她加油。

她慢慢走上台，扳了扳话筒，嘴里说道：“大家好，我是陈默，因为我长期遭受祁浅等人的霸凌，所以我才会暴揍她，初中时，我和祁浅就是同班同学，我本以为新学校是一个新的开始，却没想到中途转学过来的她，所以鉴于我的行为，我深刻意识到不对，我不应该最后一次才做出反抗，我应该在霸凌开始时就努力奋起，而不是逆来顺受。”

“以后无论是谁遭遇这种事情，一定要上报班主任，或者教导主任，也请大家相信你所在的学校，他们一定会公平公正对每个人做出相应的惩罚。”

“我的检讨完毕，谢谢大家，请大家以我为鉴。”陈默退出讲桌前，深深鞠躬。

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陈默也算在学校出名了。

进到队伍里，林蝉吟立马凑上来说道：“默默，你刚才太飒了。”她的语气充满了开心，与欣慰。

随即她的神情顿了顿，嘴里再次说道：“默默我为我之前的所做的一切，再次为你道歉。”

“陈默，对不起。”林蝉吟低着头，陈默拉过她的手，嘴里不在意道：“我要原谅你了，等会陪我去看成绩单。”

陈默偷偷侧头，看见周游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

“默默，姑姑和姑父向你道歉，你和我弟的事情我听说了，默默，跟着姑姑吧。”陈夕朝着陈默露出一副心疼她的样子。

陈默抽回了自己的手，嘴里说道：“谢谢姑姑。”

陈夕的手顿了顿，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确实是他们做错了。陈默其实也知道，林蝉吟和她道了很多次歉，因为自己的讨厌，所以故意让陈夕他们也针对陈默。

陈夕本心不坏，只是宠爱女儿，林父更是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好之又好。

陈默本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陈默掏出手机一看，是自己父亲打开的，她抱着一丝希望按下接听键。

“喂，陈默，你跟你妈，你弟弟跟我，听懂了没？”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犹如将陈默打入地狱，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是物品吗？被推开推去。

因为屋子很安静，所以所有人都听见了对话，林蝉吟愤愤不平的说道：“舅舅，你怎么可以这样！”

林蝉吟还想说什么，却被陈默拍了拍手打断了，此时的她甚至连眼泪也掉不下来。陈松远以为陈默没有听见，再次强调说道：“听到没有，你个丧门星。”

林蝉吟想怼，但是被陈默按住了，只是没想到一只手很快的夺走了手机。

“我说哥，你说得也太过分了吧？你重男轻女也别重成这个样子，你们都不要默默，那她怎么办？”陈夕一脸怒火，从小这个哥哥就被父母宠坏了，任何时候干活的总是她，大冬天手都泡在冰水里。

没想到宠成这个鬼样子。

“自生自灭，你少来掺和我们家的事，你爱要你拿走好了。”陈松远也不甘示弱，甚至不满意的再次说道：“一个女孩子有什么用，又不能传宗接代，都说了让她打工，她非得读什么书，女孩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趁年轻多去挣点钱。”

“陈松远，你他妈就是个畜生，有你这么对自己女儿说话的吗！她留得你的血。”陈夕直接爆了粗口，她实在不知道陈松远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林祁连连忙将陈默和林蝉吟带进了另一个房间里，怕他们听见，陈默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林蝉吟正在安慰她，林祁连关上了房间门。

“我说了，我的事你少管，父母死得时候我就说了，和你断绝关系。”陈松远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说起这件事，是因为当时林祁连和陈松远做生意，谁知陈松远做假账，偷偷用公司的钱，亏空都补不上，被林祁连发现，当然生气。

于是第二次做生意就没带他，谁知他来个一哭二闹的，结果陈父陈母死前还让他们带着陈松远，林祁连不乐意，两家就有了矛盾，后来稍微好一点。

陈家三兄妹，只有老大陈家业老实一些，不过他的老婆不是省油的灯，于是陈默跟着他们也受了很多委屈。

“你看看他，我都懒得说。”陈夕气得不轻，林祁连见状连忙安慰老婆。

“陈默我们就先带着，就多张嘴的事，我们不差那么多。”林祁连拍了拍陈夕的肩膀，紧接着说道：“当时我让你劝劝蝉吟，你非不听，跟着她胡闹，现在导致默默受到了伤害。”

林祁连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听起来像是责怪，但是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句里话外都是宠溺。

“你给杂物间收拾出来，给默默住。”

“好呢，老婆大人。”林祁连开心的将陈夕扶到桌子旁，随后叫陈默他们出来吃饭。

饭桌上，林祁连第一次开口道：“默默，我们有事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