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简忍不住问起了0048:“怎么回事,他眼睛的瞳色怎么和克洛德一样?”
【克洛德?】0048的语气透着茫然,【他们的瞳色不一样啊,简简,你是不是色盲?克洛德的右眼是浅金色的,沈予淮的眼睛是黑色的呀?】
白心简:“?”
他又仔细看了看沈予淮的眼睛。
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难道,这是一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眼睛?
白心简不动声色。
他不会傻到和0048信息共享。
不如就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吧。
沈予淮和白心简热络地对视了一会儿。
会用“热络”这个词,是因为白心简真的觉得对方望着自己的表情很热切。
像一只许久未见主人,正在摇尾巴的狗狗。
这是正常的吗?
书里不是说沈予淮和白喻是塑料婚姻?
他在看着我,他在看着我~!
白心简此刻听不到怪物的心理活动,不知道怪物的心情有多雀跃:“他和我对视了,好喜欢~!”
甚至句尾都勾起了小波浪。
或许是二人对视的氛围太旖旎,惹得不远处江绥的爷爷——江鼎城干咳了一声。
沈予淮不主动招呼,江鼎城只好领着江绥自己上前。
“沈上将,”江鼎城的声音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沉郁和苍老,“未曾想你今日竟会到访,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沈上将在外打了胜仗凯旋,这么大的事竟未有人提前通知。”
沈予淮转过身的一瞬,面色神情与气场均变得与刚才大不一样。
他沉声道:“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为了联盟,都是常事。”
江鼎城怔了怔,伸出双手,抚掌道:“好一句‘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他从身旁服务生的托盘中端起一杯酒:“为了联盟!”
宾客们见状,忙也举起手里的酒杯:“为了联盟!”
被这么一打岔,宾客们的注意力也全都被转移,最终落回到江绥和江鼎城身上。
晚宴正式开始。
全程沈予淮都一直站在白心简的身边。
他要应付的人非常多,白心简也算是直观地感受到,这整个宴厅里,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巴结沈予淮。
连带着白心简需要应付的人也变得多起来。
有沈予淮在身侧,那些细细碎碎在背地议论白心简的声音都消失了,留下的只余赞美。
怪不得原主在听说沈予淮即将变成“不幸者”之后,急着给自己找下一个靠山。
这确实算得上一条捷径。
宴会过半,白澜和姜夙夫妻两携白家长子和另外一个养子到了。
四人一出现,宾客们一些若有若无的八卦目光又集中到了白心简和白家两夫妇身上。
白喻被佣人在广场弄丢那年,白家夫妇以“过度思念小儿子”为由,前往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和白喻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是现在的白宇辰。
宇辰宇辰,征服宇宙星辰。
白家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在白喻与沈予淮联姻时,白宇辰正从帝都大学战斗系本科毕业,晋升为一名战斗系准研究生。
再有两年,白宇辰就要研究生毕业了,未来他定然前途无量。
白家长子白栩更不用说,早已继承白家的家业。
同在一个母亲肚子里出生,人生居然能被分割成这么多条轨迹。
真是不可思议。
白心简无法对白喻感同身受。
他只是个无法理解和体会到情绪的旁观者。
迟来的白家夫妇和两个儿子一起递上厚礼,便开始忙着和江鼎城寒暄,几人似有聊不完的话题,倒是做为小辈的江绥被晾在一边。
他百无聊赖地环顾宴厅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白心简身上。
似是想起自白心简到来,他还未和白心简打过招呼。
他笑着端着酒杯,朝白心简走了过来。
“白喻,好久不见?”江绥笑着冲白心简举杯。
白心简礼貌颔首,和他碰了碰杯:“好久不见。”
江绥比白心简小三岁,现在也就读于帝都大学。
江绥大一那年,白喻因为一次社团活动,在学校里和他有过短暂交集。
江绥又看向沈予淮:“沈上将。”
沈予淮亦是礼貌点头。
“听顾越哥哥说,他前段时间刚搬到沈上将家隔壁,不知道沈上将从前线归来,有没有来得及和他打个照面?”
沈予淮沉声道:“顾越?谁?不认识。”
江绥:“?”
他抬头看向沈予淮。
沈予淮个子很高,五官深邃,鼻梁高挺,配上那欧式的双眼皮,垂眸看人的时候,有种藐视众生的睥睨感。
偏偏沈予淮自进宴厅后,就未曾摘下军帽,手上又戴着齐整又洁白的军用手套,和江绥说话的时候,一只手端着酒杯,表情透着淡淡的漫不经心,像是在随意地聆听手下做军事汇报。
江绥随即意识到,在沈予淮这个位置上,很有可能真的不认识顾越是哪号人。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
江绥原本是想提醒沈予淮,他的这位小丈夫有些不安分,看上去似乎对顾越这个新邻居有意思。
前段时间他开车路过顾越新搬的那片军属小区门口,亲眼看见白喻手里提着一盒甜食,在向顾越示好。
做为江家独子,又从小优秀,江绥身后的追随者甚众,他对于这些情感方面的事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
他看得出白喻看顾越的眼神绝对不简单。
特别是与虫族一战告捷,原本应该凯旋回来开庆功宴的沈予淮迟迟不见踪影,之后帝都关于沈予淮成为不幸者的谣言四起,他就不信白喻还能坐得住。
但……如今沈予淮平安又清醒地回来了,他想挑拨似乎都没了理由,只能自讨了个没趣。
白心简也是没想到,一整个晚上,沈予淮都紧紧跟在他身后,像个跟屁虫。
就连他想去洗手间,对方也差点没跟他一起进隔间。
这让白心简感到非常好奇。
沈予淮莫不是转性了?
还是被污染物感染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家里还有个家属,开始学会珍惜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了?
从洗手间隔间出来,白心简站在洗手池边洗手,沈予淮也跟着洗手。
白心简站在烘干机下烘手,沈予淮过来递了一张擦手纸。
白心简:“?”
他百思不得其解。
人的想法实在太奇怪了,果然不是他这种情感淡漠症患者能理解的。
正要走出洗手间,白心简忽然听见墙外走廊传来一声低语:“找到沈上将了吗?”
“找到了,”另一个声音道,“在洗手间,差点跟丢,吓死我了。”
“沈上将被污染物感染的事绝不能被人知道,要不然我们没法跟上面交代……”
“你说上面为什么会同意放沈上将出来?一直关在病房里不就好了?”
“虫族战事了了,沈上将迟迟不露面,更容易引起民众恐慌。”
“也是奇怪,别人被污染物感染,大部分时候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听联盟机密病房的医护说,沈上将几乎从来没有丧失过神智,一直都很清醒。要不是因为和沈上将一起参与战后体检,亲眼看到医护从沈上将的血液中提取出高浓度污染物,我差点都要以为这是一场政治迫害了。”
这两个人在洗手间外肆无忌惮地聊天,生怕旁人不能发现他们似的。
意识到门外说话的两人或许是联盟派来监视沈予淮的,白心简停住脚步。
沈予淮就在他身后。
很显然也和他一样听到了门外二人的对话。
白心简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该做出一副什么样的反应比较合适。
他不小心窥视到沈予淮的秘密,现在是应该觉得尴尬、担忧,还是害怕?
没等到白心简摆出合适的面部表情,他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气压降低。
头顶的日光灯忽然发出“嗞嗞”的电流声。
洗手间灯光忽明忽暗,白心简身后的属于沈予淮的影子开始慢慢膨胀——
膨胀——
最后像一只巨物,黑暗的阴影将白心简彻底笼罩——
“吃掉——吃掉——”
他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道:“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吃掉——”
【怎么回事简简?】0048慌张的声音在白心简的脑海里响起,【沈予淮怎么突然怪化了……这毫无征兆啊?】
“可能是我不小心听到他的秘密,让他受了刺激?”白心简一点也不害怕,他倒是也很想体会下什么叫害怕,不过……
他问0048:“我现在要不要演一下害怕的样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快想办法去外面求救啊!】0048真是搞不懂白心简的脑回路。
“哦——”白心简觉得0048说得有道理,正准备伸手开门,“嘣”地一声,一只遍布红绿青筋,肤色惨白的怪手越过白心简的脸颊,死死抵在门上。
很显然,那怪物并不想让白心简离开。
怪手尖利的指甲划破了白心简细嫩的脸颊肌肤,圆润如珍珠般的血液从他颊边的伤口里冒了出来。
“嘶——嘶——”白心简感觉到怪物离他越来越近,一股腥臭而温热的呼吸喷散在白心简的脸颊和颈侧。
“求求你,放过我……”白心简入戏了,他开始浑身不住地颤抖,漂亮的浅棕色双眼蒙上一层氤氲的水雾。
“呼——呼——”怪物的气息变得更浓郁,呼吸声也变得更为响亮。
白心简开始感觉到一种陌生的,隐约又有些熟悉和久违的“兴奋”——这大概就是兴奋吧,一种深埋在骨子里的破坏欲。
哪怕即将要被破坏的是他自己。
白心简微微颤栗,哭着道:“求求你,放了我……”
怪物伸出尖利的獠牙,将白心简死死按在门背后,对准他白皙的颈项,狠狠咬了下去。
心心:爽了!
大怪物: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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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怪物的妻子(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