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不喜欢张大帅,陆云蔓也没见过对方,对于对方的死亡,她是无所谓的,要不是对方,原主也不会死,她也不会穿来。
真要说起来,她是怨恨这个张大帅的。
金秀婉一直留意着女儿的神情,见女儿神情淡然,就知道对方没有意识到大帅的死,对于女儿来说,是怎么样的危难。
想到丈夫交给自己的任务,金秀婉眼眶再次湿润了。
放弃十月怀胎的亲骨肉,要说不心疼,肯定不可能,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金秀婉胆小的再次推卸了责任,如此一来,心里的愧疚才少一点,接着对陆云蔓说道:“蔓蔓,大帅是死于跟你有婚约后,为此,外界都在议论是你克死了大帅。”
幽兰一直隐瞒的事,终于摊开在陆云蔓面前。
陆云蔓没有说话,而是平静地看着金秀婉,里面带着淡淡的悲哀。
为金秀婉悲哀,为原主悲哀。
更为这个时代的女性思想悲哀。
陆云蔓的眼神太清澈,太明亮,深深刺痛了金秀婉的眼睛,她略微狼狈地避开女儿的视线,心虚地接着说道:“蔓蔓,我们陆家得罪不起大帅府。”
“所以呢?”
陆云蔓终于开口了。
哪怕嗓子再疼,她还是想知道陆家到底想怎么对付自己。
“蔓蔓,大帅死得不是时候,我们陆家也倒霉,但要不是因为你,我们陆家也不会招惹来这天大的祸事。”金秀婉内心深处是埋怨女儿的。
因为女儿的寻短见,这几天丈夫没少数落她教导无方。
几个姨太太也都在暗地里笑话自己。
陆云蔓听出金秀婉话语下的埋怨,为原主更不值了,看向对方的目光也就更冷,淡淡道:“所以母亲今天的到来,是想告诉我,我需要给大帅陪葬?”
金秀婉见女儿自己理解到了意思,眼里的泪又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顿时把陆云蔓恶心坏了。
亲生母亲上门来让自己给个死人陪葬,还有脸对着自己哭,这是哪门子的母慈。
“蔓蔓,你都敢死了,肯定也不怕再死一回,为了陆家,你就认命吧,要怪就怪那天你不该出门,要是不被大帅看到,我们陆家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祸事。”
金秀婉没看出陆云蔓对自己的嫌弃与愤怒,捏着手绢,一边说话,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
四十出头的年纪,不仅风韵犹存,还楚楚动人。
但看在陆云蔓的眼里,除了陌生,还无比膈应人,要不是为了彻底弄清陆家打算怎么对付自己,她早就把金秀婉轰出门了。
“我跟你父亲,从来就没想过要把你嫁给张大帅,说来说去,还是你自己的命数,命该如此,唉。”金秀婉受封建思想的影响特别深,说出来的话,也特别气人。
“合着还是我的错?”
陆云蔓脖颈疼,真不适合说话,但金秀婉这副嘴脸,她实在是忍不住发火。
一个做母亲的,护不住女儿就算了,出了事,只会埋怨与推卸责任,这样的母亲,谁拥有谁悲哀,她可算是知道原主为什么要自-杀了。
这是彻底寒心绝望了,不然谁会走绝路。
“现在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蔓蔓,大帅死了,整个北方省都震动无比,我们需要你露面表达追随的心意,这样大帅府才不会追究我们陆家,我们陆家才能躲过一劫。”
金秀婉说出最终的目的。
陆云蔓差点冷笑出声,原来如此,她就说嘛,明明是一碗毒-药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需要金秀婉出面,搞了半天,是想利用她在人前做戏。
“你不要怪我跟你父亲,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从小就宠着你,见你受难,哪有不心疼的,可那是大帅府,有权有枪的大帅府,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要是能替代你受罪,我们宁愿是我们。”
金秀婉说心里话。
她胆小懦弱,没法反抗丈夫的决定,但对子女的疼爱,也是真的。
只是这份真,掺杂了太多无可奈何。
陆云蔓看着金秀婉眼里的真诚,怒气突然就散了,选择不再争辩。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双方接受的教育不同,争辩是争辩不出结果的,何必浪费时间,于是收敛了锋芒,轻声说道:“需要我怎么配合?”
“你答应了?”
金秀婉眼里的泪又流了下来,只要一想到女儿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她是又心疼又难受,眼泪流淌得更凶了。
泛红的眼眶也更加的红肿。
陆云蔓特别想一巴掌把金秀婉拍出门,就对方进门这会功夫,她这屋子都快水漫金山了。
“不许哭!”
厌烦的陆云蔓狠狠捏住金秀婉的胳膊,再哭,她真就没耐心了。
金秀婉被女儿的怒气吓到了,胳膊上的疼在提醒着她,女儿的怒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于是赶紧适可而止道:“好,不哭,我不哭了。”
“纸,笔。”
陆云蔓见金秀婉真止住了眼泪,才放开对方,然后指使人干活。
她要争取时间。
张修远那边还没安排好,没法马上出面护住她,此时的她只能自救,她必须要给自己争取一段相对自由,又安全的时间。
“哦……哦……”
金秀婉被指使得有点懵,但看一眼陆云蔓脖子上的绷带,就知道女儿为什么要指挥自己了。
很快,她就找出了纸笔,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陆云蔓抓着笔,认真思考与回忆起来,她在回忆原主的笔迹跟自己的区别大不大,陆家又有多少人能分辨出两人的笔迹。
“蔓蔓,你有什么话就写出来,写出来不疼。”
金秀婉有点悻悻的马后炮。
陆云蔓懒得看金秀婉一眼,反正她也不是原主,原主没有责怪的人,她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她只要在这世道保全自己就行。
很快,她就落笔了。
很幸运的是,她跟原主的笔迹很形似,就算有看过她笔迹的人,也没法用笔迹来说事。
陆云蔓脖颈伤了,手没伤。
之前吃了些东西,这会恢复些体力,很轻松就在纸上写满了字。
这张纸,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陆德海的桌子上。
看清楚纸上关于吃穿用度的要求,陆德海反而松了一口气,女儿这次是狮子大开口,但却也说明对方认命了,不然不会列出这么详细的清单要求。
“老爷,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蔓蔓才十八岁啊!”
不知道金秀婉是不是因为见到陆云蔓感触良多,属于母亲的责任感苏醒。
“要是有办法,我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蔓蔓。”
陆德海抚摸着纸条,眼底是无奈与无情。
“蔓蔓才十八岁,十八岁,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事都没有经历过。”金秀婉再次哭了。
哭得不难看。
但陆德海已经看了二十多年,哪怕再好看,也看腻了,反而有点厌烦,于是语气不耐道:“行了,别优柔寡断,这事既然成了定局,就不要再节外生枝。”
金秀婉是敬重丈夫的,哭声立刻停止。
“蔓蔓可能真的克夫,不然按照大帅的年龄,怎么都不应该出事。”陆德海不想迷信,听多了各种流言,对于这个女儿,也有点畏惧。
要不然,他之前也不会让妻子出面跟女儿说清楚利弊。
金秀婉的脸色变了。
丈夫的话让她害怕无比,多年夫妻,她就算再胆小,对于丈夫,也是了解的。
如果丈夫真信了女儿克夫的话,今后自己在陆家的日子就难过了,想清楚利弊,她脸色难看道:“老爷,外面那些流言不过是大帅府逼迫我们家的伎俩,当不得真。”
陆德海盯着妻子看了好几秒,才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拿着纸条出门了。
他要赶紧吩咐下去,女儿既然同意配合,他们也得拿出诚意,不过是些吃穿用度,给就是了,跟后续的利益比起来,他们还是赚了。
陆云蔓的交换条件,只有陆德海两口子知道。
所以当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各种金贵首饰被送到陆云蔓房间时,震惊了不知情的众人。
陆家长辈还算是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的是跟原主平辈的陆家其他子女。
别看陆德海只有三兄弟,但在三妻四妾的时代,各房除了有嫡出的子女,还有不少庶出的。
这些庶出的子女都不简单。
因为他们的母亲都得宠,在家里地位稳固,有些甚至能管家,能把当家主母踩在脚底。
陆云蔓同意配合陆家行事,除了为自己争取时间,还有就是攒家底。
在女性需要附庸男权的时代,钱财自由非常重要。
张修远带来的军医医术不错,他提供的药膏非常有用,才一天时间,陆云蔓脖颈上的刺疼感不仅消失,就连说话、吃饭,也轻松不少。
一大早,就在陆云蔓带着幽兰清点管家送来的首饰时,一道怒气冲冲的身影冲了进来。
来人没等陆云蔓说话,直接就掀翻了首饰盒。
黄金打造的首饰,不仅金灿灿的耀眼,砸在地上时,发出的响声也清脆迷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啪——”
陆云蔓一巴掌狠狠甩了出去,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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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