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雪时分[公路文] 第29章 第 29 章

等到吃完饭，已经是五点多，陆元茜和他们几个人结伴去逛街，陈渺跟着周漾走出餐厅。

“你那眼镜，损伤大不大啊？”陈渺走在他身边，抬头想去看他的眼镜。

周漾将眼镜摘了下来递给她，就静静站在路灯下面，低头不语。

陈渺接过眼镜，发现是超乎预料的轻，眼睛镜片周片有一点轻微的裂痕和刮蹭，镜架也有些变形。

虽然她不戴眼镜，但也知道这个修复还是有些困难，镜架变形还好，但是镜片裂了怎么修复？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周漾的眼神竟然有些委屈，没有戴眼镜的眼睛没有任何阻拦望进她的眼底，长睫半遮住幽深的眼神。

傍晚大风吹过，他额前刘海刮过脸颊，落下一片阴影。

陈渺心漏跳一拍，把眼睛还给他戴上，语气还算镇定自若：“这个样子修复可能有点困难，但附近肯定有大商场，我们再去配一个你喜欢的呗。”

“没有喜欢的了，之前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款，在海市专卖店配的，花了两万多，京市好像没有店。”周漾重新戴上眼镜，也恢复刚才平静的神色。

陈渺“啊”了一声，微微张嘴，有些恍惚。

两万多的眼镜？

虽然她没有配眼镜的经验，但身边有同学配过，几百的几千的都有，上两千的都算比较贵的，两万是什么概念？

不过，不会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眼镜的价格吧？

通过其他人的态度，陈渺合理怀疑。

可能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一副眼镜，打坏了赔就是了。但在周漾这里，两万多的眼镜，杨霖又是几年的好朋友，让他赔也不是，不赔又不是，确实很难受。

周漾低头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弯唇，声音和缓许多：“没事儿，等回去学校再说吧。”

“那你要跟杨学长说吗？还是自己去配一个啊，镜片裂了的眼镜戴着会不会有安全隐患？”陈渺和他并肩走在路上，与来往行人擦肩而过。

周漾轻轻“嗯”了一声，拉长了尾音，似乎在思考，没过一会儿开口道：“那等明天去配一副吧。”

陈渺笑了起来，眼里映着天边的夕阳，琥珀色的眸子被照上金光，耀眼夺目，“那好啊，记得叫我，我给你参谋参谋。”

“好。”周漾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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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渺一夜好眠，第二天出门见到周漾、杨霖几个人的时候，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已经正常，不知道他们回去后聊了什么。

她带着周漾直奔大商场的眼镜店，帮他挑选镜框款式：“你眼睛近视度数多少啊？”

“一百多接近两百吧。”周漾跟在陈渺身边，眼神跟着她指尖所指的方向而去。

那是一副和他这一副差不多款式的黑框眼镜，这一款没有太多的亮点，属于比较大众的款式。

取出来看了看之后，陈渺不自觉地把它和周漾之前那一副眼镜做了对比，还是觉得没有之前的那一副好看，她又沿着柜台走了几步。

“这个半框的怎么样，我觉得你戴上应该蛮好看的呢。”细边半框的镜框被取出来，周漾看着这个款式有些为难，但是还是试了一下。

周漾仍然扎着那一头半长发，半框的眼镜搭配起来是很不错，但是一下子就让他的气质从冷静理智艺术家幻视冷漠手腕强大的商业大佬。

陈渺忍住笑意道：“挺好看的，但气质好像不是太适合你。”

周漾取下眼镜，刚好验光师到了，陈渺直直盯着柜台，回应他：“你快去吧，我再给你选一选。”

周漾点头，跟着验光师到了旁边的验光室。

等到周漾出来的时候，陈渺面前摆两副镜框，都是无框的，不过镜架的颜色有些不同，一个颜色偏向银色，另一个偏向黑色。

陈渺晃着脑袋坐在凳子上，手指指尖轻轻托起黑色镜架的眼镜，似乎对这一款比较喜欢。

周漾走到她身边，弯腰看一眼，接过来试戴后直接道：“就它吧。”

“诶，我还没跟你介绍这个呢，你以前戴过这种无框的吗？”陈渺看着他戴上眼镜的样子，确实很好看，只是不知道这种无框的他戴着适不适应。

周漾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没事，戴着还不错。”他跟导购员敲定了款式，就等着眼镜制作了。

这家眼镜店很大，但进来买东西的人不是很多，制作起来不会很慢，但还是需要等一段时间。

“我请你吃饭吧。”周漾突然提议。

陈渺跟着他站起来，疑惑：“为什么？”

怎么突然就要请吃饭了，为了感谢她？

周漾沉吟片刻，指了指天花板：“因为我刚刚进来看见楼上广告牌好像有家饭店挺好吃的。”

陈渺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什么叫做“因为楼上有家饭店就要请吃饭”啊？

两个人这就上了楼，边吃边聊天。

“我觉得这个地方蛮不错的，给我一种很安静的感觉，在这里生活应该很舒服的……”

陈渺边吃边聊，吃得不多，却说了很多话。

这个城市给了她宁静与狂野并存的感觉，安静悠旷但是当大风刮过的时候，又有些狂野。

“气候这方面需要克服的确实比较多，比如沙尘和雾霾，京市也有，但两地发展条件不一样。”周漾对比这两个地方，似乎是有些遗憾。

这倒也是。

陈渺点点头，转头又问道：“那你是准备以后在京市继续发展吗？”

她知道周漾平时是校内校外两头住，但其实她并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和私人生活，以前也没有听他说过关于未来个人发展的规划，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聊起这个话题。

周漾稍稍有些迟疑，但还是诚恳回答：“对。我从小就在京市长大，对这个地方比较熟悉。这里的教育资源和工作环境都能够满足我的需要，之前我叔叔也是劝我留在这里发展。”

陈渺大致清楚了他的情况，但随即又注意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和周漾认识这半年以来，几乎都没有听他聊起过自己的父母，关于他的叔叔倒是偶尔提起过。

就像她偶尔会提起自己的朋友，但几乎从来不会提起自己的爸妈一样。

陈渺心里有些猜测，但她觉得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机，转而问起他口中的叔叔：“你叔叔是做什么的啊？”

周漾回答倒是迅速：“他是我们学校教授，主要负责地质学那块的。”

陈渺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其实想想，也并不算太过意外。

周漾本身非常优秀，在日常相处的过程中，能看出他自小接触的教育和其他的人有些不同，因此也能够推测他的教育环境。

“那挺好的啊，好羡慕你啊，有个当大学教授的叔叔给你出谋划策。”陈渺竖起大拇指。

她的很多事情感觉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摸索出来的，而像姜女士给她出谋划策，从来都只是硬塞。

周漾沉默一会儿，抬头问她：“那你对自己未来有什么规划呢，想在哪里发展？”

陈渺用手支着下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不清楚，可能回山城，理由跟你的差不多，山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就业环境和条件我都比较熟悉。如果有机会留在京市，我也会考虑。”

她的计划里有对未来的期许，还有对故乡那一份怀念不舍。

对于她来说，合适的选择就是最好的。

周漾微微抿了一下唇，看着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又问道：“那你打算读博呢还是硕士毕业就工作？”

“应该是毕业就工作吧，”陈渺把手放下，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酸疼的腰，“以后应该会从事编辑的工作，然后兼职作家这样子。”

“也许读博士会更好一点，可能那会给你一个新的平台……”周漾简单说了一下硕士与博士毕业的各种区别。

陈渺倒是坦然，她眼尾微微勾起笑意，也说了自己的看法：“虽然说每一个阶段的读书可以让人看到不同的东西，但我觉得在这个人生阶段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也许有一种什么动力会让我选择继续读博，在文学的领域深耕，但那肯定需要一个契机，因为目前我的规划里暂时没有读博的打算。”

“那什么能够成为这个契机呢？”周漾静静地看着她，目露不解。

在他的世界，本身就是要把读博这件事放在人生规划里，所以当他知道一个人有机会但又不做这个选择的时候，他会有一些疑惑。

读博士，需要一个契机吗？

“比如，我看到了很有趣的现象级作品想要深入解构研究。”

“比如，我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能够给我带来鼓励。”

“比如，我有了新的灵感，读博士能够给我的灵感带来好的创作环境和机会。”

陈渺举了几个例子，说到最后还是抿了唇：“不过这些都是嘴上说说，现实哪有这么容易遇见啊！”

“那祝你早日遇见有趣的作品、志同道合的朋友和新的灵感。”周漾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直白地祝贺，以玻璃杯中的橙汁代酒与陈渺进行了一个不太正式的干杯。

陈渺喝下橙汁，舌尖是酸甜的，心里也是酸甜的。

真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