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没睡醒,没反应过来,翻了个身哼唧了几声。
这一翻身,沈婉婉的脸贴到了软绵绵的东西,而且她这哼唧声,怎么好像猪叫?
沈婉婉清醒了。
她伸出爪子看了看,果不其然,她又变成了花花!
沈婉婉挣扎着露出鼻子,大口呼吸。
她是在杨春玲的怀里。
杨春玲拿着一个大哥大,不知在与谁打电话。
她声音急切,连怀里的狗挣扎着离开也没注意到。
沈婉婉先伸了一个懒腰,留意到杨春玲家里乱糟糟的,客厅里还堆了几个编织袋。
杨春玲是想离开了!
沈婉婉蹙了蹙狗眉头,苦大仇深地看向杨春玲,正要走过去,耳边传来哼唧声,似乎是狗语,沈婉婉不该听懂的,可她分明理解了它的意思——“怪物来了怪物来了,保护下巴!”
是花花的声音?奇怪了,哪里有怪物,为什么要保护下巴?
沈婉婉惦记着杨春玲,没多想。
“我真的害怕他们查出来,他们已经盯上我了,我再不跑就真完了……不会吧,我这两天进出都很正常,没人跟着我。”
杨春玲想跑路。
沈婉婉不怕她跑,就怕不跑。
杨春玲的情绪几近崩溃, “如果警方查出我和他的关系,我就全完了!谁敢保证能万无一失……我没钱了,我的钱全给他了,钱在哪?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放在哪里了,没听警方说找到那笔钱……好,我在那里等你,就穿你送我的运动装。”
沈婉婉听得古怪。
杨春玲和成亮的关系已经被揭开,她还在担心什么?
除非她口中的“他”,并非成亮。
但除了成亮还能有谁?她的那帮男人们,也和案子有关?
她还说将钱都给了这个男人,这钱的数量估摸着不小,警方又能去找的……
沈婉婉下意识想抱臂思考,然而两条前爪刚收回去,又摔了个狗吃屎。
“怪物!怪物!果然是怪物!下巴掉了,掉了!嗷呜!”
沈婉婉龇牙咧嘴地爬起来。
她碰了碰下巴——哪儿掉了,谁在造谣?
沈婉婉顾不得痛,想听得更清楚些,便竖起……破京巴的耳朵真难立!
杨春玲和电话中的人似乎已经达成协定,“我知道了,我听你的,我冷静,但你一定要帮我,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能帮我了。”
挂断电话,杨春玲抹去眼泪,起身点了蜡烛,继续收拾屋里的杂物。
她想点灯,但又不敢,那个人说,警方很有可能24小时监视她,在凌晨点了家里的灯,会引起怀疑。
杨春玲将需要用的东西胡乱塞到编织袋里,越收拾越委屈,索性抱起花花坐在沙发上抹眼泪,“花花,这些东西好像都不能带走,带走会引起怀疑,好像也不能带你走,可我舍不得你……你跟着我一起走,千万别乱叫,好吗?”
沈婉婉略一琢磨,点了点狗头。
她得“鼓励”杨春玲逃跑才行。
刚鼓励完,沈婉婉又听到了那奇怪的声音——“花花要跟着妈妈走,妈妈别丢下花花!”
沈婉婉惊悚了几秒钟。
原来她一直能听到的是花花的心声!
看来在她变成花花的这段时间里,花花的意识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它无法控制自己。
沈婉婉在夜晚会变成花花,和它挤在一个身体里,白天就自动脱离。
可它说的怪物是什么?
沈婉婉看看四周——没怪物啊。
真是条古怪的狗。
杨春玲抱着花花哭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继续收拾东西。
这回她不是给自己增加负担,而是将那些不值钱的东西都捡了出去。
那个人说的对,带着大包小包的根本逃不掉,很容易被警方发现。
最终,杨春玲只收拾出来一个双肩包的东西。
即便是双肩包,她也不敢装得太满。
杨春玲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她的穿衣风格,大多是性感的紧身裙,或者是时髦的牛仔裤、小衬衫。
杨春玲惋惜地抚摸着衣服,最后取出一套没穿过几次的运动装。
杨春玲抱着衣服轻声道:“一切都靠你了。”
不等闹钟响,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正好映在沈婉婉脸上,沈婉婉弹跳似的坐起来,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杨春玲要跑。
昨晚下班之前,陶队吩咐一个老刑警带着向东去杨春玲家楼下监视,杨春玲跑不掉。
但她口中还有另一个人。
听杨春玲的语气,案子的确与她有关,但她为何要告诉其他人?
是这个人太重要,还是杨春玲做的事不重要?
沈婉婉去厨房打算给自己煮碗面。
老沈家用的还是灶台,需要生火的,而且用的是大铁锅,一锅能做出一家好几口人吃的饭。
原主厨艺了得,沈婉婉也能做简单的饭菜,但她不会生火,也不会用这大铁锅。
甚至都搞不明白这大铁锅该怎么刷干净。
沈婉婉站在灶台前手足无措。
林玉英一早就起来洗衣服了,洗衣服是沈家女人做的活儿,原主即便是上学,也要早起帮林玉英洗完晾好再走,沈卓就负责呼呼大睡,醒来扒拉几口早饭就跑。
沈婉婉这几天早出晚归,没提洗衣服的事。
林玉英看见女儿进了厨房,又没听见动静,便擦了手进来看,“这么早就去上班?怎么不动弹?”
沈婉婉面不改色地撒谎,“妈,火没生好,你再教教我。”
林玉英奇怪地瞧着灶台。
灶台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沈婉婉从小就开始帮忙,生火、做饭、刷锅已经很熟练,厨艺甚至比林玉英还要好。
不过林玉英老实巴交的,想不到太多,“算了,我来吧,给你煮面?你现在这早出晚归的也不容易。”
林玉英煮面,沈婉婉打下手,顺便观察林玉英是怎么用这口大锅的。
她没打算给沈卓留面子,心里总觉得和他们隔了一层,她不能总是麻烦林玉英,早晚要自己来的。
林玉英一边煮面一边絮叨,“你弟弟皮是皮了点儿,但男孩子哪有不皮的?他没到处惹是生非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也不指望你们姐弟俩能有什么大出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
这是让沈婉婉让着沈卓。
沈婉婉直接点破了林玉英的心思,“妈,您是说昨晚的事吧?”
林玉英是操劳的命,眉头总是习惯性的皱着,“他爱吃就多吃点,没什么的。”
沈婉婉挑了下眉,挽住林玉英的胳膊,“我知道你们都心疼他,可你也得想想,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也心疼你们。以前我赚的少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工作,我也想让你们过得舒坦点。你心疼小卓,想让他多吃点儿,我也心疼你,连炸鸡翅都没吃上过几次。”
沈婉婉只挑好话说。
林玉英听得鼻头发酸。
她娘家条件不好,嫁到沈家来,刘翠霞虽然不刁难她,可沈家的条件也不好。
老厂区的人都不算富裕,日子过得好的就那么两户,即便如此,沈家的经济条件在老厂区都是垫底的。
林玉英整日忙着洗衣做饭,还要做零工补贴家用,没有兴趣爱好,也没有休闲的时间。
幸好她还有个贴心的女儿,否则只会更劳累。
听了沈婉婉的话,林玉英差点掉眼泪,“心疼我干啥,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们比我强就行。”
“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是你们养我和小卓,以后就是我俩养你们,有什么好东西也要你们都试一试,”沈婉婉信誓旦旦地表示,“小卓再敢自私,我就用学的格斗打断他的腿。”
林玉英一边感动,一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没什么自己的想法,沈婉婉说几句就把她带过去了,很快只剩下感动,她抓住沈婉婉的手,“都怪爸妈没本事。”
沈婉婉亲昵道:“这怎么能怪你们?哪家哪户都这样,我就希望你们别太惯着小卓,咱家不富裕,他又任性,将来到社会上,是要吃亏的。”
说起沈卓的将来,林玉英很赞同沈婉婉的话。
性格不好去社会上的确是会吃亏的,现在可不是过去了。
但林玉英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婉婉继续吹风,“我不想让你们惯着小卓,也是为他好,你想啊,将来他工作了,不懂得分享,自私任性,还怎么去处理同事之间的人际关系?如果大家都烦他,工作都不好开展。”
林玉英犹豫道:“吃个鸡翅,这么夸张?”
“他已经习惯了好东西都是自己的了,你没发现吗?”
平时沈婉婉不说,林玉英只会看儿子帅气可爱,哪里会认为他有问题?
沈婉婉说了,林玉英也琢磨过来,小卓似乎从来都没和他们客气过。
林玉英陷入迷茫中,“妈再想想。”
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的,沈婉婉只是吹吹风,她从没想过林玉英会因为她几句话有所改变。
不过林玉英难得在她的面里打了两个荷包蛋,以前她能分到一个就不错了。
吃过早餐,沈婉婉赶往市局,杨春玲要跑路,她得有所准备。
时间尚早,队里还有三个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陶姜已经熬红了眼睛,一晚抽了十几根烟,队里烟雾缭绕,他还坚持着在看报告找线索。
沈婉婉找到陶姜,主动提出去监视杨春玲。
陶姜头都没抬,“这活儿很苦,吃喝拉撒都要找机会,真有情况都得忍着。”
沈婉婉说:“陶队,我早就做好准备了,而且我有其他想法。”
陶姜猩红的眼睛抬了抬。
沈婉婉道:“您在成立的住处,有找到过一笔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