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遥连忙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哪敢对你的外套做坏事。”
秦泽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那怎么全是你的香味?”
沉默了好半响,白森遥终于想出来稍微合理的理由,“外套在我房间放了一天,染上我的味道很正常的,你实在介意,我可以洗干净还给你的。”
秦泽冷道:“不用。”
那不管啦!
白森遥好累,这会儿被蚂蚁咬伤的脚腕还传来隐约的刺疼,他实在站不住了,他慢悠悠的走到床边坐下,委屈巴巴的看着秦泽,“你还有其他事情吗?如果没有,你离开的时候,麻烦帮我带一下门,谢谢。”
秦泽注意到了他微微瘸的走路姿势,“脚怎么了?”
白森遥道:“可能是被蚂蚁咬了。”
秦泽问道:“怎么不说?”
白森遥垂下毛绒绒的脑袋,小嘴嘟囔着,有几分控诉这两天所遭遇的委屈,“说了有什么用,你们只会多说我娇气的话,我才不想听。”
秦泽稍叹息,“蚂蚁有毒,你不知道吗?”
白森遥茫然的“啊”了声,他当然不知道,“难怪那么疼。”
秦泽走近,单膝跪地在白森遥面前,他掀起白森遥的裤脚查看伤势。纤细的脚腕,怕是一只手掌都能轻而易举的握住,而稍加施力,还怕折断了骨。伤处在白皙的皮肤下,被衬托的格外显眼,只见他被蚂蚁咬伤的皮肤泛红发肿,还隐约的透着黑。
秦泽眸色一暗,“比想象中严重,要是不管,明天你连床都下不了。”
白森遥有些不敢相信事态的严重性,他略带惊讶的问道:“那么严重吗?”
“不信?你可以试试。”秦泽冷笑一声,说完之后,他起身就要离开。
白森遥顿时慌乱,那软绵绵的小手连忙抓住秦泽的手掌,他抬起那苍白的小脸蛋,苦苦哀求着,“别呀,脚真的好疼,你帮帮我。”
秦泽那冷冷的视线转移到那两人相握的双手,白森遥也注意到了,他回想起秦泽对自己厌恶至极的身份牌,他肯定很抵触自己的触碰,对自己是万分嫌弃。
于是,为了不惹秦泽生气,他连忙松手,诚挚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心急。”
“忍着。”
秦泽苍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腕,确实,跟想象中一样,一个掌心就足够握住。
而他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一把匕首。
刀光剑影的银光闪过眼睛,有点刺眼,白森遥害怕的想缩回自己的脚,秦泽真的不是恶意搞报复吗?呜呜!
秦泽紧紧钳住他的脚腕,“别乱动。”
秦泽力道算是收敛了许多,他用匕首尖,在白森遥脚腕处挑破了一小口,随后他双手用劲,将毒素侵染过的,隐隐发黑的鲜血给挤出来。
白森遥只觉得脚腕很痛,疼的眼眸渐渐泛起水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抵住秦泽的脑袋,指尖紧紧揪扯着他的头发,“够了,够了,秦泽……我不想弄了。”
秦泽语气放缓,“很快。”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秦泽弄完的时候,他疼的已经没有力气,流了很冷汗的他,整个人湿漉漉的靠在床边,细软的发丝微微被汗水打湿,而泛红的小脸蛋也早被泪水浸透,可怜极了。
秦泽下意识的想帮白森遥抹去眼角的泪痕,但发现指尖还沾染着血迹,他便收回了手指。
“是你求我的。”
白森遥抬起头,懵懵懂懂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只是用那饱含泪水的双眸就那样怔怔的望向他。
秦泽咽了咽喉,他提醒道:“记得用冷毛巾敷敷。”
说完,秦泽就离开了。
缓了许久,白森遥才感觉好受些,一开始真的疼的要命,特别是秦泽用匕首挑破皮肤用力挤出毒血时,但现在好多了,在毒素排出后,他的脚腕显而易见的退红消肿,疼痛亦渐渐消退。
趁着天没完全黑,白森遥吸取昨夜惊悚的经验,用极限速度洗完澡,然后他回房躺在床上,甚至都没时间思考,直接又累又怕的睡着了。
夜里,白森遥越睡越冷,气温骤降宛若寒冬腊月,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试图降低体温的流失。
“嘻嘻…”
这声音犹如来自地狱深渊,让人不寒而栗,熟睡中的白森遥直接被惊醒,他颤颤巍巍的睁开眼,内心疯狂祈祷着刚刚一定是自己的幻听!
可借着月光,那瘆人的鬼脸就骤然放大在眼前!那小鬼就趴在他的床边,扩散的黑瞳一眨不眨的死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只要想,一下秒白森遥就能葬送他手中。
毫无逃生机会。
白森遥身体冷的像冰块,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已凝结,他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有些认命的闭着眼,细碎的泪珠从眼尾滑落。
小鬼迟迟不出手。
并没有等来死亡。
[001:为了平衡机制,鬼怪受限卡牌规则,并不能随意杀害玩家,除非玩家犯下紧忌或在特定条件下,当然鬼怪也可以诱惑玩家犯错误,这需要玩家自行分辨。]
意思是,他还有活着机会?
只要别轻举妄动。
白森遥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发现小鬼瞬移到门口,他黑瞳紧盯,下一秒,又把脑袋转向门外,似乎在暗示白森遥跟着他。
白森遥第一次和鬼交流,难免有些紧张,他绷紧神经,语气控制不住的颤动,“你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你?”
小鬼点头。
好吧。
白森遥跟着小鬼的指引,来到漆黑的树林,这里透着诡异感,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毕竟这荒无人烟、杂草丛生、树木茂盛的地方,最适合掩藏所有罪行。
可令人惊奇的是,白森遥居然隐约的,听到几个男人细碎的谈话声。
而小鬼止步,并没有继续往前走,白森遥也只好停留在这里,细细听着。这是很微妙的距离,他可以听见一切事物,却看不见任何的血腥与暴力。
“废物!死废物!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唯一的价值就是把那群人哄进来,结果你还把人放走了?废物!看我不打死你,反正贱命一条,打死你也没人可惜!”
随之而来的,是苟活的疼吟,许是被施虐太久,被揍的人,甚至连最基本的求救声音都发不出。
“死乞丐!死脑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喂喂喂,怎么没声音了?真打死人了?”
“呸!死了还算便宜他,真脏了我手!”
“还真死了。”
“……”
“丢洞里?”
“那么远,剁碎了喂猪喂狗吧。”
“谁剁?”
“你打死的,当然你剁碎。”
“别说的你们没打过他一样啊,赶紧的。”
“不是,好像还没死透。”
“当死了吧,这种残废就不该生下来,留着脏眼睛。”
“剁不剁?”
“剁。”
“咚!咚!咚!咚!”的声音响彻整个树林,那是将人的骨肉活生生剁碎的巨响。白森遥光闻其声,就生理性的反胃,他甚至不敢想象,这场景是多么的惨烈与血腥。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小鬼突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他转身,对着白森遥露出白森森的尖牙,狰狞可怕的阴笑,“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在黑暗诡异的森林里,被剁活人肉的声音包围着。而面前,还站着面目狰狞,不断发出诡笑的小鬼,任心理素质再强大的人,也难免会产生恐惧。
白森遥被吓坏了,眼眶里的泪珠不断打转。
小鬼留下两行血泪,他的诡笑声无限放大,竟然盖住了剁人肉的声音,白森遥痛苦的捂着耳朵,他感觉他的鼓膜已经出血,快要破了!
最后,是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白森遥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天亮,他发现自己就躺在床上,而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仿佛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他如缺水窒息的鱼,急促的呼吸着。
……
今早村民提供的早餐是包子豆浆,是白森遥喜欢的,所以他满心欢喜,整个人充满活力,连着吃了好多包子。
剩下的那些他也没浪费,拿了个塑料袋保存好,等路途中饿了再吃。
“啊哟,疼死我了!那蚂蚁的杀伤力居然那么大,把老子搞成瘸子了。”成竟昆一瘸一瘸的走着路,可能碍于伤口,他今日穿着五分裤,所以昨日被蚂蚁咬的伤处一览无余,只见他皮肤已经溃烂流脓,红肿的厉害。
白森遥不敢想,要是昨天秦泽没有帮他排毒素,他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想着,白森遥下意识的看向秦泽,凑好,秦泽也正抬眼看他,两人视线交错几秒,秦泽若无其事的道:“有事?”
“……”
白森遥茫然的眨眨眼,“他不需要排毒吗?”
或许可以,给他来一刀。
秦泽淡然的陈述事实,“他扛得住,不像你娇生惯养。”
白森遥就知道,自己不该多嘴的。
沈甜甜看了眼他的伤处,顿时觉得手中的流沙包不香了,她十分嫌弃的道:“你的腿能不能拿绷带缠住,看着怪恶心的,影响我吃早餐的心情。”
成竟昆走近餐桌,伸手就往嘴里塞着包子,“管你,老子有心情吃就行,对了我段哥呢,怎么没看见?”
沈甜甜无所谓的道:“谁知道,他爱来不来。”
临近出发前,段霖很准时的回到民宿,像是掐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在前往河边的路上,白森遥发现不远处有位乞讨的老婆婆,她衣衫褴褛,骨瘦如材,白发苍苍的脑袋几乎快垂到地面。她靠在墙角,面前乞讨的碗甚至被摔碎的剩下半块。
白森遥看她可怜,就半跑到老婆婆面前,将剩余的包子放在她破碎不堪的碗里,可偏偏,他这举动犹如触发了某种机关,那乞讨的老婆婆开始喃喃自语,“你是好人啊…是好人啊,不该你去偿命的,不该是你,快走快走快走吧……快离开这里……这里都是夺命鬼,都想要你的命啊。”
突然,乞讨的老婆婆仰天长啸,露出了她那张沧桑的脸,她的脸布满了刀疤,像被人拿着菜刀一刀一刀砍下去的。此时此刻,她那双空洞的眼睛就直直的盯着白森遥,她突然发出内心深处的哀嚎,凄凉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山村里。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找他们!找他们索命去啊!!”
“找他们,找他们找他们找他们……找他们!”说着,她伸出手指,胡乱的指着村里的每一个人,“对!就是她!他!他们!她们!”可是村里人似乎都习惯了她的疯言疯语,无视着她的存在。
一旁路过的大婶好言相劝,“年轻人,这疯婆娘的话你听听就忘了吧,她年轻的时候被人贩子绑架了,人贩子拿不到赎金,就要撕票拿刀砍她,结果这人没砍死还毁容了,从那以后啊她就受刺激疯了!你还是离她远点吧,小心她拿碗片割你,她以前就做过这种事。”
“这样吗?”白森遥茫然的看着眼前人,那老婆婆还在喃喃低语,疯言疯语的,确实挺不正常。
但感觉这老婆婆的疯话挺深奥的,说不定能问出点线索,白森遥正想多问,结果不远处传来沈甜甜催促的声音。
“白森遥我就不懂你了,这疯婆子有什么好看的?你含着金钥匙出生一辈子没吃过苦,但你连人间疾苦都没看过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赶紧的!我们要走了!”
白森遥:“……”
算了,还是等回来再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千佛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