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没怀上,孩子到是先有了。
以前的战友,几年前牺牲了。家里妻子生的遗腹子,如今四岁,是个男孩。快过年了,孩子却被拐了。家里找不到人,又没男人,实在没法子,就找上部队求救。
许晔亲自带着人,日夜兼程的赶了过去。孩子找了回来,还顺便救了不少其他孩子。结果回到家里,孩子的母亲居然就这么没了。
许晔很自责,因为他们得了消息直接就去救人,并未先去见这位母亲。作为母亲的哪能安心在家等消息?虽没线索,也是连天昼夜的在外面找人。大雪的天摔进了沟里,没人发现,活活冻没的。
就差一天,如果许晔他们带着人早一天把孩子送回去,人也不会出事。
但如今家里就剩下个孩子,总不能不管。许晔打电话回来跟阮舞商量了一番,把孩子领了回来。
四岁的小孩,黑瘦黑瘦的。
眼睛大的几乎要占半张脸,眼底满是惊惶,身上到处都是伤。那是在被拐之后,被人贩子打的。
“是叫爱兵吗?”阮舞抱着小娃娃,手搭在他的腕处。过了许久,也不见这小家伙动弹一下,也不出声。心中不由又难受又愤怒,为着小家伙的遭遇难受,愤怒于那该杀的人贩子。
“吓得狠了,不太说话。”许晔小声道:“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也没什么反应。”
“慢慢来吧。”阮舞轻叹一声,这是有了应激症状。“回头你去接小小,跟小小说一声。”
之前他打电话来时,她就跟小小说了,她当时没表示反对,但之后几晚都没睡好。如今人来了,情况又是这样,以后少不得要多放些精力在他身上。
“我跟她说。”
虽然对外在感知迟顿,但饭递到嘴边时知道吃,喂药也容易。就是见不得人抬手,谁在他面抬下手,他就要抖一下。
可怜的很!
不知许晔怎么跟小小说的,对爱兵不但没抵触。对他的怜惜甚至超过了他们夫妻。
许是真的有姐弟缘,爱兵对他们夫妻的话没反应,可一见到小小,眼睛就泛起了光,虽然还不像普通小孩那么活泛,视线却总是跟着小小走。又过一会儿,干脆就揪着小小的衣摆,像个小尾巴似的,走哪跟哪。
“应该是之前,有跟他一起的小孩护着他了。那些孩子里,有几个年纪大些。”
“那些孩子怎么样?”
“有的能找到家,找不到的交到了当地部门,会妥善安置。”
“把地址给我,回头我寄点东西过去。”对于成人,她可以做到冷眼旁观他们生死,可对孩子,总是多一些心软的。
多的做不了,她这里关注了,那边就会把他们放在心上。她寄点东西过去,也多少能改善下他们的生活。
到了晚上睡觉,夫妻两开始犯愁。
本来是想着,爱兵现在情况特殊,他们夫妻两带着睡一段时间。一是提供更多的安全感,快些熟悉家人。再一个,跟着大人睡,也更方便照顾。
结果小家伙死活不愿意离开小小,晚上睡觉也跟着,一要带他走就流泪。这孩子哭起来特别让人难受,也不出声,就默默的流泪,一双眼睛死沉沉的盯着你看。
饶是阮舞自觉铁石心肠,也被他哭化了。
“姨,就让弟弟跟我睡吧,我能照顾好弟弟。”
可她自己还是孩子呢,就是再懂事,她也只有十岁。
“今晚你一个人睡,我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睡。”
阮舞一说这个,许晔哪怕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可他也想抱着媳妇睡啊!
但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许晔抱着爱兵,狠狠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臭小子,就先让你一回。”
小小捂着嘴直笑,等许晔一走,她立刻欢呼起来。
她早就想跟姨一起睡了,以前叔出任务不在家,她还能偶尔跟姨一起睡,叔一回来,她就没机会了。
“姨睡这里,弟弟睡中间,我睡最里面。”她立刻安排好了三个人的位置,拉着爱兵到他的位置,给他脱衣服。
阮舞又抱了床被子过来,把自己枕头也拿过来。
安置好,熄灯睡觉。
不知是有小小在,还是小家伙太累,躺下没多久就睡了。就是哪怕睡着了,还抓着小小的衣服,死紧死紧的,掰都掰不开。
“姨,就让弟弟抓着吧。”小小到是更心疼他。
“回头时间长了,你呼吸不畅。”
“没事,弟弟没那么大力气。”
行吧,她这个做姐姐心疼弟弟,她也就不做这个恶人了。
半夜里,阮舞被炸响的哭声惊醒,她才把孩子抱起来,许晔已经披着衣服过来了。
“你过来做什么?怪冷的,快回去睡吧。”
许晔却极有经验的把爱兵抱到怀里,军大衣把人裹的严严实实,手一会儿顺他后背,一后摸他的头毛。嘴里还轻喊着:“不怕哦,爱兵不怕哦,爱兵回家了,坏人都被打跑了。”
同样的话,说了十来遍,小家伙终于止了哭,抽咽着又睡了过去。
他这才把孩子又送回她怀里,“抱个五分钟左右,再把他放下去。”
阮舞点头:“你快回屋,别冻感冒了。”
许晔到没粘乎,他是真的冷,身体再好也要爱惜不是?不然真生病了,还得要媳妇照顾他。
阮舞抱着小家伙,将人盖在被子里,手摸上他的脉。过了半晌,才轻轻吐了口气。
小小突然出声:“姨,弟弟会好的吧?”
“会好的。”阮舞轻声应道:“安心睡吧。”
“恩,我睡了。”
小家伙夜里惊醒了三回,可除了第一回阮舞没准备,让他哭起来,后面两回她都警醒着,又把小家伙搂在怀里,稍有动静她便立刻感知到,在他哭起来之前,先给他按摩让他放松下来……
一夜过去,到是没再让他闹起来。
到是第二天天亮,他一睁眼,没看到小小,又开始默默流泪。
“姐姐去训练了,咱们先起床吃饭,然后去找姐姐,好不好?”
大概是姐姐两个字触动到了他,到是给了点反应:“找,姐姐。”
“好,找姐姐。”
后面穿衣吃饭喝药都配合的很,只是一喝完药,就要往外跑。阮舞便锁了门,领着他去训练场。
老远看着小小,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在她怀里也待不住,非要下去,隔着半个训练场呢,自己迈着小腿追了上去。
一只小鸭子追着一只小猴子,在操场上绕圈。
莫名可爱,也莫名喜感。
阮舞见他们玩得挺美,干脆撒手,跟小小打了声招呼,提醒她别忘了弟弟中午要喝药,就准备回去补觉。
结果觉没补成,还没到家,就有人通知她,张医生请她去一趟医院。
急到这么点距离都打电话,情况肯定特别紧急,拿了医药箱直奔医院。这一忙就忙到半夜,半睡着状态被许晔背回来了。
亏得他体力好,这么远的路走回来。
主要是傍晚的时候又开始下雪,还挺大,地上厚厚的一层,骑自行车反而不安全。
到家两小早就睡了,阮舞看了小家伙一遍,就放任他们姐弟一屋。因着前一晚的闹腾,今天给他准备的药里,加重了安神药的量,应该不会再惊醒。
阮舞彻底放松下来,只来得及洗个脸,脚还泡在热水里,就靠着他睡死过去。
第二天起得晚,快中午才醒。
难得小小没去训练,带着爱兵在堂屋炉子边上,教他认字。学了个王字,那是爱兵的姓。丁点的小手握着一支跟他手指头差不多长的铅笔,在纸上小心翼翼的画下三横一竖,一个字就占满了一张,然后又在留白的地方,继续写,跟套娃似的……
“姨,你醒了?”一看到她出来,小小就笑了:“姨,弟弟昨夜可乖了。”
“爱兵乖,小小更了不起,把弟弟照顾的很好。”
“是姨的药效果好。”小小有些不好意思:“对了,叔留了饭。不过还说了,如果姨起的晚,就喝杯奶粉,等着午饭一起吃。”又道:“我跟弟弟刚刚都喝了奶粉。”
“小小真棒,以后天天都要喝,这样你们身体才会棒棒的。”
小姑娘又高兴了。
爱兵听到小小说话声,注意力就转过来了。开始的时候只看小小,慢慢的,在她说话时会看过来。最后那脑袋就跟拨浪鼓似的,转来转去的看。
也不知他听懂没,虽然还没说话,瞧着却是好多了。眼里没了惊惶,整个人都松下来了。
吃午吃得羊肉汤面条,两个小娃娃一人一个鸡蛋,灶膛里还煨了几个红薯。许晔自己还有两大馒头,不然他吃不饱。
吃完饭,一家人围着炉子坐着,许晔一边帮阮舞缠毛线,一边说起他刚听到得消息:“明年大概要恢复高考了。”
阮舞是知道,并不吃惊。只是笑道:“那可是大好事。”
“媳妇,要不要给你找一些参考书?”
阮舞本来是想参加的,但现在:“不用,我不准备参加高考。”如今她的想法又变了。现在的生活就挺好,悠闲又自在。
真要有求学之心?她能弄到成套的书籍,有疑问,上面有老师和许智在,找谁都不比学校里的老师差。
最主要的是,她没想过再去找一份工作,那张毕业证书对她也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真不考啊?”许晔咧了下嘴,又收了回去。
阮舞斜了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偷偷松了口气。
“我就不考了。我啊,将来等着小小和爱兵给我考个大学就行。”
小小连忙举手:“姨,你放心,我过两年就去考大学。”
爱兵看了看姐姐,也不知懂没懂,慢腾腾的也把手举了起来,还冲小小弯了弯嘴角。
小小直接跳了起来:“姨,弟弟冲我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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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