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顾越手举着枪在花园里小心翼翼地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异常。
盛开的黑巴克在花园里轻轻摇曳。
顾越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他觉得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家,就算这片花园里的花真的有问题,也轮不到他来处理。
至少应该先跟这片花园的主人打声招呼。
更何况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清醒了。
那种思维不受控制,模模糊糊,脑子里像弥漫着大雾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了。
顾越甚至都不确定,他方才真的是受了什么东西的影响吗?
他站在花园里。
清风拂过脸颊。
他忽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从窗户里跳出来的。
而且是别人家卧室的窗户。
他该怎么向房子的主人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还是现在翻回去,再找机会告诉白喻他对于这片花园的疑惑和发现?
所幸,他不需要考虑太久,因为他看见有人从花园的另一个入口朝他走了过来。
那人样貌丑陋,只有一只眼睛,脸上复杂的疤痕纵横交错,穿着一身深色的工装,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种花工具的工具箱。
那条入口,顾越知道,是通往这栋小洋房的后花园。
他没想到沈予淮家中除了那位持枪和会点搏击术的中年女人外,还有别的佣人。
不过也难怪,这么大一个花园,确实需要一个懂些种花技艺的人去打理。
更何况,沈予淮的那个小丈夫,看起来娇滴滴,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丈夫只是在外执行任务,离开没多久,就招来了一些好色的人对他图谋不轨。
重要的是,明明都住一个小区,那男人的职级分明比沈予淮这个猎鹰战区上将低了不少,他却一点都不懂得拒绝。
最后还要自己出面。
顾越其实打心眼里挺瞧不起像白喻那样,有手有脚,却总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人。
男的女的都一样。
这无关性别。
或许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
他父母从小就告诉他,想要什么得靠自己争取。
他还是更喜欢像江绥那样的人。
想起江绥,顾越的目光变得柔和。
随即他又望向那位提着工具箱的丑陋花匠。
他打算告诉对方,出了点意外,他需要先回家,情况特殊,不小心翻了白喻家卧室的窗,他很抱歉,如有需要,白喻可以去隔壁找他,他会按照损失赔偿。
虽然,他根本没有对那扇窗户造成任何损失。
但他羞于面对自己的鲁莽,只能想到这说辞。
他有点不好意思面对白喻那张漂亮的脸。
不管怎样,是他先答应进屋,要陪白喻一起喝茶。
顾越忽然觉得有点羞耻,旋即又认为自己有点对不起江绥。
他从很早以前就确定自己喜欢江绥了。
虽然他从未和江绥表白过,而江绥也从未给过他任何暗示。
顾越正打算把自己组织好的说辞告诉那位花匠,却听对方道:“顾先生要走了吗?”
花匠的声音嘶哑难听,顾越怔了一下,又听对方继续道:“太太身体不适,刚才回房休息了,他让我告诉您一声,无法好好招待您,很抱歉,下回再有机会,他会让先生登门拜访,替他向您道谢。”
顾越没想到对方竟然忽然提起沈予淮,那一瞬心底闪过一丝心虚,他点点头,道:“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穿着他那一身被红茶溅湿过的军装离开了这栋小洋房。
另一边,白心简挽着“顾越”的手,带着他来到刚才和顾越一起品茗的小几边。
“对了顾上尉,”白心简忽然想起,“刚才我家佣人出门前,说是在冰箱里给我们留了些布丁,我差点忘了,现在就去拿出来,你先坐一会儿。”
说完他去沙发边取来一条薄毯,简单围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他从厨房里出来,果然手里端着两杯布丁。
那布丁用浅色透明的小杯子盛着,上面缀着两颗草莓。
白心简将装着布丁的托盘放到小几上。
“你一杯,我一杯。”白心简笑眯眯的,说话的时候,两瓣浅色的唇上下碰撞,引得“顾越”盯着它们以及上唇那颗丰盈的唇珠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他就是这样在家勾引别的男人的吗?
之前沈予淮还猜想是不是因为他久不在家,他的小丈夫又长得美貌,所以才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对他觊觎。
没想到,他的这位小丈夫自己竟然也不安于室。
沈予淮面色沉沉,攥紧手,暗色的右眼瞳孔中风暴更盛。
像是暗流汹涌的海面,将掀起巨浪。
“咦?”白心简忽然像发现什么,朝“顾越”凑近。
“顾越”猝不及防,和白心简差点贴脸。
两人距离太近,“顾越”甚至能看清对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顾上尉,我发现你的右眼是暗蓝色的?”
白心简细细观察着“顾越”的右眼:“可我怎么记得你的眼睛是深棕色的?”
白心简又看向他左眼。
“这只确实是棕色,顾上尉,难道你是异瞳?”
“顾越”右眼逐渐散发出妖冶的光。
白心简只觉得身周温度又骤然下降了几度。
他将薄毯裹得更紧。
后脑勺短短的发尾轻轻擦过薄毯边沿,被那一块毯面顶得翘起。
白心简微张的嘴唇里呼出一口白雾。
他像只脑袋初探出洞穴口的小动物。
其实白心简一点都不害怕。
准确说,他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他看得出怪物生气了。
怪物居然会生气。
白心简脸上带着一丝故意装扮的好奇表情,一副完全不知自己将面临什么危险的模样。
“我可以摸摸你的右眼吗?”白心简忽然道,“我觉得它好美……像是……宇宙星云,又像海底深处不可名状的深渊,为什么你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只眼睛……”
白心简像是真的被那只右眼吸引了。
他伸手,轻轻抚上怪物的脸颊。
怪物愣住了。
祂混沌的脑海里忽然隐约地出现了一段十分陌生的记忆。
那似乎是祂诞生之初发生的事。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心底里本能地,祂对白心简产生了一丝亲近。
那一刻,“顾越”只觉得神智中属于“人”的那部分正逐渐地淡去。
属于“怪物”的那部分正汹涌地苏醒。
控制不住地,他将自己的脸贴近白心简的手心。
“呼——呼——”
喉间发出本能的呼噜声响。
怪物只觉得毛孔舒张,整具身体都在叫嚣:“他喜欢我!他觉得我眼睛漂亮!”
“让他摸!让他摸!”
怪物在心底里呐喊:“把眼睛献给他!把所有他喜欢的一切都给他!”
“他喜欢怎么做?要把自己切成块吗?”
怪物在心里喃喃自语:“刀在哪儿?拿刀!切!切成块!装进礼盒,用丝带包扎!系成蝴蝶结!”
“送给他!把自己的一切!全部都送给他!”
“系统怎么还不来?”白心简悄声嘀咕,“可以在怪物的脑海里输入屏蔽词了吗?”
演这么长时间的戏,好累啊——
白心简心想。
可把我累坏了。
正常人:给我宝送礼物。
大怪物:把自己切成块,打包扎个蝴蝶结,送给我宝O(∩_∩)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怪物的妻子(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