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沙发上茶色头发的女孩发出一声闷哼,她撑着底下的沙发,想要爬起来,却又因为乏力软软倒下去。
耳畔,传来报纸翻页的声音。
似乎是听到她的闷哼,正在读报纸的那个人抬起眼:“醒了?”
“我……我这是在哪……”灰原哀喘着气,她明明记得,她在失去意识前还是在一个幽冷昏暗的空间,那时她的身下还是一张皮质的硬沙发……那个人把她救回来,又把子弹从她的肩膀取出来……可是现在……
正在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那个阅读报纸的人放下了报纸,趿拉着拖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只是,在她的手触碰到灰原哀时,后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穿着家居服的少年微垂眸:“这么怕我?”
那一双凤眼,就那样冷冷淡淡地看着她,慵懒,却又暗含锋利。
如北风漫过细雪,拂上枝头。令人不自觉地想在那样的目光下,如幼兽般,将自己蜷缩而起。
灰原哀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念出了她的名字:“羽优二……”
她停了一下:“是你救的我吗?”
“别高估我。”羽优二懒洋洋地说,“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你要知道,即使对于我的朋友来讲,把你救回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是吗?”她轻轻地说。
羽优二嘴角轻轻上扬:“对啊。我朋友说了,为了救你,他还是第一次跑的那么狼狈。换言之,我可是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
她在沙发上俯下身子,修长冷白的手指慢慢抚过她的脸颊——
那种冰凉的,如某种冷血动物顺着温热的皮肤攀爬而上的触感,令灰原哀不自觉地颤抖。
见状,羽优二终于笑起来,笑声回响在这个被阳光洒满的客厅。
“原来你真的怕我。”她懒洋洋地收回手,“不过,怕我干什么?我看着很凶吗?”
灰原哀这才意识到他刚刚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吓她,她咬了咬牙,被戏弄的恼怒让她的脸通红。
“我今天可是特意为了你请假。我那朋友把你送到我这来以后可就不管了,要是我也不管,现在的你,一定高烧不退。”羽优二慢吞吞地说,“你应该感谢我。”
灰原哀别过头。
“好咯。不想说谢谢就不说,就当我刚刚吓你的补偿。”羽优二非常自然地给自己找好台阶,然后说,“想吃什么早饭?除去不许吃太甜,其他你可以挑。”
“随便。”女孩的声音硬邦邦的。
“那给你吃小狗狗喜欢吃的饭?”银发蓝瞳的少年不知何时蹲在地上,眼睛含笑与她的目光平齐,“或许灰原同学会喜欢?”
“……不喜欢!”她气恼。
羽优二也不生气,她饶有兴趣地说:“好,不喜欢。”
她站起来:“那就吃小汤包,还有菌菇三鲜汤好了。”
灰原哀虽然还是生气,但是在看到那个少年真的系上围裙走进厨房的时候,不禁咬了咬唇。
她慢慢拉紧身上的羊毛毯子,身上虽然还是那件清洁工制服,但是有羊毛毯子在,她其实更多的还是感觉到毯子的暖和柔软。
约摸十五分钟后,羽优二端着一小碗的菌菇三鲜汤,还有一碟大概有四五个的小汤包,从厨房走出来。
她把汤和包子放在茶几上,招呼她吃早饭。
灰原哀裹着毯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好久才摇头:“不行……我没衣服……”
完全忘记衣服这茬的羽优二:“……”
她蹙眉思索了一下:“你先吃。我出门一趟。不许跑,知道吗?”
“这里有吃有喝,傻子才跑。”灰原哀轻哼。
羽优二笑了笑,好脾气地“嗯”了一声,然后进房间披上一件皮夹克,换了鞋出门去了。
他还真走了……
灰原哀有些发呆地想。
过了会,她光着脚下了沙发。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踩上去并不冰冷。
茶几上,无论是晶莹剔透的小汤包,还是散发着浓浓鲜香的菌菇三鲜汤,都热气腾腾的。
看那分量,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他没有多做,也没有少做。一切按照一个小女孩的饭量。将这些吃完,肚子就刚刚好饱了。也不会撑。
不过……
灰原哀看了看门,他还没回来。
大概也许可能——是被某个笨蛋侦探传染了。灰原哀把毯子披在身上,赤着脚满客厅地转。她的心里总有个疑惑,那就是即便羽优二说是他的朋友救了她,她也疑心那个朋友就是羽优二他自己。
在她被那个少年按在怀里,用斗篷包的好好的,半点没被寒风侵袭的时候,她分明闻到了冷冽好闻如雪松的香气,那跟羽优二身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不是呢?
灰原哀有预感。假如她能证实羽优二和救她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或许她就能解开羽优二身上那股让她觉得危险神秘的气息的原因。如果她不能证实……
那也一样。
他能认识那样不同凡响的人,一定也是身具秘密的。
门外忽然响起不紧不慢,极有韵律的脚步声。灰原哀站在椅子上翻柜子的动作一僵,迅速爬下来。
等羽优二开门,看到的就是灰原哀老实坐在茶几边上的场景。
“呐,衣服。”她将手里的几个袋子放下,“我不确定合不合身,跟店员说的小学一年级的小女孩穿的。”
停了一下,她又说:“你选择到浴室里换,还是我回房间,你在客厅里换?”
“我去浴室。”灰原哀抱着毯子说。
于是羽优二又把那几个衣袋拎起来,领着她去了浴室。灰原哀仰头看她:“我能洗澡吗?”
“可以。热水全天都有,只是……你要记得你的伤口,它可经不起太大的折腾。”羽优二替她合上门,温柔体贴的模样,几乎让灰原哀快忘记了她以前在这个人身上嗅到的危险味道。
等灰原哀收拾好自己出来,羽优二正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跟人打电话。
“……被人救走了?……你几乎在开玩笑,工藤君。证据递到眼前,人也被抓住,居然还能让他被救走?”
灰原哀穿着袜子,走到茶几旁边的零食架,伸手取了一包零食。
“这些话还是留给老天爷听吧……或许他能听到你的祈祷,让琴酒把匹斯可的头拧掉呢?”羽优二嗤笑一声,挂掉电话。
灰原哀咬着薯片:“匹斯可被人救走了?”
“嗯。”羽优二打量了灰原哀一眼,“好像还应该给你配双坡跟小公主鞋。我买的小皮鞋没有那个效果好。”
“你还买了鞋子?”灰原哀吃薯片的动作一顿。
羽优二指了指茶几上的鞋盒,开玩笑地说:“那不是?你别因为我没给你拿进浴室,就认为我没给你买啊。”
灰原哀顿时不吃薯片了,去拿鞋盒并且试着穿上,发现大小刚好合适!
羽优二拿着茶杯,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喜欢吗?”
灰原哀抿着唇,她看着眼前那个人。阳光浅浅洒在她的身上,少年身着舒适的家居服,长腿交叠,闲闲地靠在落地窗前。修长冷白的手指握着茶杯的柄,杯里散发出淡淡的茶叶清香。那一幕,任谁看了都觉得温暖美好。
灰原哀别过眼,低声“嗯”了一声。
“这反应,真让我伤心,灰原同学。不过——”羽优二慵懒眯眸,唇畔浅笑,“如果这是你不知所措的方式的话,那倒也无妨。总之呢……别怕我就行。我又不是什么大坏蛋。你说对吧?”
灰原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柯南和阿笠博士是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来的,那时候羽优二刚好在准备晚饭。
“现在才来。”羽优二为他们打开门,“晚上我都准备做灰原同学的份了。”
柯南刚想说什么,阿笠博士就咳了一声。
柯南:“……事情太多了。而且灰原在你这里,不也很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