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骄并没有多慌张,短暂怔愣后他松开施诺的手,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起身迎过去:“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最后一句隐隐有点埋怨的意思,江清涿不咸不淡瞥他一眼:“忘不忘的,你好像也不太需要我送饭吧?”
江清涿身后还跟着两个《婚后恋爱吧》的摄像,扛着镜头正对准谢骄那一张脸。渣男丝毫不担心节目播出之后会被千万网友如何审判,反而还莫名其妙有点高兴:“你这是吃醋了吗?”
江清涿没空搭理他,目光落在施诺脸上,施诺被盯得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颤颤巍巍站起来喊了声江老师。
那天晚上在会所忙着找肖君黎算账,其实对其他人印象都不深,江清涿蹙起眉:“我见过你吗?”
语气冷冰冰的,听起来不太友好。谢骄还以为他目中无人的毛病又犯了呢,心说几年不见脾气怎么变成了这样,上电视呢好歹装一下。
节目放送后黑子铁定逮着这段使劲儿黑。谢骄从背后扯了扯江清涿衣袖,委婉劝道:“别那么凶嘛。”他压低声音讲悄悄话,“待会节目播出人家又要骂你看不起人了。”
他自己上着恋综背后跟人你侬我侬,还有功夫操心别人?江清涿翻了个白眼:“管好你自己。”
然后大步走到施诺面前仔细打量。
江清涿不说话的样子谁见谁怵,施诺被吓得腿一软跌回座椅,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这幅场景活像正室要手撕不知死活的小狐狸精,谢骄心里“咯噔”一声,心说醋劲这么大?真一期就爱上我了?不至于吧?
这要撕起来肯定会给江清涿吸一波嘲讽,他年纪轻轻成就太高,说话做事又不留情面,眼红他的大有人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墙倒众人推。
谢骄一颗心操得碎碎的,赶紧冲上去吸引火力:“江老师!你给我带的晚饭呢,我可是饿着肚子等到现在。”
一米□□的个子把江清涿视线挡的严严实实,谢骄像是嫌施诺碍眼了,头也不回地说:“你还不去准备录制?杵在这儿干什么?”
施诺如蒙大赦扭身就跑。
江清涿:“等——”
“宝贝!”谢骄猛地出口打断,嬉皮笑脸活脱脱一个教科书级别的渣男,“别那么小气嘛,他就是给我送了个饭,我可是连一口都没吃。”
江清涿终于被他恶心的称呼拉回了注意力:“你叫我什么?”
谢骄顾左右而言他:“呃,江老师啊。”
江清涿:“你管他也叫宝贝,管我也叫宝贝,管菜市场卖菜的大爷也叫宝贝,你宝贝可真够多的。”
谢骄口头禅就是宝贝,这毛病从高中时候就开始了,这么多年叫过的宝贝可绕地球十圈。所以谢少僵了一秒果断选择装傻转移话题。
“哎呀,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最后几分钟把饭吃完简直是狼吞虎咽,根本都没尝明白到底是什么味儿,谢骄擦嘴的时候昧着良心竖起大拇指:“好吃,世界第一美味!”
江清涿脸色难得尴尬了一下,因为他刚刚才想起来,好像忘了放盐。
后半场还得录俩三小时,谢骄不是很想江清涿走,拐着弯儿的缠他留下:“推理节目很有意思的,说不定对你以后演刑侦片有帮助呢,看看嘛,反正你也不用早起赶行程。”
江清涿不是很想说他一看推理类的东西就想睡觉,但经不住谢骄磨,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谢骄向工作人员借了个口罩,想了想,又拿了自己的棒球帽给他戴上,江清涿被打扮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完美融入观众席。
唐嘉禾他们只知道谢骄上半场还半死不活,这半场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到三回合就推理出真凶缉拿凶手归案,思维缜密逻辑清晰得令人震惊。
原本两个小时的录制硬是提前了半小时,下台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他开玩笑:“合着上半场是在养精蓄锐,等着下半场把我们杀穿?谢狗,你真是越来越有心机了啊。”
“要不是谢骄咱们也不能提前收工,正好饿了,要一起去吃点夜宵不?”
他们几个固定嘉宾已经在一起录节目快两年了,下节目经常约着聚餐。谢骄也没什么架子,就算有事也会先露个面吃两口再走,这次却突然神秘地摇头:“不行,有人在等我。”
“到底是谁啊?”唐嘉禾好奇得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不会是你爸吧!这么大架子!”
出来有一会儿了,谢骄怕江清涿等得不耐烦,没跟他们瞎贫,神秘地微笑了一下,直接说了再见。
转身去找江清涿的时候遇到来接他的李良川。经纪人甩着车钥匙,隔老远吹了个口哨:“一脸春风得意的样,看来恋综录得很不错啊。”
谢骄得意洋洋地说:“何止很不错,今天他撞见有人给我送饭大吃飞醋,你没看他那气性啊,差点当场发难,给人小孩儿都吓傻了。唉~”
谢骄故意骚包兮兮地朝李良川眨了下眼睛,“魅力太大也是烦恼捏。”
“切。”李良川才不信,“吹吧你就。钥匙给你送来,我跟小陈就先回去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有事也别打。”
李良川作势要走,谢骄突然勾住他肩膀:“等等。”
“还要干嘛?”
谢骄摸着钥匙,若有所思地道:“你去查查那个叫施诺的,看看他以前跟江清涿,是不是认识。”
找到江清涿的时候他正百无聊赖地踹脚下瓷砖,黑色的帽檐倾下来遮住眉眼,只看到白皙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谢骄悄悄放轻脚步摸过去,“啪”的一下在他右耳边打个响指。
江清涿整个肩膀抖了一下,向右看谢骄却从左边冒出来,逗小孩似的:“吃什么好吃的呢?”
“随手拿的薄荷糖。”他一副无语的表情,“你是小学生吗?”
“这么嫌弃我还有问必答。”谢骄伸手帮他取下棒球帽,顺手揉了一把头发,“那看来其实蛮喜欢我的嘛。”
江清涿又翻白眼:“你想得挺多。”
他拍开那只手转身就走,力气还挺大,谢骄不紧不慢跟上:“就许你摸我不许我摸你,怎么这么小气?”
……什么你摸我我摸你啊?这句话剪进预告片不用脑子想都能预料到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江清涿脸黑了一下子,隐隐加快了步伐,谢骄觉得好笑,故意追上去在他耳边嗡嗡个不停。江清涿被骚扰了一路,恨不得拿胶布把他嘴贴上,下车到家的时候车门一甩冲刺得好像马拉松冠军。
谢骄在后边拉都没拉住,笑得差点背气:“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别——”
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今夜无月无星,云层厚重,天气预报讲明日有雨,空气里似乎能闻到潮湿的气味。江清涿害怕谢骄追上来烦人特意走得很快,可过了好久没听到动静,又觉得奇怪。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却发现远处谢骄照着手机手电筒,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大半夜的学什么老头子散步啊?他有点不耐烦:“你能不能快点?”
刚说完谢骄突然踉跄了一下,江清涿心里一紧,下意识伸手想扶。好在并没有摔倒,谢骄有些烦恼地踢开脚下碎石:“我有夜盲症。”
江清涿愣了愣。
夜盲症晚上是看不清路的,这么昏暗的环境基本跟瞎子无异。他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原路返回:“你……”
“后天的,不会瞎,放心吧。”谢骄好像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停在面前,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是你过来了吗?”
他没有举起手电筒对着江清涿照,是怕晃着他的眼睛。
薄黯的灯光下,江清涿能看到谢骄脸上隐约的笑意,微凉的手指胡乱摸上眉骨,轻轻擦了擦。他似乎想往下触碰,但手指蜷缩了一下,又拿开了。
谢骄伸出手,撒娇似的说:“可怜可怜我,牵我一起走吧,好不好。”
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江清涿抿着唇握住他的手。两个人影子被映得很薄,逐渐叠在一起,行过明暗交界。
夜风吹过,谢骄又嗅到了那股冷冽的香气。眼睛看不见,嗅觉和触觉就更加敏锐,感官好像倏忽回到了好多好多年前,抵.死缠.绵的冬夜,身边人颈间传来的这股气味,几乎将他溺毙。
眼前视野逐渐清晰明亮,耳侧是江清涿按密码锁的声音,谢骄从回忆中抽离,半开玩笑地问:“江老师,你身上真的好香,真的没喷香水吗?”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江清涿推门而入,松开他的手:“没喷。”
“说不定是洗衣液的香味。”他打开客厅灯光,弯腰换鞋,“改天我让助理送你一瓶一模一样的。”
《婚后恋爱吧》拍到第三季,已经促成了好几对情侣,毕竟整日夫妻一样朝夕相处,荷尔蒙互相碰撞,怎么可能忍住不沦陷。
谢骄庆幸自己下手快,换掉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徐少青。他跟着江清涿进浴室,倚在瓷砖上看江清涿卸妆,坏心眼地开口问:“江老师,你还记不记得中午跟我说,我们拍的是《婚后恋爱吧》不是《我们要离婚》。”
江清涿把卸妆膏抹到手上,随口回:“嗯。”
“你知道只有离婚夫妻才分床睡的吧?”谢骄开始讲自己最期待的重点。
“新婚夫妻,可是要同床共枕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