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意提他的。”裴嘉之自知失言,“别放心上,你又不是人民币,总有人不喜欢你。”
“没关系。”池慕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反正是我输了,黎元思估计高兴死了。”
“没有。”裴嘉之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最近忙着工作,哪有空关心我们的事。”
“骗人。”池慕声音闷闷的,“黎元思小心眼得要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嘲笑我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不会的。”裴嘉之隔着被子拍了拍池慕,“我和朋友们说过了,离婚是我的原因,如果他非要嘲笑你,我会和他绝交。”
明明得到了裴嘉之的保证,池慕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该下去了。”裴嘉之看了看时间,“我们走吧。”
一楼的客厅里,苏听荷正在泡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这茶好香。”谈云川称赞道:“不愧是行家。”
“一点小兴趣罢了。”苏听荷抿嘴微笑,起身为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
池慕握着杯子,品不出来什么滋味。他对茶不感兴趣,裴嘉之倒是很喜欢。
裴嘉之正在和苏听荷交流茶叶的种类,池慕转过头,看见裴嘉之的茶杯已经空了。
他灵机一动,趁着无人注意,非常迅速地把自己的杯子和裴嘉之的杯子做了一个交换。
裴嘉之聊完天,偶然间一低头,对上了一杯满满当当的茶。
他看了看身旁故作淡定的池慕,没有拆穿,默不作声地喝完了。
池慕松了口气,心里却涌上了一股难言的酸涩。
“晚饭好像要我们自己准备。”赵明远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啃过一口的番茄,“我检查过了,食材很新鲜。”
“有任务卡。”谭柏拿起餐桌上一张白色的卡片,“请为你的伴侣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饭。”
“丰盛?要求太高了吧。”苏听荷有些为难,“我在家里就会煮个泡面。”
“能见到你亲自下厨,吃泡面也不亏。”赵明远体贴地开解道:“我对吃没要求。”
池慕不敢吭声,因为他也不擅长下厨,裴嘉之抱着手臂,似乎同样苦恼。
家里的厨房相当于摆设,他们都很少使用。
“我先声明。”池慕竖起一根手指,“我不会做复杂的菜式,委屈你吃点简单的了。”
“没关系。”裴嘉之拉高袖子,“凑合就行。”
之后挑选食材的过程中,池慕特地避开了难烹饪的肉类,拿了三个鸡蛋、两个番茄、还有一包挂面。
“番茄鸡蛋面?”裴嘉之一眼看出了池慕的打算。
“对。”池慕生疏地打破鸡蛋,在碗里搅散。“好久没做了,这一手还是跟我妈学的。我妈说,不舒服的时候吃一碗热热的汤面,比打针吊水还管用。所以我每次生病,我妈都给我做番茄鸡蛋面。”
“我知道。”裴嘉之低声道:“你给我做过。”
“嗯?”池慕搅拌蛋液的手一顿,“我不记得了。”
“过去太久了。”裴嘉之切着案板上的土豆,“忘了很正常。”
毕竟是结婚第一年发生的事情了。
新接手家族产业的裴嘉之,被迫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饭都顾不上吃,终于在连轴转一个月后发烧了。
他强撑着处理完工作,一回到家就撑不住了,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直到被池慕推醒。
“你额头好烫。”池慕拿着温度计坐在他的床边,“先量个体温,我叫家庭医生了。”
裴嘉之含着温度计,晕晕乎乎地靠在一堆可爱抱枕里———全是池慕拿过来的,堆得和小山一样高,几乎要埋了他。
“裴嘉之,我第一次发现你比我还缺心眼,发烧了不去医院,难道指望病自动好?要不是我回来得及时,你早烧成痴呆了。”
池慕刚从外面玩回来,妆还没卸,他凑近打量着裴嘉之,眼尾亮晶晶的,像缀着点点星子。
“离我远点,”裴嘉之嗓音沙哑,“小心传染。”
“发烧不会传染。”池慕大声反驳,“而且我身体非常好,躺在这的又不是我。”
他拧干了浸水的毛巾,“啪”的一下盖在了裴嘉之的额头上。
“好好躺着,不许乱动。”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裴嘉之全程看着池慕忙忙碌碌,毫无困意地和匆匆赶来的家庭医生转述他的病情,从冰箱里一趟趟地取出冰袋,甚至在他吃药的间隙,去极少开火的厨房煮出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请用吧。”池慕放下托盘,“医生叮嘱了要吃些有营养的食物,可惜冰箱里食材太少了,我就煮了碗面,至少是热的。”
裴嘉之握住筷子,垂眸盯着面条上卧着的一个荷包蛋。
“只剩下一个鸡蛋了。”池慕解释道:“炒一炒就没了,所以做成了荷包蛋。”
裴嘉之点点头,挑起面条送入口中,慢慢地吃着。顺滑的面条、浓郁的汤汁、香喷喷的鸡蛋唤醒了味蕾,因为高烧而失去的胃口在渐渐恢复。
空虚的胃得到了安慰,裴嘉之不由得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我妈妈说生病的时候,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会好很多,你有感觉好一点吗?”
池慕收起空碗,打了个浅浅的哈欠,他照顾了裴嘉之一晚上,是该累了。
“好多了。”裴嘉之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
“不要这么见外嘛。”池慕洗漱完毕,掀开被子躺在了裴嘉之身侧。“既然结婚了,总得互相照顾。我睡了,有需要叫我。”
池慕太有生命力了,裴嘉之想。
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动的人,不知道给他平平无奇的生活增添了多少色彩。
这就是婚姻吗?两个互不干涉的人由于缔结了婚约,从此担负了一份互相扶持的责任。
他忽然有了婚姻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