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没等它再多想些什么,它又发现,意识空间里的这阵白雾忽然消失了。
系统:???
它揉了揉眼,发现自己没看错,雾是真的一下子就不见了。甚至连“唰”的一下都没有,是那种安静无声地忽然消失,仿佛那些迷雾一开始就没在空间里存在过一样。
系统听到它家宿主冷静的声音:“应该到此为止了。”
月见里饶有兴趣:“不如先来猜猜看,刚刚分析的东西,每一部分分别是谁的成果?”
“最一开始那个从戒备到侵略的分析就不说了,是对整个事件的挺客观的分析。后来逐条逐点地剖析看出我伪装的原因,一是和前一部分有重复,二是分析的方式完全改变。”
“没猜错的话,那一段应该不是萩原的分析,而是降谷的。”
萩原的思路和他本人的性格一样,相对柔和而顺畅。而且作为四个人中唯一一个没被她当面豁豁过的,他也不太可能做到对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楚且深入。
像这种条分缕析、像好学生答题一样的方式,只能是降谷零。而且除了中间那段“挑衅是假的,骄傲是真的”,其他部分,可能全都是降谷零的原话。
“再后面从直觉和画风来分析,倒是很像萩原的风格。”
“考虑到看过我的画的人只有他和诸伏,松田那晃晃悠悠的一眼不算,所以这只能是他们两个共同思考的结果。其他人最多稍微参与一点点,给点可能的补充。”
“外貌那一部分,我猜主要灵感来源是他。说不定是从大家对我的某些比如与外表有关的印象,比如说‘可爱’、‘表情生动’、‘孩子气’等等得出的结论,然后再由大家顺着这一猜测继续抓取细节,逐步论证。”
“毕竟我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不明显,可用的参考有限,所以大家或许对此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他说服了大家。”
月见里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别说,还挺有趣的。
系统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难道她并没有打算以自己的真实性格和五人组相处吗?
刚才那一阵迷雾,不光是因为伪装被揭穿而产生的不安全感,还是她打算再次对自己进行重新伪装的征兆?
它还以为她家宿主害怕自己无法瞄过萩原研二,所以就打算直接不再伪装了呢。
“怎么可能?”月见里嗤笑一声,“我可还要继续完成积累粉丝给的任务呢。”
当然还有之后继续搜集素材积累羁绊值的任务。
正如萩原研二所说,她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失误归失误,但她认得很清楚,要完成那些任务,她依然需要进行适当的伪装。哪怕那份伪装已经无限地接近于真实的她自己。
因为一次失误就完全放弃伪装什么的,不存在的。
而且说实话,“真实的自己”什么的……
她前世在国际恐怖组织卧底一年多,性格在伪装中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许多。虽然深挖下去基底还是那个青春期顶着一头非主流头发顶撞长辈的仔,但谁还能说她和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呢?
最起码在恐怖组织卧底时,和暂时离开恐怖组织与自己的战友接头时,她能够随心所欲地展示出两个完全不同的形象。就像是后来当了卧底的降谷。
不苟言笑的公安“降谷零”和介于黑白之间的“安室透”,到底哪个才是这个角色真正的性格?恐怕连这个角色自己也不清楚。
她也是一样。很大程度上,“伪装”本身已经成了她性格的一部分。
系统默默听着宿主的心声,同时感受到了自家宿主蹭蹭上涨的胜负欲。
真的好强烈呀,像是遇到了几年来难得一遇的对手一样。
所以这是要开始了吧,它家宿主对警校五人组的反击?
月见里闻言一愣,再次笑起来,“这是不是‘反击’。”
这远远称不上“反击”,准确来说,她的目的只是给自己之前的伪装行为打个圆场而已,顺便为之后的重新伪装做好准备。只是因为面对的“对手”是警校五人组,所以看起来比较激烈而已。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萩原的这些分析,客观性最强的部分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他已经从一开始的陈述事实,转化到后来的根据事实做出推测,再转变到由推测做出推测。
她注意到了,他没有继续用事实来对她“擅长伪装”这一点做出论证,也没有对此展开更具体的说明。
为什么不呢?她明明在他们面前伪装了一大堆不是吗?
是因为他也不确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吧?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第一次接触他的时候,本身也带着伪装呢?
他自己一开始也说了“果然”这个词吧?代表那是他的猜测。
系统陷入沉思,“嗯……那次带着伪装吗?”
宿主说了伪装已经成了她性格的一部分……
月见里面无表情:“不要对号入座,我只是陈述一下事情的可能性而已。”
系统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真真假假,这样才是所谓“伪装”最具有迷惑性的地方!也就是它家宿主之后打算做的事!
月见里笑笑,感叹系统难得聪明了一次。
她猜测,萩原研二再继续下去,应该就是带着相当强烈主观意见的东西了吧?
刚好,这正是她所有分析里最感兴趣的部分:看五人组如何从一堆伪装的东西中七零八碎地挑出所谓的“真实”。
她这么想着,假装有些不悦地抬眸瞪了萩原研二一眼,然后深呼吸两口,嘴角勉强浮起一个笑意。
她双手状似很悠闲地托起下巴,对萩原说:“很厉害呢。既然如此,你不如将这个心理画像继续下去?我也很想看看在别人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心理画像,除了用在犯罪学领域,作为一种专业的刑事侦查方法而存在。它本身也是心理学上常用的一种心理分析方法。
——既然说都说了,那么再说下去又如何?
她的眼神里传达出这样的话语。
萩原研二叹气。
没有人喜欢被戳穿,尤其是这样一位好强的女性。
但他这次带着大家的意见来找她,就注定会做出一些冒犯的事。
他走到月见里身边坐下,试图以平等亲近的姿态与她交心,“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进行下去。”
他说:“抱歉,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之前,我是说你和我还有降谷他们,应该换一种方式相处。”
月见里沉默了片刻,抱起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
“……抱歉。”她说。
她顿了两秒,又说:“我稍后也会去向降谷同学道歉的。”
萩原研二笑了一下,准备起身。
月见里拉住他衣角,“刚才的心理画像,你还没说完。”
萩原研二回头观察月见里的神情。
只见她定定地望着自己,拽着自己衣角的手很是坚定。
他估量月见里的表情,感觉现在继续说应该不会再让她生气了。
于是坐回原地。
“你其实不擅长和别人相处吧?”他看着在蓝天下朵朵飘落的樱花花瓣,说道。
月见里:……………………………………………………………………
“怎么看出来的?”她问。
“是景的猜测。”萩原研二坦白。
他脑子里浮现出回忆。诸伏景光当时说:“她的外表很优越。像这种漂亮的女生,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存在感都应该很强才对。”
“但是她却相反。直到她开始主动接触我们,我们才发现班里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女生。”
他扭头向降谷零征求意见,降谷赞同地点头,也说:“确实是这样。我第一次见她,还有景最初跟我提起‘月见里’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印象。
“感觉像刚入学到那时的将近十天时间里,她就像完全隐身一样。”
时间回到现在,萩原研二向月见里转述诸伏景光的话:“他说,他后来稍微关注过你,发现你好像总是低着头画画……”
在纸上画,在IPAD上画,吃饭时在画,课间休息在画,有时上课都在摸鱼悄悄画,而且经常画得特别专心致志。
“就像他第一次接触你的时候,你连他走到身边了都没注意到。直到他开口,你才忽然被吓一跳,然后做出了非常应激的反应。”
再次被提起那个尴尬的经历,月见里脸颊微红地扭开脸。
萩原研二扬了扬唇角,继续分析:
长得漂亮却在班里毫不显眼,用来画画的IPAD好像是随身携带的,也就是说随时都能拿出来画画;
遇事容易应激,犯错之后变得非常拘谨,和人说话时掩盖不住的孩子气(不管是不是伪装的),说明和人相处方面至少不是那么熟练;
擅长观察别人,能非常贴切地把松田比作杜宾和秋田的结合体,但画的动物塑却非常容易被别人误解;
结合这几点,几乎可以确定她不太擅长和别人相处了。
加上作品的标题全部用日期来表示,而很多日期后面都跟着“(一)”、“(二)”这样的数字,甚至四五个的都有,同时删除的草稿数量也相当可观,可见她日常与绘画相处的时间,远远比与人相处的时间要多。
月见里默默听着,心想:看来除了伪装,她为了抓紧时间积累羁绊值,随时随地大小画的行为对他们的误导也挺深的。
“我就不能是单纯地过于喜欢画画,来到新学校后对一切都新奇,想把什么东西都画下来吗?”她问
其实听着别人这样认真地给出一个错误的分析,感觉挺奇怪的。
“而且这种事情,正常思维不应该说我性格内向吗?”
“你性格不内向吧?”萩原研二对后一种假设很吃惊。
“内向的人可干不出在别人面前大肆宣扬自己画玛丽苏漫画的事。”
月见里:……
“而且,如果非常擅长和别人相处的话,应该不会故意用那种过分的说法来刺激自己未来的同事吧?”萩原研二又说。
月见里避开视线。
好吧,是她的错。
那这一条勉强可以算对。
“那还有呢?”她满怀期待地又问。
萩原研二也没指望她能正面回答自己为什么伪装的问题,继续说:“接下来就纯粹是猜测了,可能不太靠谱。我想,如果不擅长和人相处,又非常习惯于独自画画的状态的话,你学生时代或许是班上被人集体孤立的类型?”
月见里:…………
确实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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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