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整个人好像正处在艰难的怀疑当中,不知道是在怀疑自己,还是在怀疑这个世界。
他带着怪异的眼神看向月见里,月见里一梗脖子,“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吗?”
降谷零:……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强行让自己的脑子重新运转起来,“抱歉,我觉得,你对‘扯平’这两个字的理解好像有点问题。”
月见里不以为然,“是你的脾气有问题吧?既然都那么生气了,那就该动手动手,该骂回来骂回来,使劲憋着算什么?也不怕憋出毛病来?”
降谷零好笑,“如果遇到那种情况的人是你的话,你会直接骂回去或者和对方打架吗?”
“当然了!”月见里果断说,“我会见对方一次打他一次,直到他再也不敢和我说这种话为止!”
她说完,紧接着看向降谷零的目光就变得有点胆怯,默默捏了捏手指,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降谷零是想象不出自己像她说的那样对待一个女孩子的样子。
果然弱势的一方有时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弱势地位更加有恃无恐,转变为优势一方的吗?
当然降谷零无法否定,自己当时确实差一点就想动手来着。但凡对面的人换个性别……
他抬起脚,向前走了两步。
月见里立马闭上眼睛。虽然胸膛挺得格外直,整个人英勇就义的感觉非常强烈。
降谷零走到她跟前,盯着她因为害怕而本来瑟缩起来的肩膀看了两秒。
于是,月见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反而是额头被一个有点软又有点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
她脑袋随着那个东西的力度向后仰了一点点,睁开眼睛,只见降谷零就站在她的面前,伸出的一只手指还贴在她额头上面。
月见里铃香:……
宇智波鼬吗你是?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降谷零对她扬起微笑,“如你所愿,扯平了。”
他收回手指,说,“我是不会对自己未来的同伴动手的。而且我也没什么交朋友的需求,也不是那种完全不会跟别人相处的类型。”
月见里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隐约感觉他在嘲笑她,但看他的表情又像是真的不在意。
说实话她不是很清楚——经过一中午的反思再加一下午的体训折磨,她已经完全了解到自己的错误了——她不知道这样的“扯平”到底能不能算数。
而且对方还提到了“同伴”……
虽然是“未来的同伴”。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上被戳的位置。
仲春时节天气还没完全回暖,或许是夜色微凉,降谷零的指尖也带着些凉意。那股凉意经由触碰的动作停留在她额头上,半天没能散去。
“所以我们这算是和解了吗?”她问。
“不然呢?”降谷零反问。
他转身坐到她刚才等他时坐着的长椅上,随意欣赏着从旁边树上落下来的樱花花瓣。
“所以,你可以给我个解释了吗?关于你跳楼前说过的那句话。”他又问,“中午,萩原应该都和你谈过了吧?关于你的各种各样的事。”
月见里点点头。
萩原是说过了,不过他说把自己伪装起来也没关系呢。
“所以太太您是要再编一个故事吗?”系统这时总算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问道。
刚才那毫无征兆的演戏就不说了,这次这个问题明显涉及到了过去的事。如果要编的话,它得考虑要不要把它作为自家宿主过去的真实经历编进她的人设中。
月见里没有回答。
她看了看长椅上降谷零身边空着的位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坐过去,而是蹲在旁边。
她双手托起腮,“我以前认识一个人……”
她给降谷零讲了一个故事。
关于那个人,是一个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糟糕大叔。他的所作所为在任何一个正经人嘴里,大概都可以骂一声“人渣”。
他极端不负责任,整天在外面游荡,不照顾家庭,也不管生病的父母。有时候开车去外地,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中间音讯全无,谁都联系不上。
后来他母亲因病去世了,他就跟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帮他照顾母亲的妻子离了婚。他有一个女儿,但是那个女儿从小就对他没什么印象。他偶尔见到一次女儿,也完全认不出女儿的样子。
“我以前觉得他是工作太忙,所以才没时间照顾家庭。但后来偶尔有一次去外县,我发现他竟然和那个地方的一群小混混在一起,在街上对一家刚开业不久的奢侈品店实施抢劫,还欺负店里的漂亮女店员……”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工作忙”的人,而是一个到处惹人厌的无恶不作的小混混。
他和自己所谓的朋友一起酗酒飙车,脏话随口就来。虽然在一整个小混混的团伙中不太起眼,但毫无疑问就是那种无论什么坏事都可以跟着去干的类型。
“所以这个人,后来被警察抓走了吗?”降谷零问,“还是说是因为警察的缘故才变成这样?”
他感觉这个故事有点熟悉。酗酒的混混,有一个女儿——这个形象让他联想起另一个朋友过往的经历。虽然故事肯定不会完全一样,但他有点控住不住往着这个方向去想。
大概是因为她和松田在某些方面有点相似吧?
但月见里摇摇头,“那个人是不会被警察抓走的。因为他本身就是警察。”
降谷零愣住。
“什么意思?”
“卧底警察,你没有听说过吗?”月见里反问他。
降谷零沉默。
不,听说过还是听说过,只是一时间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按照规定,卧底警察应该是所有警察当中保密程度最高的一类吧?无论是身份还是经历。
他看向月见里铃香,月见里心有灵犀地主动为这个疑问作了解答:“那个男人是我的邻居,他女儿是我以前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会知道这件事。”
降谷零于是无话可说。
他已经能猜到后来发生的事了。因为在犯罪组织覆灭之前,能让卧底警察身份和经历为人所知的情况,一般只有一个,那就是“牺牲”。
果然,月见里带着哀伤的神情继续:“你知道的,卧底警察因为工作以及顾忌家人安全的问题,通常和家里人很少联系,或者直接断绝关系。”
柯南原作里,水无怜奈,还有赤井那一大家子都是这样。
“那个县的那群小混混,除了抢劫盗窃,还干着fandu的工作。他们领头的是一个家里借由fandu发家的富家少爷。他以这群小混混为掩护,时不时地向各地输送贩卖dupin。”
“那个警察,就是在发现这条线索之后,把自己也伪装成小混混,一步步靠近那个富家少爷,并混入fandu团体内部核心的。”
她看向降谷零,“他女儿,也就是我那个朋友,在他母亲和他离婚后第二次偶尔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很像成功人士的人,身边也跟着一群衣冠楚楚、看起来很厉害的家伙。那群人对着他点头哈腰,喊他‘老板’。
“他虽然和他妻子名义上离婚了,但实际上依然在照顾他妻子和女儿的生活,通过警方特意设置的一个普通账户定期给他妻子汇钱。这件事后来恰好被他女儿发现了。他女儿通过一系列蛛丝马迹,推测出这个账户背后的实际使用者是他。”
“他女儿由此认为他改过自新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坏事做尽的小混混了,甚至觉得他和她一直以来辛苦生活的母亲有了复合的可能,于是偷偷对他进行了调查,然后……”
然后怎么样,月见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一位正处于敌对组织内的卧底警察被自己的家人频繁调查并主动尝试联系,之后会发生什么,但凡稍微有点想象力的人都能猜到。
“那个人的女儿好像很厉害。”降谷零说。
月见里骄傲地仰起唇角。
那是当然。
她回忆着自己过去的经历,沉吟半晌,调皮地笑开来,决定送给降谷零一个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结局:“然后,我那个朋友就因为收到一份神秘联系而搬家了,搬去了很远的地方,她想要重新撮合自己父母的计划没来得及实施就落空了。
“再然后,我和她渐渐因为生活上的交际减少而不联系了。只从她偶尔的只言片语当中得知,她生活得很不错。”
降谷零愣了一下,没有质疑,“这样啊。”
他想:如果之后的事真的是这样,那也不错。
但可惜,月见里骤然加快的语速和话中本身存在的诸多疑点无比鲜明地控诉着:这是个谎言。
“所以,你将来是想做和那位卧底警察一样的工作吗?”他问月见里。
月见里点点头,又摇头,“也不一定非得一模一样。我服从上级的安排。只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可以离这样的角色稍微近一点。”
她是在二次元的世界里,对故事的剧情有一定了解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拯救那些可能因卧底身份暴露而牺牲的人。
无论是谁,也无论从属于哪一国。
“而且,”她高高抬起手,指向洒满繁星的天空,“我的眼界可不仅限于日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到突破国界限制的更高的地方去。”
樱花在眼前飞扬,而深色的天幕中,星光在远高于樱花的地方,熠熠生辉。
“果然是国际刑警吗?”降谷零说。
这点他倒是早就猜到了——从高中时就想当警察,但大学却读了外语系,还把好几门都掌握得那么好,她目标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底层警察。
她还把自己锻炼出了那么优秀的能力,警视厅或其他机构的外事部门也不够她发挥。所以只能是ICPO了。
同时说到这里,他也可以理解了,她为什么在明知他雷点的情况下还能那么轻易地说出那种忽视国籍、挑战普通人忠诚品质和道德底线的话,因为她根本,就没把这种界限放在眼里。
或者准确来说,她应该是那种为了某种目的,能够随时突破这些底线的人。
“你还挺适合去做卧底的。”降谷零说,“不过你该不会做着做着,就因为过于突破底线而把自己真做成犯罪组织的成员了吧?”
他伸出手,随手接住在眼前飘落下来的几片樱花花瓣。
月见里瞪他,“你在说什么傻话?”
目标和底线她还是分得清的。在必要的时候,她确实可以突破底线,但作为国家暴力机关的成员,被给予一定程度上的“特权”,难道不正是为了更好地守护这个国家和社会的底线吗?
降谷零笑起来,将手中刚刚接到的花瓣递给她,“你说得对。不过工作归工作,在正常的人际交往方面,还是稍微注意一点的好。”
月见里看向他手心,只见不多不少,刚好有两片花瓣安然地躺在那里。
抱歉,因为三次元有事加卡文,断更了。这两天我试试看能不能补更。
关于月见里讲的那个故事:是她前世的亲生父亲的故事。这一世因为给自己做的设定的原因,需要进行部分隐瞒,所以借用了第三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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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