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鸟在原地等候片刻,伙计又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迟鸟一看到那人,顿时展颜:“钱老板,你怎么来风定城开水铺了?”
钱响认出了迟鸟,也是惊讶不已:“我想把水铺做大,所以半年前来了风定城,早些我回永方城时日就听说你的客栈搬了,原来也搬到了风定城。”
“他乡遇熟人,实在巧的很。”迟鸟笑道。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迟鸟提出买水的事,钱响给迟鸟打了个小折,并约定每天清晨伙计给她的店送过去饮用的水和生活用水。
迟鸟将钱给了钱响,然后回到了客栈。
钱响店内的伙计如期给迟鸟送水,水质好上来后,李达做的菜没了苦涩味道,来迟鸟的客栈打尖的客人又变多起来。
这天,才思远和封桃在门口招揽客人,迟鸟则在屋内算账,有一个客人肥头大耳,喝的醉醺醺的,他走到门口,见封桃貌美,调戏起来:“哪里来的小美人,真是俊俏,来,和大爷我回家去…”
才思远上前想赶走那人,这时封桃已经一脚踹了过去:“滚!”
肥头大耳的客人本想借着酒意调戏小姑娘,谁想到对方这么泼辣,他捂着被踹过的地方,灰溜溜的走了。
迟鸟看到这幕,皱着眉走到门口:“小桃,风定城哪里来的人都有,鱼龙混杂,你以后不要在门口招揽客人了,专心到屋里洗碗和上菜。”
封桃本不怕这些登徒子,只是单纯的觉得遇到这种事很烦,她点头走进了客栈内。
恍恍惚惚又过了小半年,不知不觉间,雪花已是飞满天空,大地尽染素色,因得冬日来了,住店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往常住不满的客房顿时住满了人,迟鸟为了腾房间,让封桃来自己的房间住,才思远则和李达住了一间房。
也是因为客人多了起来,迟鸟一人收拾不完客栈的客房,账也算不过来,她想着客栈现下的收入已经足够再招人,便贴出招人纸张,打算招个专门打扫客房的伙计和算账的账房。
打扫客房的伙计很快招到了。
她名叫顾彤,家住在南街街尾,是个孤家寡人,有一个小儿子失踪了多年,一直寻找不到,她年轻时找了小儿子十几年未果,身体又走不动远路,便只能回到老家风定城,她这次出来做工,也是因为一人消沉的待了一段时间,没有生活银钱。
迟鸟听完了顾彤的消息,贴出告示,动用自己的力量,希望可以在每天进出客栈的人中找到顾彤的失散多年儿子,这种概率虽小,但她知道只要找了就还有希望。
顾彤每天收拾完客房坐在门口,盼着儿子归来,迟鸟几人怕她想不开,经常和她聊些有趣的闲天,时间久了,顾彤的脸上终于见到了笑颜。
相比收拾客房的伙计,账房就不好招了许多,风定城是个练武大城,重武轻文,想招个合适的账房难之又难。
入了深冬,夜晚,客栈的门被一脚打开,风雪瞬间扑了进来,迟鸟下了楼,就看到一对男女正站在门口处,看起来像是夫妻。
那个男子领着那女子进了客栈,迟鸟撇了一眼,瞧见女子一脸不喜,男子倒是眉开眼笑。
男子领着女子走到柜台前,付了十天房钱,然后便把女子带上了楼。
这件事只给迟鸟留下了一点印象,因为很少有客人连续住这么多天客栈,但她也没有想太多,再过几月就开春,住店的客人又会重新变少,她想着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吸引客人来住店。
外面风雪有些大,迟鸟一人走到窗前听着窗外的呼啸风声。
她的手指放在桌前,轻轻的一下下敲动桌面,静静思忖着。
风定城内有三家客栈,其中最大的问寻客栈位于最繁华的北街,第二大客栈远云客栈位于东南街,第三大客栈水剑客栈位于西街。
她的有间客栈是这里最小的客栈,位置也比较偏僻,位于人口比较少的南街,不然当初陈云也不会这么便宜把客栈卖给她。
当然,因为风定城位于中原中心,人口众多,所以哪怕地处相对偏僻的南街,她最近每个月赚的银两也已经超过了在永方城的最高收入,到达了五十两。
但是等开春后住店的客人变少,估计客栈又会变回每月四十五两左右的收入,而这个收入已经有两三月了,这代表客栈的收入水平陷入了停滞。
她想着客栈的打尖和住店的价格,现在客栈的打尖和住店的价格都比永方城时涨了不少,甲等房每晚二百文,乙等房一百五十文,丙等房一百文,打尖平均每人下来是二十文。
当然,这个价格和风定城其他三家客栈比,还是便宜了一些。
但是眼下,除了价格优势,她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再去留住客人。
她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额头,打算再看看怎样行的通。
此时已是戌时,已经过了值夜的时间,她转身准备回楼上睡觉。
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转身一看,是才思远正在从楼上下来。
才思远手中端了壶茶,他看着迟鸟要上楼,说道:“看你还没回去,正好我也没睡,想着给你送壶热茶,顺便看看发生了什么,既然你要回去了,那我也上楼了。”
客栈陆陆续续做了两年,迟鸟想着难得有这样和才思远单独相处的时间,也许是外面的雪夜冲淡了人们忙碌的脚步,她今夜的心比往时静了不少。
她叫住才思远,说道:“我还没有没有睡觉的打算,既然你也没睡,不如我们聊聊?”
才思远揉了揉惺忪睡眼:“哦,既然没事,那我先回去睡觉了,你自己待会吧。”
迟鸟……
早知道不叫他了。
才思远就这样一路走到二楼,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刚才迟鸟主动叫他聊天。
他拒绝了!
想到这,他抱着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的心态赶忙跑回一楼。
他到了一楼时,见迟鸟正在收拾柜台,掩饰住激动,说道:“小鸟,我觉得咱们还是聊会天吧,我也睡不着。”
平时不忙客栈的事时,他们的关系并不是老板和伙计,而是朋友,所以这时才思远的语气生活化了很多。
迟鸟其实也不知该聊什么,她刚才只是脑子一热叫住了才思远,但是具体聊什么,她还真没想好。
但人已经又下来了,她不聊也不合适,于是她指了指后院庖屋的方向,说道:“咱们一直在这里聊天会打扰到客人,咱们去庖屋聊吧。”
庖屋内。
迟鸟满脸尴尬的看着才思远,才思远也是如此,迟鸟想了半天,才找到个由头。
“最近客栈的收入陷入了停滞,我不知怎样才能让客栈有更高的收入,你有什么办法吗?”
才思远没想到迟鸟把他叫过来是聊这个,但左右他已经来了,他认真思索片刻,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说道:“我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迟鸟早知会如此,才思远虽然见多识广,但毕竟不通商贾之术,也许他能够偶尔灵感一现说出自己的见识,但最后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她自己。
“没事,我自己想想吧。”迟鸟扶额。
一时间,又没人说话,空气又冷了起来。
迟鸟觉得这气氛实在怪异,主动打破沉默,挑起了话题。
迟鸟说道:“你可能觉得我的名字有些怪异,怎么可能有人名字叫鸟的,我的名字是因为我娘十月怀胎才生下我,比寻常人家都晚了一个月左右,她觉得我是个迟飞的小鸟,这么晚才来到人世,所以叫我迟鸟。”
才思远听完,默默一笑,将这个渊源记在心里。
迟鸟又说道:“才思远,我觉得你身上的潜力非常大。”
才思远专注的听着迟鸟讲话,问道:“为什么?”
迟鸟说道:“你看,你做乞丐时就是个有心人,并非一心一意乞讨之徒,可以很好的观察周围的事物,并察觉出来他们其中的道理,这说明你有智慧,你做伙计时又把自己的工作做的非常好,还会在我以前想不到巡夜时主动巡夜,这说明你是个有心人,并且非常认真负责,封桃来了你教她的做事都很到位,这说明你十分擅长分析讲解事情,我在选择开客栈还是做大侠时你非常果断的用你自己对人生的态度来劝我,这说明你关键时候非常果决清醒,拿得起放得下。”
才思远被迟鸟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迟鸟看懂了他的神情,说道:“没夸你,我说真的。”
才思远也认真道:“你总是这么说我,你自己才是个真正优秀的人。”
迟鸟说道:“我的潜能正在被发掘,我相信有一天你的潜能一定会被发掘出来。”