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克苏学院当跟班 第56章 第 56 章

方易水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纯白色的天花板。

感觉到头上有什么东西裹着，他费力抬手碰了碰，没敢用力。

我这是，在哪里？

他想起身看一看，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甚至只能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挪动分毫。

突然，床边抬起一个凌乱的脑袋，迷迷糊糊看向他的脸。

下一刻，他就大叫起来：“我没感觉错！小水，你醒了！”

说完，他直起身来，疯狂按床边的呼叫铃。铃声有点尖，一阵一阵的，吵得方易水头疼。

好在医生来得很快，检查过后叫刚刚守在床边的那个金发少年给他喂点水。

喝过水后，病床前半部分升起来，他终于能将房间布局尽收眼底。

房间不太大，是个单人间，看样子还有内卫，布置温馨又好看，窗边的小桌上甚至放着一束盛开的白玫瑰。要不是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他都以为这是在某个人家里的主卧，而不是病房。

他的脖子暂时还动不了，只有眼珠子滴溜溜转。

医生还没离开，在和那个金发少年说话，大概率是在交流他的情况。

没过多久，门外急急忙忙跑进一对夫妻。女人还好，男人见自己看向他，眼泪下一秒就掉了下来。

“呜呜呜，我的小水，你终于醒了，我和妈妈好担心你，昏迷这么久，谢天谢地，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和你妈该怎么办啊！”他穿着朴素的T恤衫，一直在用手抹眼泪。

感到自己的喉咙没什么问题，他试着轻哼两声，接着断断续续开口：“你，你们是谁？”

这话一出，不仅那对夫妇愣了，之前帮他叫医生的金发少年脸上也宛如晴天霹雳。

“小水，我是爸爸啊，那是妈妈，你不记得了吗？还有你的同学，顾十昭，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方爸扑到床前，一瞬不瞬地盯着方易水的眼睛，满眼焦急。

方易水迟疑片刻，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你们有点面熟。如果我把你们忘记了，对不起。”方易水面带抱歉，慢慢说出一个长句子。

这下连原本情绪比较稳定的方妈都撑不住了，她向前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什么，又扯扯顾十昭的袖子，示意他出去说。

门外。

“当时医生是不是说，脑部有可能受损，会有失忆症状？”方妈声音不大，却明显慌了神，有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是的阿姨，不过您别担心，医生说只要能醒就没什么大问题，一般是短暂性失忆。”说到这，他又忍不住补充道：“小水忘记了也没关系的，我们多和他说说话，说不定就想起来了。万一，万一真的想不起来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重新和他认识一下。”

方妈听了顾十昭的安慰，蹙紧眉头又松开，点点头，又回到病房里。

此时，方易水和方爸已经重新认亲，见方妈进来，他还乖乖巧巧叫了声妈。

看向顾十昭时，他张张嘴，最后憋出一个“十昭”，见他笑着点头，便又和爸妈说起话来。

顾十昭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说，见状悄悄退出房门，后背靠在病房外壁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背景是一片灿烂的紫藤花，还有一个少年的剪影。他划开手机，放到耳边：“喂？醒了。嗯，下午再来吧，刚醒没多久，让他多休息会。”

和爸妈交谈后获得的信息量太大，方易水有些疲倦，没聊多久又睡下。顾十昭从门上的小玻璃窗上观察他恬静的睡颜，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掏出手机发送。

顾十昭：还是明天再来吧，他很累，让他多睡会。

第二天，方易水一睁眼，就发现病房里站着五个大帅哥。

那真是毫不夸张的帅，昨天见过的顾十昭也一改之前的潦草着装，甚至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儿。

“十昭，上午好。”他率先和顾十昭打过招呼，才看向这些他感觉很亲切却又陌生的人。

“你们能自我介绍一下吗？我好像把你们忘记了。很抱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目光并不十分坦然，显然对自己把朋友忘记这件事感到不安。

“没事的易水，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就好啦。”简亦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到床边坐下，牵起他的手，自信满满地介绍：“我叫简亦熙，是你的男朋友。这些都是我们的同学。”

还没等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就被身后几人提着领子揪到一边，有点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别听他的，小水，我是关林晚，比他们和你认识的时间都要早，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关林晚迅速退后一步，避开简亦熙的肘击，来到床的另一边站好。

方易水有些懵了。男朋友？我有对象？还是男的？还不止一个？

在他正怀疑人生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很正派的男生走上前来，递给他一本写满字的五三：“我是杜慈，这是我送给易水的独家典藏版五三，你看看这笔记，能想起我吗？”见方易水低头翻看，他推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掩盖因为说谎所致的轻微不自在，迅速接上：“你救过我的命，我对你日久生情，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别理他们。”

有证据和故事经过，怎么听都比前两位要靠谱。但方易水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个爱学习的人。他摩挲着手下被写满的纸页，想起昨天父母说他已经高考完，暗自揣度，感觉自己不像高中会早恋的人啊。

这时，他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没有上前，站在后面低着头，仿佛置身世外。

其实方易水还有点印象的，刚刚睁眼的时候，他看见这个男生的眼睛红了。

“那你呢？你也是我的男朋友吗？”方易水精神比昨天好了许多，现在甚至有精力开起玩笑。

沈慕寒摇摇头，不抬头，也站在原地不动。

“你能走近点吗？还是说，你不想和我说话？”方易水莫名就想让他多点反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周身散发出一种浓浓的情绪，名为自责。

果然，说完这句话，这个个子最高的少年猛地摇头，大步跨上前来，看着他的脸良久，却还是没有说话。

“你在自责对吗？为什么？”方易水不解。

“因为，我是那个害你掉进湖里受伤的人。如果，如果不是我让你帮忙，你根本就不会，不会在床上躺这么久，还什么都不记得了。”沈慕寒的眼圈又红了。

“可是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不怪你。就算我还有记忆，我也不会怪你的，我的心也告诉我，他一点也不讨厌你，所以你完全不用为此愧疚。”方易水的语气里带上几分安慰。

“而且妈妈说，那只是一个意外。”怕沈慕寒不相信，他还特意强调一遍，表明自己不是为了让他减轻愧疚就胡乱编造的话。

沈慕寒很小心地碰了碰他头上的纱布，又骤然缩回手。“抱歉，我想上个厕所。”说完，他就快步向厕所。很快，厕所里就响起了水声。

从简亦熙讲话开始，顾十昭的脸色就没好过。他现在觉得把这些人放进来实在是非常错误的决定。感觉方易水的伤势恢复程度因为这些人暂缓了半个小时。

但他也没有出声赶人。

他只是运气好，方易水在他看护那天醒来而已。每个人都来这帮过忙，方爸方妈不在时，他们也曾整夜整夜守在床前，等待他转危为安。

最开始一阵子，沈慕寒连家里那堆破事都全抛掉，赖在这不肯走。还是顾爸看不下去，狠狠骂他一顿，说错已铸成，不要浪费易水的好心，先把内忧解决，才好对得起方易水的受伤。他才重整旗鼓，雷厉风行把大伯那支收拾了一顿，更是直接将伯母和堂哥逼到国外。

下黑手的人也找了出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等沈慕寒从洗手间出来，另外几人才有动作。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流进锁骨。方易水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他没来得及抓住这一丝感觉，只能问出他最在意的那个问题：“我真的有那个，咳，男朋友吗？”一想到这件事可能是真的，他就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

“当然……没有！”顾十昭终于憋不住了，这群大忽悠，就不能让易水多休息休息吗？他都还没这么说呢！把他的台词都说完了，现在大家都有身份，连沈慕寒都是在宾客前和方易水牵手告过白的，自己这个最先动心的，就只配当个普通同学是吧！

“都走都走！十点半小水要复查了，等下要拍片，看后续怎么治疗，你们这群搅混水的不配待在这里！”他力气也不小，把几个心思各异的人推出门外，保留了房间里最后一点清净。

他回头对上方易水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墙上的时钟——才九点半。

但顾十昭在经历过这一遭后沉稳许多，面不改色道：“现在改成九点半复查了，医生马上就到。”

所幸方易水情况还不错，医生说恢复的希望很大，建议多带他去接触一些熟悉的事物，看能不能唤醒他的记忆。

得知这一消息后，方爸方妈还没什么表示，原本能和和气气轮流守夜的几人，居然先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